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最是橙黄橘绿时 — 第7节

正文 最是橙黄橘绿时 — 第7节

“叔父腰怎么了?”谢蕴问。

“坐久了酸,无甚要紧。”谢家主说了句,又给她瞧谢执拎着的木桶,“钓了两尾鲫鱼,正好,晌午让你叔母给你做糖醋鱼,阿钰喜欢如何吃?”

戚钰瞧了眼谢蕴,喜滋滋道:“我也喜欢糖醋。”

“那正好。”谢家主甚是欢喜。

谢蕴却是眼眶泛酸。

戚钰方才说,淮扬一带会为刚出生的女儿备婚酒。

他不知,回门时,宴席上的鱼,也是出嫁女的父母亲人亲自钓的。

上世,谢蕴规矩守礼,这会儿正伺候在永嘉公主身边,自是不知叔父为她亲自钓了鱼,还伤了腰。

如今重来一世,仿若收到了两重疼宠。

而对戚钰的怨,也多了两分。

谢蕴深吸口气,压下喉间涌起的酸楚,过去搀扶谢家主,“慢些走”,又道:“阿执拎着桶。”

戚钰瞧出自己被隔开来,抿了抿唇,自己跟上。

回到桐疏苑,谢夫人瞧见这阵仗,慌忙出来道:“这是怎的了?”

“叔父扭了腰了。”谢执老老实实的回答。

谢家主摆摆手,“不妨事,按一会儿就不疼了。”

谢夫人嗔他一眼,打发丫鬟去拿了伤药来,亲自给他揉。

戚钰站在一旁,忽的有几分体谅谢蕴站在云七堂时了。

分明未受冷待,但也浑身不自在。

“你们去坐,不必跟前站着。”谢夫人道。

谢蕴带着戚钰和谢执出来,问月上了几杯茶。

“可用过早饭了?”谢蕴问。

对上她的视线,谢执老实摇头,“叔父一早便带我去了,只吃了几块糕点垫了垫。”

闻言,谢蕴给了问月一个眼神,后者退下。

片刻后,谢家主与谢夫人从里间出来,热汤饭也端上了桌。

谢家主也是饿了,坐下用饭,还不忘夸赞一句:“阿蕴实在有心。”

戚钰心里默默点头。

昨夜她还给他留了床。

如此一想,好似她对他也没有很冷淡。

一上午,小院儿闹哄哄,热闹的紧。

戚钰虽是不读书,不善辞赋,但棋艺尚可,输赢与他不甚紧要,一张嘴倒是哄得谢家主十分开怀。

谢执跟在旁边凑热闹。

谢蕴与谢夫人在厨房做鱼,听得院儿里的动静,谢夫人笑得无奈,与谢蕴道:“你叔父这臭棋篓子,今儿可算是尽兴了。”

谢蕴抿着唇,不时地往外面瞧,看着日头一寸寸的升高。

谢夫人只当她是想去瞧热闹,轰人道:“去吧,这里我自己便能做。”

谢蕴摇头,“我想与叔母一起。”

谢夫人把鱼装盘,笑了笑,打趣道:“瞧你与二郎似是情意投合,今日连衣裳都是穿的一色呢。”

谢蕴愣了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又去瞧外面的那人。

忽的,一个丫鬟急急进来,行至戚钰身旁行了个礼。

谢蕴面色一凛。

旁边谢夫人也瞧见了,“这丫鬟是哪个院儿里的?”

戚国公府,丫鬟小厮,各个院儿里的都有自个儿的衣裳,倒也不难认。

谢蕴冷眼瞧着。

看着戚钰倏地起身,与叔父说了句什么,抬脚要走,刚行两步,忽的扭头,朝厨房来了。

谢蕴没挪开视线,脸色寡淡的瞧着他。

“叔母,阿蕴”,他如她亲人这般唤她,“我有些要紧事,得去一趟。”

谢夫人没出声,看向谢蕴。

谢蕴讥讽道:“二爷走便是,又何须交代?这院儿里谁能做得了二爷的主?”

