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 — 第124节

正文 你打工做皇帝养我啊 — 第124节

兰奕欢眉头紧蹙,心事重重,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情与往日大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其实三皇子很想过去安慰他一句,但其实他们的关系根本没到这个份上,所以他转瞬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依旧大步流星地匆匆往皇上寝宫走去。

这一刻,不管是敌是友,平日里关系如何,他们每个人的心情都是相近的。

忐忑、惶恐、悲伤、激动……一半是勃勃的野心,一半是对未知未来的恐惧。

或许今日之后,一切的争斗都将告一段落,也或许,这才是下一轮更残酷的厮杀开始。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前路将会何去何从,生死将会落于何方,虽然贵为皇子,也同样身不由己。

三皇子当时并不知道,就在刚才,正平帝已亲手将传国玉玺递给了兰奕欢。

兰奕欢拿着玉玺开启暗室取了遗诏,当他再回来的时候,正平帝已经去世了。

以大皇子为首的一些宗室和大臣们都震惊不已,且并不心服,声称遗诏是假的,正平帝死前受到了兰奕欢的威胁,并且直接在放着皇上尸体的龙床前闹了起来。

兰奕欢那一边自然也有支持者,便与另一波反对的人相互辩论,最后甚至发展到了伸手推搡的地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不像丧事,倒像闹剧。

兰奕欢开始一直没说话,跪伏在正平帝的床前,认真地替他换好了衣服,直到慢慢整理好最后一根丝绦的时候,他才站起身来,说道:“都住手。”

清清冷冷的三个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众人不由得一静,只见兰奕欢视线满场一扫,眸中像是有逼人的烈火,明亮刺目,仿佛刹那间便有了帝王之威。

被他扫到的人不敢与他对视,纷纷低下头去。

兰奕欢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朕……”

从他口中吐出这个字,令不少人的身躯都是微微一震。

兰奕欢也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朕受命于天,得恩于皇父,以眇躬嗣位,虽有深履薄冰之感,然不敢不恭践帝位,尽瘁于国……玉玺在此,诏书分明,若再有质疑寻衅,不敬先帝者,断不轻饶……”

大皇子高声说道:“但那遗诏上有墨迹,明明是被篡改过的!”

镇国公侯帆反唇相讥:“那是因为陛下病中手上无力,书写时滴了一滴墨点,根本不在字迹处,能改什么!”

“你!”

两人互相对对方怒目而视,两派的人也都剑拔弩张。

三皇子看着这样的一幕。

那种感觉十分微妙,他好像是其中的一员,背负皇家血脉,身处波澜中间,又好像不过是一个局外人,离着这些争斗无限远。

那为了这帝王间最至高无上的权力争吵的两拨人之间,像是有一个漩涡,吸引着他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他应该站在哪一边?

第75章 望来终不来

两相权衡, 支持胜利者不过仅能做到保全自身,但三皇子心里清楚,因为之前发生过的某件过节, 他在兰奕欢的手底下注定得不到重用, 只能一辈子低调行事,俯首帖耳了。

但如果在这时跟大皇子站在一起, 是有风险, 分量和影响力却也不可同日而语。

三皇子又往前迈了一步, 步步凝重。

正踌躇时, 忽听兰奕欢说道:“遗诏有两份, 另一份, 就放置在议政殿的梁柱之上。”

大皇子一怔,道:“你口说无凭!”

兰奕欢没再说话,抬起手来,拍了两下巴掌。

三皇子望向他。

随即, 轰然一声, 殿门霍然而开。

外面的光线照进阴沉沉的寝宫中,映得兰奕欢全身都笼罩在光芒下,面目一片金黄, 神情丝毫看不分明。

而殿门之外, 赫然正是一排排的铁甲卫士, 有如天降神兵。

为首两人, 一文一武, 正是太傅韩肱和威武将军李振, 两人手中合捧着另外一份皇帝遗诏, 表情凝重肃穆,一齐上前跪献至兰奕欢面前。

至此, 大势已去。

人们由内而外,一圈圈逐渐跪下,高呼的声音也越来越洪亮,连绵不绝,震耳欲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皇子看了呆立不甘的大皇子一眼,果断跟着屈下膝盖。

在将额头触地之前,他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来,瞥了兰奕欢一眼。

此时,那缕照在他身上的阳光已经移到了别处去,他的五官神情重新变得清晰,于是三皇子捕捉到了兰奕欢唇角稍纵即逝的一缕苦笑。

他顺着一看,发现兰奕欢望着的是五皇子的方向,此时五皇子僵立片刻之后,已经随众慢慢跪倒,却没看见兰奕欢的神情。

他站在万人拥趸之间,看起来又是那么孤单。因为登上皇位,将让他永远失去了某种东西。

三皇子终究一点点地将头叩了下去。

在他的额头即将触到冰冷地面的那一个瞬间,身周的场景忽地骤然转换,紧接着,归于现实。

现实中的三皇子发现自己正同样跪在地上磕下头去,对着刚才宣召他觐见的正平帝说道:“儿臣叩见父皇。”

