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看，小姐，这吴珥楼的玉玑坠，圆和房的宛珠簪…还有还有，东海龙贝制的珍珠玲珑篓，这麽多宝贝，少爷真是用了不少心呢！」
翠儿眼睛发亮似地盯着桌几上、地上所摆设各式珍奇异品，似乎想到了什麽，吃吃笑道：「这不晓得算嫁妆还是聘礼了？」
「翠儿，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贫嘴？」锺无盐淡淡笑着，目光停留在鎸刻精美的剑上。
昨日的饭菜，兄长坚持看她用完才肯走。走了之後，她凭栏仰望了整晚的月色与星辰，未曾阖眼。鸡鸣时，突然好笑地发现，自己这些年来所表现的不在意，一心要兄长宽心，竟成了兄长的包袱。
愈来愈沉重的包袱，让他做出了如此的决定。
「好漂亮的剑啊！」翠儿对那些首饰、珠宝等等项目可以如数家珍，对武器就不太灵光了。
「这是凤鸾剑，也是圆和房所铸，为了贺女娲千岁诞辰而铸的。」
「图样真美！」翠儿眨眨眼，回头道。「只为了女娲神千岁铸造的啊，一定很珍贵！」
「听闻赵王曾为其王女以百金求此剑，圆和房也铁了心拒绝。」
无盐拔开剑鞘，端视着剑身，亦鎸有凤鸣图案佐以女娲补天的五彩圆石，光气柔和。雕工虽美，装饰的成份却居多了。兄长的用意，是要她不再使真剑？
「还是少爷拿得了小姐的辄！」翠儿在一旁笑道。「知道小姐总爱与刀剑为伍，便想方设法送了这天下无双的剑来。」
「是啊。」她微笑，无心辩驳，细细赏究剑上的光采。
小姐又回复到从容自在的模样了，真好。
「昨儿个，吓死翠儿了…如果不是少爷…」翠儿鼓起勇气：「少爷爱着小姐，要娶小姐，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少爷对小姐的爱护，锺府上下都知道的，少爷的眼神是很清楚的，少爷根本就不在乎小姐脸上的疤痕。这麽美的一件事，小姐感受不到吗？
不论容貌如何，是否一见倾心，人的姻缘，不见然是因为爱而生。翠儿对爱情憧憬，用一时半刻，是不会懂的。
而以她脸上的伤疤，能传为佳话吗？纵府内人其心耿耿，也难杜府外众人口之悠悠。
锺无盐收剑回鞘。「少爷的心思，我感受到了。」
多数人是这样的，只要不吵不闹，便会逐渐遗忘。原以为自己不在乎、不计较，日子久了便得使兄长习惯了，淡忘了，不再自责。
是她太小看兄长了啊…
或许，她该多胡闹一些，多愤恨一些，兄长才能解开包袱来关怀这位妹妹。只是，在多年前相同月色的夜晚，她早已想开。
这个包袱如果只能这样解开，那就这样解开吧。今天，她是这麽想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