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细想,于凝雪便听见竹林里沉重的脚步声。
只是一直没听见陷阱启动的声响,于凝雪下意识的将手往怀中探去,拿出了四把精致的小刀,防来人之不善。
只见来人刚踏出竹林便体力不支的半跪在地上,右手覆在左肩上,而左肩则握着仅剩的一把小刀。
刀纹竟与她手上四把相同!于凝雪心里震了好大一下,而他一身的白袍除了左肩染出血色,全身还隐隐泛着橘光,仔细一看,竟全是粉末。
闇火之毒?寻常人家连想知道都难,更何况是获取?而且这人好眼熟…
好似上次那个在屋檐上跟着她的人!
此人究竟是针对着她来的嚜?是针对于氏身分的她,还是阙堡主身分的他?
再者,这竹林阱术皆出自她之手,放眼天下,除了家人、姊妹,也只有阙家堡少数几人冲的破,何况要毫发无伤穿越竹林更非易事,这使得于凝雪更加疑惑了。
如今眼前人虽身负重伤,但于凝雪知道那并非自己阱术所带来的伤害。
那麽,要在负伤的状况下破林而出…那必须是对阱术非常了解的人才有可能。
查觉到眼前人家疑惑的目光,佟昕释出善意开口想解释。
只是因中毒已深,抬头望向眼前之人时已看不清面容,略知眼前是名女子:「实在是对不住,在下武暮佟昕,不知何故遭人暗算负伤,因而擅自闯入,不知姑娘是否方便借佟某暂避时日?」
「此谷并非寻常人能进入,公子今日破林而出却毫发无伤,实乃有缘,暂避无妨。」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那相似的脸庞令于凝雪凝重了起来。
稳了稳心神,握紧发汗的拳于凝雪缓步上前,开口。
「只是看公子剑伤虽无碍,这毒伤却已侵入大半,公子这命势必交由小女子来救,而这救命之恩…」
「恩同再造。」
佟昕打断了眼前女子说的话,咬牙呓出了四个字,想不到此次竟是落入势利人家手里,也罢,人性多是如此,想他报恩,也要他能活命才能再说。
于凝雪看着他不再言语,这人和她所认识的那人简直是一模一样,个性却不尽然相同。
这易容之术她是略有所闻,难道真是易容?但不可能阿,除了五年前涂非一夥人,在无别人知道冽昕失踪的消息了。
只是不管如何,此人若动机不纯…于凝雪又认真看了一看眼前快要失去意识的男子,就算如此,她实在是狠不下心…
「唉,不管了,不过是一条命。」
于凝雪心一横,从怀中掏出一球烟火点燃往上一抛,天际瞬间画出漂亮的黄色烟花。
吃力往前走了几步,忍着痛蹲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子别说是还手,可能动一下的力量也没有,于凝雪像是放心,也像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拾起地上的落叶,在男子身上轻轻的刮起些许的粉末,再轻柔的将佟昕手中的小刀抽出,于凝雪沉声开口:「昀儿、双儿,出来。」
佟昕在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两个漂亮的小孩儿缓缓朝他走来。
「昀儿、双儿,将冬公子扶进空房歇息,小心左肩的伤,那伤就由你们来顾吧,先把你们房里的药用了,等你们忆娘来了再叫她给你们带些来。」看着失去意识的男子,又看了看自个儿的两个孩子,于凝雪往花篱走去。
顺手折断了一节竹子,接着便将刚才的落叶选卷起塞进竹子的空洞里。
阙冽昀看着眼前与他有些相似的男子,疑惑道:「可是娘,这人能信嚜?」
『哔──』的一声长哨,寻悠谷上方出现了一头盘旋的大鹰,于凝雪没有为孩儿解答,只是将一把小刀连同刚才折下的竹子绑在飞来的大鹰脚上。
阙冽双看着烈日,也就是那只大鹰偏头想了会,便用手肘撞了哥哥两下,两人迅速的将男子给拖进屋子里去。
娘会为了一个陌生男子,呼唤烈日传讯给忆娘?
据阙冽双小巧的脑袋的记忆来说,传讯一般分成三种:飞鸽、护卫,烈日。
娘最常用来给忆娘传讯的便是堡里的鸽子,任务的通知嘛,则是护卫在做。
因为娘的护卫都是死士,因此娘才能将护卫使用来传讯。
至於烈日…娘从来没用过烈日传讯的,因为烈日是专门出任务的,那年人家都说涂非一夥是五人行杀的,但其实不是。
是两个女子加上烈日成就的,因此双儿和哥哥老早知道烈日的优越能力。
只是要救这样一个男子,娘亲是当作烈日出任务…
还是,那表示娘亲心急如焚?阙冽双看着眼下已躺在床榻上的男子,不解。
看烈日飞上天又盘旋一会便飞了出去,于凝雪朝烈日摆了摆手,出了竹林。
现在,她得先去处理外头可能的麻烦,还得做些准备好应付多出一人来的生活。
于凝雪一出竹林便看见左边不远处倒着一个人,走近一看才发现来人早已气绝,看着他身上致命的四刀,想是刚才那位佟公子的仇家吧。
拿起刚才从公子手上抽出的小刀,在从怀中掏出自己保身用的,又看看地上那黑衣人身上的,竟都是一模一样,看来刚才并非她眼花错看。
于凝雪默默的将小刀再收回怀里,认真地观察黑衣人身上是否有些许证明。
果其不然,将黑衣人翻回正面便看见在他身下的玲珑锦囊,又翻了翻他怀中,取出了一面黄色令牌,一面刻着死字,另一面则刻着皇字。
这令牌归皇家所有,难道朝廷有人想对阙家不利?抑或是对佟家有异?
于凝雪眉头深锁,却无法确定到底是发生怎麽样的事,只思考了一瞬,便将令牌收起,将黑衣人踢入树林中,越上树梢,回头往北边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