戚泊呈心头也跟着柔软塌陷，就算前方是悬崖，他也会义不容辞地跟过去。
林中深处的确有一片湖，已经结冰了。太阳光洒在冰面，显得洁净通透，薄薄的冰层，仿佛一触就能裂开。
“好漂亮。”江意淮感叹一声。
他们站在湖边，江意淮蹲下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去碰湖面上的冰。
纤细修长的指节传来冰凉的触感，他却不觉得冷，整只手都贴上去，感受湖面，就像感受着湖中寒冷的心脏。
要是他再用力一点，也许那块冰会破碎。
但江意淮不会那么做。
冰在手心的温度里渐渐融化出一点点水渍，他心满意足地把手收回来，又立刻揣进兜里了，还是挺冷的。
戚泊呈安安静静地等他，没有出声打扰。
江意淮忽然想到点什么，站起身，到戚泊呈跟前。
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戚泊呈的眼睛看，打量的目光。
戚泊呈直视回去，问：“怎么？”
江意淮就把目光望回湖面，说：“我之前就觉得，你的眼睛像湖。”
戚泊呈不是很理解，“像湖？”
“对，会结冰也会融化的湖。”
江意淮这么形容，但戚泊呈仍然有一点不太理解，“我不懂。”
“是夸你的意思，”江意淮没有多作解释，笑着说，“只是一种感觉。”
他只是单纯觉得，戚泊呈眼神冷下来的时候就像现在结冰的湖水，但他刚刚对着戚泊呈看，没从他眼神里看到冷意。
所以他作罢，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感觉夏天这里也会很好看。”江意淮换了话题。
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场景，绿树环湖，波光粼粼，风吹的时候湖面泛起丝丝波澜，林间簌簌响，那是可以让心里重归于平静的声音。
“那，夏天再来。”戚泊呈看着江意淮说道。
江意淮弯着眼睛笑了下，和戚泊呈又站了会儿，往别的地方走了小段路，就准备原路返回了。他们来的时候已经费了不少时间，现在回去时间刚好。
从一棵矮树旁经过的时候，光顾着注意脚下不平的路面，不小心碰到伸出的一串枝叶，上面的积雪突然掉下来，擦过江意淮的脸颊，往围巾上落。
下巴处忽然一阵沁骨的冷意，江意淮立刻停下来，戚泊呈已经动作迅速到他跟前，替他把围巾往下扒拉，又取下来抖了抖，幸好雪是干净的，被雪浸过的地方有一点微湿，但影响不大，折进里面就好了。
“没事的。”江意淮不禁笑了，只是雪而已，还想着他怎么什么事都这么认真啊。
“嗯。”戚泊呈应声，重新帮他把折过的围巾戴回去。
江意淮想要自己来的，但对方没让，只好乖乖听话由着他弄。
戚泊呈碰到江意淮的耳尖，冷得透骨。
“耳朵这么冷？”他问。
“一直露在外面，当然会...”江意淮话说一半禁了声，微微愣住。
戚泊呈手指温热，捏了捏他的双耳，如同之前给他暖手那样，静静地把手的温度传递给自己。
手上动作很温柔，姿势亲昵得好似恋人，江意淮被他拢在怀里。
此刻耳朵被捂住，所以里面是一些不太真切的杂音，闷闷的，又感受到热乎乎的，好像红色的岩浆在静静流淌。
以及一声一声不太规律的心跳闷响。
江意淮觉得好像麻酥酥的，从耳朵到肩膀。接着微小的电流渐渐传遍全身。
都没有再说话了，戚泊呈一直半垂着眼眸看他，把他此刻所有的表情纳入眼底。
他像雪一样，漂亮、晶莹、纯白无瑕。
他是枝头雪，轻轻拨弄一下，尽数的雪便往戚泊呈的心上落。
戚泊呈掌着江意淮的耳畔，只是看向这个人，就感到难以自抑的情绪在心里持续不断地流窜。
如果现在吻他的话，雪会融化吗？
亲他一下会生气的吧，戚泊呈想，毕竟昨天才警告自己不能抱他，更别说更进一步的行为了。
但他现在不想那么理智了，他就是很想吻江意淮。
吧嗒一声。
听起来是有冰坠下来的声音，轻轻地。
江意淮不禁侧了下头。
而戚泊呈手心下移，掌着江意淮的半边脸颊，很有掌控欲地让江意淮仰着脸不要逃避自己的视线。
