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满头大汗,由床上弹了起来。我的脑袋飞快地辗转於混乱之中,因为梦境中真实得让人怯怕,但我知道那些如索命的记忆,我只需要一伸手它们就回散开在空气间,而我依然可以苟延残喘地继续活在现实中。
是啊,我醒过来了。狰狞、惊恐、还是潇洒的面容,依旧清晰在我的脑海中,如条河般慢慢流动,因为梦里世界太多的感触,使得现在我看着眼下的一切,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眼中看去是一张退色的木制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没半点血色,这屋子里全是退色的木制家俱,说真实一点,它们全是废弃的东西,本该废弃的东西,搭配在这屋里,反而显得格外的搭配,没有人敢走进房里,也许是被这里的空气中夹杂的腐朽的木头味给隐隐作恶,也或许是窗户旁的白色蕾丝窗帘随风正轻浮的翱翔在半空中,而感到诡谲。转过头,还是只有我,因为唯一没有被吓跑的人只有我一个人。
缓缓拉开被子,双脚小心的踏在冰凉地板上,脚底板因触及冰凉而微微缩动一下,我扶着床边缘来到梳妆台前。惯性得不像一般女孩先整理容颜,而是打开第二层抽屉,拿起一瓶白色药罐,将里头药丸硬是吞进喉间,过了几分钟後,我才感觉到颤抖的身体得到强大的力量,一切都如此安稳…
这情景,每日上演着却像个剪不断的戏,重复的看着自己不动声色的面容,空洞的双眼,但心脏却跳动得厉害,有时候就像现在一样,手紧紧握着拳头,却停不止颤抖还有来自全身的寒意,这样的人究竟是正常的吗?
我的手撑在梳妆台,凝视镜前的自己,凸出的颧骨、一头凌乱的长发使得这一张乾瘪的脸蛋显得哀凄,活着才二十五年的时间,脸颊上岁月却是毫不留情的以撕裂方式,让我的纹路不堪一击的老化。
我真的不晓得自己活了多长岁月,总觉得好像有好几十年,身心俱疲的苟活每一天,清醒後总觉得身边不是真实,食物对我来说引诱性是零,所以我才会一天又一天的消瘦下去,但面对一大清早不受控的颤抖,最终我才明了,这瓶白色药罐才是我的精神粮食。
这药罐是住在这间房子的老爷给的,虽然一开始我有所抗拒,甚至连碰都没碰的将这东西丢像垃圾桶里,但每日每夜如夜枭叫醒的噩梦,终究让人崩溃,於是我像上瘾般地将这白色药丸当作一种解脱,但随之而来却是无法戒掉的可怕药量。
我知道,这是瓶就算花上一个月薪水也买不起的药,我只是个管家,可以吃得起这里头昂贵的药当然付出代价也高,而代价就是出卖自己的灵魂给老爷,只要完成他所交代的事,有了付出得到代价当然也多。
我一直都不敢奢望,生命终结那一天,我会後悔曾经做过得事而忏悔,因为上帝不可能多了那麽多时间,听着我厚的一本书的罪过,更无暇去照顾地上每一个戴着假面具的人,或许,上帝也不得不承认这面具下那张脸一旦摘下会是多麽不堪,所以暂且让人带上属於自己理想中的面具。
凌晨五点。
由镜中看到放在床边的时钟,此时外头的天色透出一丝蓝蓝的天和些微的光,我想天色也快亮了,虽然我试着让自己每一天都能在五点半起床,但多半时间我还是会处於惊吓状态的醒着。
脱去身上的睡衣,走进浴室,一丝不挂的泡进昨晚留在浴缸的水里,卸去所有外防备的我那才是一个人真面目,水是冷的,而我的心更冷。
疲惫,让我好想整个人沉入水里,就这麽一丝不挂的永远沉浸在里头,水,阻隔了好多外在声音,好自在!
但我知道,噩梦伴随而来的是我怎麽也无法去阻止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