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曦晨分,两条清丽的身影骑着白色骏马悄然从玄飞堡的侧道快速下山,一白一紫的女子头戴纬帽长纱遮掩住沿途来的风沙,同时也是为了掩盖她们的面貌。
领头的紫色女子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後的白衣女子喊道:「楼主,如果累的话要跟我说一声。」
拉着缰绳,白衣女子手中长鞭打像白马身上随後便赶到对方的身边,她摇着头说:「希望风清师兄他们没发现我们偷跑出来…」
紫衣女子俏皮地眨着眼睛道:「反正我有留书给宇,相信他会谅解的。」
看着眼前的女子幸福的模样,她眼神一黯,取笑道:「我从邢堡主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他很爱你,只不过你这样对他好像不太厚道喔。」
「楼主你…」被白雨霏的话激得一张小脸通红,她羞得不知该如何接下。
「真没想到紫也会害臊啊!」
当两人骑着马在拌嘴的时候,紫收起笑容蹙起一眉侧耳细听着後方的声响。
「怎麽了?」
「不好,有人追上来了!」把内力集中在听力部分,她清楚地听见後面正有人快马往她们这边冲来。
「难道会是邢堡主?」白雨霏冲着紫一笑。「看来堡主不愿让他的爱妻出外受苦呢!」
说着说着白雨霏放慢了速度,她缰绳一拉把马调回後方静等对方来到。
紫白皙的手拉住白雨霏的缰绳,说:「或许是风清追上了也说不定…」
待紫的话语一落,杜风清的身影就落在白雨霏的眼中,她脸色一白随後夹紧小腿缰绳一拉顺着原本既定路线狂奔!
当白雨霏一看见杜风清,她原本沉淀下来的心情又再一次地被搅乱。
在医治杜风清的腿伤的那一段时间为了避免尴尬她还特定再杜风清的饭菜里下些安眠的药粉,待杜风清确定入睡後她才敢进杜风清的房中为他诊治、换药,就连昨夜她还特地溜进杜风清的房门口对他下迷烟,这才放心地随着紫出走玄飞堡。
「楼主,既然风清追上了,我们就跟他同行吧!」紧追的白雨霏的紫说。
「不行!」只要看见杜风清就没有办法让她心平气和啊!
她要逃!
她不能待在杜风清的身边!
思绪飘扬回几个月前的红楼,那日朗月当空,自药楼回转自院落时就在檀香木制的圆桌上发现白所写的信笺,那时她才明了自己的命运又要走回当初了…
所以她决不能连累她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杜风清…是她唯一牵挂的人,也是唯一让她感到内疚与心痛的人,她怎能还给他带来痛苦呢?
「霏儿!」
一道比她更快的身影跃在白雨霏的前方阻挡住她的去路,为避免撞上来人白雨霏吓得双手紧拉缰绳把马头往另一个方向拉去!
「你!」好不容易稳定了马儿,白雨霏气得瞪着眼前那条儒雅身影的人。
眼见对方依旧站在前方一动也不动,白雨霏抿紧双唇脸色难看地说:「请让路。」
「不让。」一抹如沐春风的笑容自他的脸上绽放。
俐落下马的紫环胸笑看着男子,说:「风清,你怎麽追上来了?」
「怎麽?不欢迎我?」
「我高兴都来不及了,怎会不欢迎?」紫挑着眉走到杜风清的面前。
坐在马上愣看着眼前的紫与杜风清,白雨霏呐呐地说:「你们…」
紫露出一个大大的甜美笑容,仰着头望着坐在马上的白雨霏央求道:「楼主,既然风清找到我们了,就让他一起与我们去找绦华吧!」
「你怎能…」顿时意会到紫打从一开始就打算与杜风清同行,白雨霏紧咬下唇不知所措。
看出白雨霏心中的顾虑,紫拍着杜风清的肩头示意他在原位等待她,而她依旧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缓步走到白雨霏的身边。
紫的食指勾了勾,白雨霏立刻低下头压低声音皱眉问:「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没跟风清说楼主的病况,不过他也觉得楼主应该要找绦华一谈,再说这一路上有风清的陪伴也是少分风险。」
狡诈的精光划过紫的双瞳,她轻勾红唇,余光瞄向直立在她身後不远处的杜风清,「既然放不下,何不在最後的时光陪伴在他的身边?」