就在那个瞬间，戚泊呈凭着本能，倾身吻了上去。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雪是柔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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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江意淮几乎忘了呼吸。
用了几秒钟才终于意识到戚泊呈在亲自己。
戚泊呈的脸近在咫尺, 掌心温度滚烫。
他们的唇瓣只是贴在一起，并没有其余的动作。但即便如此，江意淮也依旧热得脸颊升温, 心脏砰砰跳得一片混乱。
这个吻很简单，也很克制，带着冬日里冷木霜雪的气息，有点凉, 而呼吸暧昧地缠在一起。
手上动作很霸道，另一只手揽过了江意淮的后腰，让他没法逃离。但戚泊呈的亲吻却显得格外温柔。
没过一会儿, 碰在一起的嘴唇动了动, 戚泊呈开始在他的唇上厮磨, 幅度很轻地，小心地。
他含住了江意淮柔软的唇瓣，其实并不太会接吻, 只是按照本能的想法去吻对方，去亲近他喜欢的人。
呼吸渐渐急促，吻开始变得潮湿。
江意淮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湿润润的唇齿相依, 让他心尖发颤, 酥酥麻麻的。
想要推开戚泊呈，但手上动作却没什么力气，撑在戚泊呈的胸膛倒显示出一点欲迎还拒的意思。
他们在被雪覆盖的冰寒林区里接了一个很生涩的吻。
浅浅的，并不算太深入, 但这足够了。
分开时两人气息都不太稳, 江意淮的唇柔软得让戚泊呈舍不得离开。
他们还贴得很近, 彼此额头轻轻抵着, 鼻尖也快要碰到，还处在那个吻制造的暧昧气氛之中。
“意淮，”戚泊呈开口的声音带着点哑，“我喜欢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手心再次抚摸上江意淮的面颊，滚烫的，和他此刻的心脏一样热。
戚泊呈拇指留恋似的碰了碰江意淮的下唇，他刚刚吻吮过的地方。
他目光缱绻，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擅自亲了他而感到羞愧，再次说道：“你等我追你，我会让你喜欢上我，全心全意的。”
这太暧昧了。
江意淮根本抵不住，也没想过戚泊呈会突然亲上来。
与戚泊呈深深的视线对上的时刻，江意淮心里又热又乱，跳得厉害，脸颊温度让他仿佛在经历一场夏日。
只有他这里才有的夏天。
戚泊呈没等到江意淮说话，忽然被对方伸出的手捂住了眼睛。
“怎么了？”他不禁问，又察觉到江意淮的手还是很冷，冰冰凉凉的真的很像雪的触感，还很柔软。
他只用一只手，其实根本没办法完全挡住，但戚泊呈很配合地闭上眼睛，满足他的意图。
江意淮缓和了下呼吸，才说：“你不要这样看我。”
戚泊呈闭着眼睛，没反应过来，反问：“我怎么看你了？”
被问到的人就不说话了，又过了几秒才松开手，自己抿了抿唇，默默把这话题略过去：“我们快回去吧。”
戚泊呈没有立刻放开他，目光扫过他的脸颊，发现双颊泛着点红。江意淮皮肤白，所以脸红也很明显。
他在害羞。
戚泊呈得出这个结论，心里泛起点甜。
“好。”他说。
两人默默返回，心境与来时大不相同。
戚泊呈心里是有底的，不会再像他生日那天感受到那样的心痛了，至少现在江意淮没有那么明显的拒绝他。
他亲到了喜欢的人，戚泊呈想，他应该开心才对。
他目光紧紧跟着江意淮，倒也没看出来他神情有什么特别的异样，好像一切如常。他们跟刚才一样继续往回走，戚泊呈落了半步在后面，非要说的话，江意淮的耳朵也变得很红了。
好像亲他之前，耳尖就红红的。
是因为他碰了江意淮的耳朵了吗？戚泊呈回想自己第一次碰他的耳朵时，江意淮的反应也有点大，原来他的耳朵真的很敏感。
“江老师害羞了？”戚泊呈明知故问。
江意淮微微抿了抿唇，没搭理他，看起来就像在闹小别扭。但戚泊呈心里觉得很满足，很少见到这样的江意淮，被亲之后有一点别扭和赌气的模样，他觉得好可爱。
江意淮自顾自地往前走，又再次坐上戚泊呈的车返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