“我真的有要紧事,待我回来再与你细说。”戚钰微蹙着眉,焦急道。

谢蕴淡淡挪开眼。

哪怕经过一世,明知还是这结局,却依旧惹人心凉。

第6章 和离书

听见身后脚步声匆匆离去,谢蕴垂着眼半晌未动。

谢夫人伸手,摸摸她脑袋,“无妨的,回门礼,本就是娘家人想瞧瞧自家姑娘,你在,叔父叔母便很高兴了。”

谢蕴‘嗯’了声,冲她扬扬唇角,“走吧,菜都该凉了。”

一如上世,菜摆了满桌,那坛子酒摆在桌角,郎婿却是不见人。

不同的是,戚钰在这院子里陪了大半个上午,叔父虽有遗憾,却不会茶饭不思的担忧。

反过头来宽慰谢蕴道:“二郎有事做,这是好事,若他成日游手好闲的闲赋家中,叔父反倒担忧。”

谢蕴点点头,“阿蕴记下了。”

反手就将桌角那坛子酒开了封。

“欸……”叔父拦了下,没拦住。

谢蕴垂着眼,替他与叔母各自斟了一杯,好笑道:“这酒本就是为我埋下的,怎的我还喝不得了?”

“你呀。”谢家主点点她,倒是没多说。

谢蕴又替自己倒了一杯,道:“叔父叔母此次回姑苏,不必为我担忧,你们也瞧见了,永嘉公主仁厚,兄嫂也是好像与的,就是二爷也心性纯良,我自会照看自个儿的。”

闻言,谢家主放下了筷子,进去里间,片刻后出来,手里拿着几个信封递给她,“这是我在邺都几个门生,若有事,尽管去寻他们。”

上世,谢蕴也收到了,不甚意外的接过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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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松月堂。

“听府里的下人说,今儿桐疏苑那边儿的回门酒,二爷没吃。”嬷嬷压着声音道。

白珠儿闻言扭头瞧她,惊诧问:“二爷没吃?”

嬷嬷点点头,小声道:“说是二爷临了有事,跟着青瑶郡主身边的丫鬟出了府,那回门酒是一口没沾。”

白珠儿微微蹙眉,“青瑶郡主知今儿是什么日子,怎还会让人来请二爷?”

“唉哟,我的姑娘”,嬷嬷急切一句,靠近了些说:“您当那青瑶郡主时常来咱们府上是为何?”

白珠儿瞧着她,面露诧异,“为了二爷?”

嬷嬷点点头,面上含了几分不屑,“您别瞧她是郡主,一来是庶出,二来没封号,永嘉公主且瞧不上的呢,这不,替二爷求了姑苏谢氏的亲。”

白珠儿垂了垂眼,摸摸女儿熟睡的脸,有些失落道:“母亲也瞧不上我。”

她是商户女,比青瑶郡主还差了许多。

“这可不一样”,嬷嬷说,“您抓住了大爷的心,那青瑶郡主可不曾摸过二爷的,您再是如何,也是戚国公府三媒六聘从正门抬进来的大娘子,是这府中的主子,那青瑶郡主来得再是勤,也终究是客。”

白珠儿心里舒坦了许多。

也幸而,她当日嫁的人是大爷,若是二爷……

她摇摇头,谢氏尚且不能如何,何况是她呢?

“只是姑娘,有一事老奴还是得多嘴一句。”

“嬷嬷说便是。”白珠儿垂眸绣花道。

“您也瞧见了,永嘉公主对谢氏很是喜欢,又出了今日这档子事儿,且不说二爷那边会如何,永嘉公主定会补偿谢氏许多,况且,谢氏何许门第,您也知晓,老奴只怕,永嘉公主会将中馈交于她。”

忽的,指尖一疼。

白珠儿垂着眼,将那颗血珠抹去,握着雪白绢帕没吭声。

中馈向来是家中主母所掌,她入府初年,永嘉公主只是说她需学的尚且多,不曾交于她,后面,她随大爷去往驻守地,更是不曾碰过。

从前不急,不担忧,不过是家中只有她一个儿媳,母亲早晚会交于她的。

但如今,永嘉公主替戚钰求了娶谢氏的旨意……

嬷嬷说的,她又何曾没有想过?

幼年母亲去世,她在继母手下过活,若是没有些手段,只怕是活不过大爷来江陵,被八抬大轿迎娶的也不会是她。

若是有朝一日,永嘉公主知晓她婚前失贞,莫说是中馈,只怕是能当场给她一封休书。

白珠儿脸色一白,抓着帕子的手轻颤了下。

“……姑娘莫要不上心,这中馈若是交给了二房,日后想拿回来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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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显与昔日同窗吃酒回来,便被永嘉公主派人请去了云七堂。

“这混账,昨儿还是下手轻了些。”戚显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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