听完紫的话,白雨霏坐挺了身子看向杜风清,今日的的杜风清一身白衣长挂,儒雅气质更是衬得他添了份书卷气味,木质发簪随意插起几缕掉落的发丝让他宛若不覊的世外高人。
「还犹豫什麽?」手肘撞了撞白雨霏。
「我不能这麽自私。」面纱下的红唇开开合合最後紧紧咬着。
「你一再地忽略他的感受,这才是自私啊!」
紫扬手阻止白雨霏的话,便迈开步伐笑笑地往杜风清走去。
「如何?」杜风清眉头轻轻一皱,看向还在犹豫的白雨霏。
「唉,你也知道你这霏儿小师妹只要一钻牛角便很难走得出啊!」与杜风清并肩看着白雨霏,紫笑着摇着头,「不过接下来的路她一人没办法走,到时候得多多仰仗风清的帮助了。」
抽出摺扇,杜风清勾了勾唇畔,道:「别这麽说,我们还得靠你找到绦华。」
一提到绦华,紫的神情略为一变但是很快地又挂回她那张招牌的甜美笑容,「如果你能见到绦华,你想怎样?」
紫站在杜风清的面前,她仰起小脸敛去笑容,口气顿时变得阴冷,「别跟我说你想杀了她。」
视线越过紫的身影,杜风清遥看着还在苦恼的白雨霏,声音带点无力地说:「曾经,我的确想杀她。」
红唇大大地弯起,紫笑说:「看来你终於察觉到了。」
「虽然霏儿辛苦地下迷药给我,但我这师兄也不是白当的啊!」自从上一次被紫下药给迷昏後,他就知道白雨霏身上有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
特别是邢纪宇所说那不诡谲的东西在白雨霏皮肤下窜动着,他猜想那应该是某种蛊虫,既然紫那麽紧张带着霏儿去找绦华,由此可见此症状绦华应该能解。
再加上白雨霏不稳的精神状况,他实在不放心让白雨霏与紫这两位女子结伴上路,所以他也早就请堡主注意紫她们两人的互动。
「说得也是,以风清的能力也是能坐稳药楼之主,有兴趣加入红楼吗?」紫垫起脚尖轻声在杜风清耳边又说:「这样,你就可以永远保护雨霏姐姐了。」
在烦恼着该如何甩掉杜风清的白雨霏猛然看见紫悄悄在杜风清耳边说话的模样,一抹苦涩的滋味划过喉头,她茫然地握紧缰绳,面对这看似暧昧的一幕,她竟有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知不觉她策着马儿来到杜风清的跟前,她小心翼翼地下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声音平板地说:「风清师兄,你的腿伤还没有完全痊癒,你还是回玄飞堡好好养伤吧!」
「如果我说不呢?」脚步轻挪,杜风清收起摺扇,温柔的视线看着白雨霏的头顶。
「请风清师兄别让我为难。」她还是没办法面对杜风清,站在他的面前她就会回到过去那个懦弱无能的白雨霏!
「难道你就这麽讨厌我?」在紫的眼神暗示下,杜风清故作轻松地问。
「不是的!」她紧张地抬起头却没想到一眼撞进杜风清那深邃的瞳孔,不禁羞红了脸又赶紧在低下头。
这是怎麽回事?
无法理解自己为何会在杜风清的注视下羞红着脸,为什麽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真的是太奇怪了,自从与杜风清再次重逢,她发现她越来越不像那个心如止水的白雨霏了!
她想看着杜风清那由心散发出来的笑容,她期望着杜风清能像以往一样把她揽在怀中好声哄着她……
脑中环绕着关於她对杜风清的一切想法,最後她还是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风清师兄,我这回是要回红楼,不方便与师兄同行。」
杜风清往前一踏逼近白雨霏,道:「作为你的大师兄就连让我为你护航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在杜风清看似关怀的逼问下,白雨霏快要受不了地看向紫,希望紫能帮她摆脱杜风清。
接收到白雨霏的眼神请求,紫勾起恶意的笑随後小手一推硬把白雨霏往杜风清的胸膛推去!
「紫,你在做什麽?!」吓得不知所措的白雨霏任由着杜风清扶住她的双肩。
「我怕我管不动楼主,只好请风清为我代劳了,希望楼主不要介意。」
僵硬地走出杜风清的怀抱,白雨霏任命地低着头走向自己的马儿,在经过紫的身边时她低声一问,「你怎麽能这样逼我?!」
她知道紫是想要化解她跟杜风清两人之间多年来的尴尬,可是也不能把她直接推往杜风清的怀抱啊!