正平帝和气地说:“祉儿,起来吧。”

三皇子谢了恩站起来,只觉得自己满头冷汗,借着起身的动作用袖子擦了一下。

没人知道,他刚刚经历了父亲的死亡和弟弟的登基。

如此真实的记忆,从心头翻涌而起的一刹就像是在历劫,这些日子以来的各种不解之处反倒在动荡的心情中有了回答。

前世,或预兆。

不断出现的场景,只可能是这两种答案。

起身之后,三皇子就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并不多言。

这倒不是因为他跟皇上不熟,事实上,当年三皇子被太子带回了宫中之后,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的待遇和住处,全都是因为他机灵地抓住机会,成功取悦了正平帝。

这些年来,他也没少在正平帝之前尽孝。

或许不敢说他是诸位皇子中最得正平帝喜欢的一个,但他绝对是最恭敬,最听话的。

毕竟没有母族可以依仗,那他就依仗父亲总行了吧。

所以三皇子此时没有说话的原因不是没话可说,而是——

大皇子也在。

兰奕欢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进来了,此刻,还顶着一张带着血痕的脸,向皇上诉苦。

“……父皇,儿臣可是他的长兄啊!您就看儿臣此时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么的跋扈了。老七被他从小养大,早已不能分辨是非,岂有不向着他之理?儿臣也是忍无可忍了,一时太急着想赢,才会失了分寸……”

大皇子说完之后,终于看了三皇子一眼,说道:“不信,父皇可以问三弟。”

这些话,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

又或者说,这原本是大皇子跟三皇子说的,他知道,他这个出身卑微,汲汲营营的三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大皇子让他做的事也不难,就是在皇上面前提一提太子平日里如何仗势压人,欺负他们这些普通皇子就行了。

这样,一来是加深皇上对太子的不满,二来也是显出大皇子亦有兄弟支持,好缓解一下他最近跋扈暴躁,人缘不好的传闻。

要不是有这个需要,大皇子一开始也看不上三皇子,觉得这个兄弟见了谁都是一脸巴结相,天生贱的慌,以后没有什么大出息。

但是自从上回他狼狈万分地被太子射落下马,唯有三皇子走过来扶起他,对他还是那样恭敬之后,大皇子就突然觉得,他身边也需要一个这样的跟班。

出身低点也好,虽不能助力多少,但更好控制。

两人因此逐渐有了些吃饭喝酒之类的来往。

今日给了三皇子这个任务,也算是大皇子对他抛出了合作的橄榄枝。

三皇子能够感觉到,皇上听到大皇子的话,已经把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同的场景,相似的选择,仿佛他们这一生活的斗的,也都是这点事。

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

皇上已经看向他:“祉儿?”

三皇子站了出去,终究,跪倒在地。

他低声道:“父皇,儿臣是有话要说。”

皇上道:“你起身说话便是。”

三皇子道:“不,儿臣有罪,以下犯上,儿臣要状告大哥心怀叵测,有谋逆之心!”

这一句话说出,顿时把皇上和大皇子都给震住了。

大皇子愣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喝道:“老三,你失心疯了吗?!”

三皇子一句话说出来,再不能回头,心反而定了,冷冷地说:“大哥,我倒也希望是我疯了,可惜,疯的另有其人。”

他说罢之后,冲着皇上磕了个头,沉声说道:“父皇,儿子的命不好,自小不能在您身边尽孝,生母又去世得早,回宫之后,幸亏有您庇佑才能活到如今,所以儿臣素来事事小心谨慎,这您是知道的。”

他先博取了一番同情,看到皇上脸上果然微露动容之色,这才继续说道:

“我与兄弟们并非一起长大,所以一直以来跟谁的关系也都不太亲近,大哥更是跟儿子素无来往,不知为何,最近却频频示好,甚至还邀请儿子去家中吃饭,儿子惊喜之余也颇有种惶惶不安之感,因此就多留了一份心眼。”

“那日,儿臣去了大哥府上赴宴,中途酒醉前去更衣,却无意中发现大哥在府上养了许多猛兽,并且还有一位驯兽师在它们跟前的稻草人上挂了生肉,训练猛兽扑食,那草人的身上正是……”

三皇子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大皇子已经勃然大怒,喝道:“老三!你血口喷人,一派胡言!你真卑鄙你——”

他说着,已经忍不住要冲上去殴打三皇子了,正平帝脸色难得的沉冷,对着外面喝道:“还不来人把他拦住!”

外面立刻有侍卫奉命而入,架住了大皇子。

“你说下去!”

皇上又指着三皇子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事,竟让他心虚至此!”

“是。”三皇子垂着头说道,“儿臣看见……那些猛兽们扑食的稻草人身上穿的是道袍,还有、还有杏黄色的四爪龙服!”

这两种衣服,正是皇上和太子最常穿的服饰。

当这话终于从三皇子口中说出的时候,房间内一阵短暂的寂静。

皇上不吭声,连大皇子都不动了,所有的人都像被诡异地定住了一样,屏息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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