就在那一刻她还以为她会断了气,胸口急速加快的跳动让她以为她差点又要发病了,可当她闻到杜风清身上那股清新的药香便又让她压下体内蠢蠢欲动的蛊毒。
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杜风清了…
默默跟在白雨霏身後的紫与杜风清,望着那在风中摇摇欲坠的瘦弱身影,紫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风清,这回我可是为了你得罪了雨霏姐姐了啊!」
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把玩着摺扇,杜风清儒雅一笑,「霏儿不是如此心胸狭窄之人。」
「你啊你!」紫又叹了一口气。
「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们两个人了。」
「那不如不说吧!」狡猾地一笑,杜风清话锋一转,「不过这一次也真是多谢你了。」
「现在才知道要感谢我啊?」
「哈!」
在他伤势稳定不久後,紫突然半夜前来解开他的迷香并告诉他白雨霏这几日的近况,希望他不要受白雨霏的言行而受到伤害。
想到那一晚迷迷糊糊间看见紫坐在她床边一脸笑得阴险的模样还真是让他惊吓了不少。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
「北国的花祭大典!」隐藏在面纱下的面容正闪耀着兴奋的光芒。
「你有把握绦华肯定会到那?」
紫低头沉默了一下,随後道:「虽没有十足十的把握,但我猜想主子肯定会去那儿溜达个几天。」
去年北国新皇登基,就在今年初春定下了盛大的花祭大典祈求上苍保佑并且有与民同乐的作用,展现新皇亲民的作风。
以他们目前的速地预定一个月後便能达到北国参与连三天的花祭大典,那一天同时也是新皇与皇后一同出席在大众的面前,让北国子民们一睹他们的天子威严。
记得在上一回的五国聚会里,她就曾随着绦华在远处看过北国新皇的面目,不知为何她总能感觉到绦华看那人的目光与其他人不同。
如果她的直觉没有错的话,北辰曦与绦华也许是旧识也说不定,那麽绦华肯定不会放过这一次的花祭大典。
「好,等过了南国交界我们就换辆马车吧!」
「我正好有此打算。」把视线重新放回到前方的白雨霏身上,紫脸色难看地说:「雨霏姐姐身子骨孱弱经不起这长途的跋涉。」
「霏儿体内的东西是蛊毒?」这回换杜风清皱起那双如刀锋细细刻画出来的黑眉,而他这几天藏在心里头的疑惑也终究忍不住地向紫提起。
真没想到这麽快就要面对杜风清的质疑,紫绷紧着小脸重重的点头。
杜风清的眉头更是纠结在一块,他冷着声又问:「绦华下的?」
感受到杜风清身上那一闪而逝的杀气,紫望着杜风清郑重地说:「不是,主子从未用任何毒来控制红楼的人,就算是暗人也没有。」
「真没想到绦华在你们的心目中似乎是一个好人?」
这下换紫一愣,然後就见紫笑着拍着自己的大腿,「哈哈哈…」
听见紫的笑声白雨霏拉住马一脸疑惑地看着紫。
骑着马来到白雨霏身边的紫拍着她的肩说:「风清说,绦华在我们心目中是个好人。」
闻言,白雨霏笑弯了那双清澈的眼,她看着被她们笑得一头雾水的杜风清解释道:「虽然我们从不认为绦华是个坏人,但我们也从不把绦华跟好人二字画上等号。」
「我知道你之前并不喜欢绦华,但就连我也不敢说绦华是个好人啊!」好坏二字已经很难界定绦华这个人了,硬要说绦华这人的做事行则便是随心而动。
被白雨霏两人笑得一脸尴尬的杜风清打开摺扇遮掩住他的脸庞,唉声叹道:「终於笑了啊!」
声音虽小,但是听在紫的耳中却是一清二楚,紫赶紧附和说道:「雨霏姐姐笑的真好看。」
面纱下的笑容一僵,她竟然跟杜风清有说有笑了!
「紫真是好眼力,没想到面纱下的我你也能看得如此清楚。」
察觉到白雨霏不太高兴,紫赶紧转移话题说:「等进下一个城镇我们就先买辆马车吧。」
「记得那里也有玄飞堡的据点是吧?」
「没错。」紫扬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她突然想到邢纪宇看到她那封离家出走的书信不知会有怎样的表情?
「对了。」杜风清探手在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紫。
「这是我出门前堡主要我转交给你的。」
接过杜风清手上的信封,紫的额上冷汗一流,快速地打开信纸看着这上面究竟是写些什麽。
看完後,紫拿出娟帕抹去脸上的汗珠,松了一口气说:「宇也真是的,竟然叫我别贪玩浪费风清的时间。」
「堡主这是关心你啊!」摇着手中的摺扇,这两年他也看见了紫的变化,要是两年前的她也没想到自己也能这麽幸福地笑着吧?
真希望有一天也能见到霏儿幸福的笑容啊!
「我看是关心你吧?」紫眯着眼睛手中马鞭一甩策马把杜风清给甩在後头来到了白雨霏身边与她并行走在青石所铺的官道上。
刚入春的空气里混合着新生的泥土味,两旁稀稀疏疏的树林也渐渐生长出嫩芽,耳边也传来一阵阵的鸟鸣声似是欢庆着春天的到来。
任由着马儿向前慢步,紫张开双臂感受着春风的吹拂,她漾着笑容对着白雨霏说:「好久没出门了,这天气可真好。」
「是啊!」被紫的行为影响的白雨霏也跟着她的动作放开缰绳感受着春天的风。
「雨霏姐姐,我们第一站的目标便是北国的花祭大典,那花祭大典可是难得一见的。」多年前在北国执行任务的紫,曾经也跟着一群文人玩起了猜谜游戏。
知道白雨霏平日几乎都待在药楼,就算外出也只是去采些药草根本很少在各国的城镇走动,这一回还有杜风清的陪伴,她定然要让白雨霏知道人生还有许多不同的活法!
牵起白雨霏的右手,紫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楼主,出门在外就把那些烦恼给抛至脑後,我想风清也不想见你愁眉苦脸的样子。」
「我…」小脸往後一看,杜风清回以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白雨霏颤着红唇,良久才吐出一句话,「我知道,可我就是害怕。」不知名的恐惧感一直以来盘旋在白雨霏的心头,在加上她得知食毒魔教正准备卷土重来更是加深了她心中的恐惧。
反握紧了紫的手,她害怕下一刻紫他们就会在消失在她的眼前,就跟爹爹们一样。
「楼主没什麽可怕的。」紫柔柔一笑。
拉着白雨霏的手在两匹马中间轻轻摇晃着,紫说:「我跟风清会陪着你治好你体内的蛊毒的。」
「谢谢。」
「这一趟路楼主你就好好跟风清相处吧!要不我也会很难过的。」这两年来杜风清常藉故向她询问白雨霏的下落,这一次她一定要解开他们两人的心结。
这两人明明就互相牵挂、关心对方,虽然她知道白雨霏的顾虑,可是凭风清的能力自保也是绰绰有余的,既然如此不如让风清一圆他的缺憾,这下她也不用常被杜风清念了。
「我知道,我会努力的。」这几日紫不时地向她说着这两年杜风清是怎麽缠着她向她要自己的下落,想到此一朵笑花浮现在唇角。
「快要入镇了。」指着远方小小的城关,紫拉紧缰绳扬起手中的皮制鞭子,「我先去订房,今晚我们就在这儿歇息,楼主就先跟风清去买些上路要用的东西吧!驾!」
不待白雨霏的回话,紫头也不回地直奔城门内最好的客栈。
「咳咳…」挥着手把眼前的黄沙拍掉,白雨霏看着早就不见人影的紫,再看向一脸笑意的杜风清。
「既然紫要负责客栈,那我们就慢慢走吧!」忽略白雨霏眼中复杂的情绪,杜风清默默地骑着马往城关方向走去。
今天一整天虽然与白雨霏的相处比起以往大有进步,可是她这时好时坏的脸色却让他担忧不已,据紫所透露的感觉霏儿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那麽他就该听从紫的建议好好地陪着霏儿走这一趟寻医之旅,不过究竟是怎样的蛊毒让继承师父八成传承的白雨霏也医不好自己的病?
虽很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可为了霏儿他愿意再一次地站在那恶毒女人的面前,只为求她再次救救霏儿。
思绪飘回了十年前,在一个杨柳絮飘飞的温和下午,他遇见了生平最可恶的女人与他挂念寻找的白雨霏……
从白家山庄的密道逃出後,他重伤倒落在阴郁小道上,正想着自己是否就会沦落为野兽的晚餐时他看见一位背着剑并咬着狗尾草的小少年往他的方向走来,最後他把他扛到山下做了简易的包紮,而这人便是最後成了他的好友之一的琪烽。
为顾虑白雨霏极有可能在食毒魔教的手上,他借由着琪烽顺势认识了玄飞堡的新任堡主邢纪宇,而他精湛的医术也颇受邢纪宇的欣赏便同意他的邀请成为了玄飞堡的一员,并透着玄飞堡的情报网寻找白雨霏的下落。
最後他在一名船夫的口中得知白雨霏跳河从此失去了踪影,可他不相信霏儿就这麽死了,以白雨霏的水性他相信她一定能活下来!
直至两年後他在西国的国道河上遇见绦华以及白雨霏!
那是一艘精致不已的画舫,微风吹动着漫漫白纱,里面不时又透出乐音,这让同在国道河上的人们都纷纷回头注视这艘价值昂贵的华丽画舫。
就在杜风清猜想那艘画舫上会是哪位皇亲国戚时,一道熟悉的笛音穿透过白纱飘扬在空中,紧接着来竟是他所做的乐曲!
呆愣在船边的杜风清不敢相信他所听到的音乐,他睁大双眼久久地盯着那艘华丽不已的画舫,随後他使出轻功越向那艘船,心噗通噗通地狂跳着,这首乐曲只有白家山庄的人听过他吹奏,如今出现在那艘船上,那里面一定会有白家的人。
喝止不了的心跳彷佛要蹦出了心口,他撩开白纱望进这有着重重纱廉的巨大画舫,当他想要更往里面深入一道寒光画过他的颈肩,杜风清机警地往後一跃躲过这致命的一击!
一位穿着青杉的俊秀少年冷冽着站在离杜风清五步之外,手上绽放着青光的长剑正显示着主人不欢迎闯入的杜风清。
缓缓举起的长剑直指杜风清的眉心,一道冷到不冷在女音自纱幕後传出,对着青衣少年下达命令。
「擅闯者,死。」
杜风清不管眼前的少年身上所窜出冷然杀气,他对着里头大喊:「是霏儿吗?」
没多久後几道物品落地的声音证实了杜风清的猜测,他望向里头唤着:「请这船主人手下留情。」
白纱内传出令人动听的女音,她冷冷地说着:「情?」
带点嘲笑的口吻,彷佛杜风清正说着一个笑话。
杜风清朝内拱手一礼,「请船主让我见师妹一面。」
纤纤长指规律地敲打着千年檀香木所制的长椅上,慵懒斜躺在软垫上的女孩在红色面纱下红唇一勾,用着带点沙的柔柔女音说:「公子何以确定令师妹在这画舫之上?」
「凭着刚才那曲乐曲。」
「那只不过是一首普通的乐曲,公子就能这样堂而皇之闯入我的画舫吗?」话问得轻,却带出无限的冷意。
「那首乐曲正是在下所做,并不是什麽普通乐曲。」在一拱手,杜风清露出淡雅的笑容。
「你想要见他吗?」白纱之後又传出女子的声音,彷佛正对着身边的人问道。
小女孩依旧斜躺在躺椅上,嫩白的小手紧扣在跪坐在她身旁的白衣少女的下巴,「想还是不想?」
伸进长纱帽底下的小手感受到少女正颤抖着身子拼命地摇着头,她虚弱地说:「我已没有任何颜面出外见人了。」
「那麽我可以杀了他?」小女孩笑了,她笑得天真无邪彷佛刚才从她口中说出的是在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求您放过他。我求您!」白衣少女一听到小女孩的话她骇大双眼,拼命地对着小女孩磕头。
「怎麽,你喜欢他?」看出少女的恐慌,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更添一抹邪气。
在长纱帽下的少女紧咬下唇狂摇着头,「在我心里他就像是我亲哥哥般的存在,我求您放过他…」无力地跌坐在地板,她期望少女能把她的话听进去,无奈却见小女孩的眼眸划过一道精光。
轻挑起好看的细眉,小女孩单手支撑起柔若无骨的身躯,对着白纱外的青衣少年喊道:「青,把他带进来吧!」
听见小女孩的话,俊秀的少年不免担忧地说:「主子。」
「无碍,就带进来吧!」
「是。」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把配剑收回剑鞘,青剑转身看向杜风清,他单手做请的动作。
「多谢。」礼貌地回以报拳,杜风清跟着少年穿越过重重纱廉来到画舫的正中央,闻着飘散在空中的薰香,杜风清讶异着那稀有的香料以及沿途那雕花的梁柱,这再再显示着主人的不凡。
一道浅色红纱遮掩住前方的道路,微风轻吹使得杜风清能大约看清理头摆放着一座长躺椅,躺椅下方还跪着一位白衣少女,室内两侧站立着侍女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在下杜风清,见过画舫主人。」杜风清对着红纱後的人抱手一礼。
斜躺在躺椅上的小女孩再青剑的扶持下慵懒地坐直了身子,她索性的倚靠在青剑的身上目光狡诈地望向红纱外的人影。
清冷的声音在诺大的花厅中响起,「免礼,公子可是玄飞堡之人?」
明明身在微凉的春风中,可杜风清一听到女子竟能准确说出他是玄飞堡的人,不禁让他收起脸上的笑容。
把杜风清脸上的神情变化全收进眼里的绦华紧靠着青剑的手,她轻挪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了进去。
一手揽过绦华娇小身躯的青剑此刻一脸阴郁,看着绦华脸上浮现些许睡意,他低头靠在绦华耳边,口吻满是宠溺地问道:「困了吗?」
精致的小脸轻摇,她把目光放回跪在她脚下的白雨霏,一抹邪气笑容大大绽放,她对着杜风清说:「公子?」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杜风清站直身子,脸色正经地看着红纱内的人影,「姑娘果真非常人。」
只听他道出姓名就能知道他与玄飞堡的关系,以及那身手不凡的少年剑客,杜风清更不敢大意面对里头的人。
当杜风清思索着该要如何向女子开口要人时,一道风吹开了红纱让杜风清一窥红纱之内的情形,一个看似四、五岁的小女孩脸戴红色面纱依偎在刚才那位少年剑客上,而小几旁正跪着一位少女。
虽然是匆匆一撇,却让杜风清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想到刚才出声的女子竟会是出自一个小女孩的口中,听那口音似乎有十几岁的模样且光论那说话的条理,就让杜风清对这女子心生佩服,但是这些话却是出自一个小女孩,这让杜风清更是疑惑小女孩的出身。
「怎麽?看傻了?」知道杜风清有抓紧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画面,绦华闭上眼眸更往青剑怀里靠去。
「不,这让我更肯定姑娘定非常人,可否请姑娘让我与霏儿说上话?」紧皱着双眉,他锁视着那始终跪在地上不发一语的白色人影。
「哦?」富有兴味的一声,绦华睁开双眼改单手支着侧脸。
「请姑娘答应!」
一道寒光杀得杜风清措手不及,直射他的腰际!
杜风清错愕地转动着眼珠,还无法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他顿时已经全身无法动弹!
杜风清困难地吐出,「你…」
红纱从两侧被人卷起,少年抱着小女孩来到杜风清的面前,而跪坐在躺椅旁的白雨霏此刻紧张地转过身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眼色冰冷地看着杜风清,他明知对方只是一个小女孩可是在那道毫无生气的眼眸让他彷佛卷入了深沉的黑暗漩涡里。
然後杜风清顿感双膝一凉竟无力的跪落在地,只能仰着脖子仰望着那毫不像是四、五岁女孩该有的神态的绦华。
「说不出话来了?」轻蔑的笑容在唇畔划过,绦华那特有好听的清冷嗓音充斥在整艘画舫。
「白雨霏,你说我该拿破坏我兴致的人怎麽办呢?」莹白透明的手指状似苦恼地敲打着自己的脸颊,随後那双水灵的明亮大眼笑意满眶,「杀了?还是喂鱼呢?」
绦华的声音犹如春风过面般的令人舒服,可隐藏在那柔柔语调里的杀意却让白雨霏吓得全身冒出冷汗,她快速地跪爬在青剑的脚边哀求道:「请主子放过风清师兄,他无意冒犯主子。」
「那麽,你该知道你要怎麽做。」把对杜风清的生杀大权交给白雨霏,绦华便依着青剑吩咐说道:「我先入内小憩,这儿全由你来发落。」
「是。」顺了顺绦华耳边的乱发,平常这时候是绦华的休息时间,看着绦华脸上的倦意就让他想直接杀了眼前的杜风清,只不过看绦华刚才的意思就让他换另一种方式吧!
By韹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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