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宽敞的客厅里头，没人再多继续说些什麽，也就是因为晋弘什麽特别的反弹都没有，才更让人接不下话，桂杰如此，静雅更是尴尬。
在说完”死会活标”之类的话後，晋弘沉默了许多，他开始清楚静雅今晚让他来，动机并不只是”照顾患者”这麽单纯的原因。
而找桂杰来，为的应该是多一个帮手，一个用来劝退晋弘的打手。
晋弘是个里外如一的人，他并不介意静雅有多复杂不已的过去，毕竟没有无法解决的问题，也没有不能体谅的错误。
只是晋弘有点混乱，他开始体会到何谓”谈恋爱如同一场战争”，那是因为需要去挑战的问题太多，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的，好心或恶意都有。
电视里头的女主播还是念着她新闻稿，电视外的一切尴尬与她无关，她仍然是笑容满面地诉说着人命丧失与意外事件。
晋弘瞪着那个女主播的脸，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去说明自己是如何坚持对於静雅的喜欢。
有点是在斗智，他面对着是一个用道德经验来劝说的兄长类型人物，和一个不愿意多说话，明明坐在自己身旁，却像是被关在远方原野里头那座象牙塔里的长发公主。
“我，”这是在女主播播了第五条新闻之後，晋弘好不容易才说出的第一个字，他两眼看着天花板上的淡黄吊灯，一字字清楚说着。
“我这麽说好了。没有在一起过，怎麽会知道不适合？这个世界上没有已经注定的事，只有肯去试和不肯去试的事情。”
他说完，直接拿起一整瓶的红酒往嘴里头灌，直到静雅一手抢过他手上剩下一半液体的酒瓶。
“有些事用想的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你又何必一定要做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桂杰总有点罪恶感的阴影笼罩着，原本坚持神色也消去了一大半，再怎麽说，晋弘所说的并没有错。
酒红沐着晋弘的一张脸，”你要说我任性也可以，要说我什麽都行，可是你不能否认我也有追求静雅的权利。”
桂杰正要反驳，却被静雅方抬起、细白的手掌给阻止。
静雅缓慢地在沙发上把整个身子转向面对着晋弘，”欧阳，我真的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弟弟看待，真的不可能谈恋爱。不是有很多女孩子都很喜欢你吗？你又为什麽一定要追求我呢？”
晋弘眼里有点怒气，不知从何而来的，只是听到静雅这麽说，心里头就抑不住，语气就带着点喷发的火山熔岩。
“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有理由吗？静雅，我很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去喜欢那个有夫之妇！如果你真的很喜欢他，你就应该知道，不可能说不喜欢一个人就不喜欢一个人！”
雷一样敲响嗡然在静雅耳里，有点像是耳鸣，让人全身麻痹，眼前，彷佛看到了维阳当年的笑容，只因自己从未忘记过那个人。
很讽刺的是眼泪像是配合着雷鸣般，雨滴一样淌流在脸上，在衣服上，却没有办法去停止。
“静雅，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看着痛哭失声的静雅，晋弘直觉自己刚才的话伤到了她。
桂杰却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显得冷静，拿过一盒面纸到静雅面前的他，缓缓说了句：”有什麽好哭的，那个混蛋值得你为他哭成这样？”
才听完的晋弘，绷着一张脸，怒目看着他，”桂杰，你说什麽啊！静雅已经很难过了，你不安慰她就算了，还说这些！”
桂杰冷然，连头都没转过去看晋弘一眼，”你懂什麽？不懂就给我闭嘴！静雅，到底是怎麽回事？”
接过几张面纸，她大大深吸了口气，一只手掌掩着嘴，眼泪却不断滑过那手背上直往下滴着。
想来也还真是可笑，这几年来对於维阳的想念，竟然被晋弘的一些话给逼得溃堤，现在就好像是种偿债，把之前该流的眼泪一次流完，把应该对他的思念全都还给他，以泪水作为抵偿。
被桂杰那麽一骂，晋弘才惊觉自己是那个对静雅最不了解的人，他仔细回想着桂杰刚才所说的话，似乎那个已婚的男人，根本不是静雅真正爱的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静雅又为什麽能跟他维持这麽久的关系呢？
静雅其实也没有哭多久，刚好就随着新闻中断的广告时间开始而开始，女主播感谢收看时结束。
她甩了甩头发，眨了眨红得比她脸色还红的眼眸，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好像快松垮一样的让她整个人卧在沙发上，全无半点力气地说着话。
“当然不是邱毅冠那个混蛋！那个混蛋就算死了一百次，我都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桂杰和晋弘对看了一眼，他问：”那是为了谁？你有跟我提过他吗？”
也不管长发是否回因此而紊乱，静雅在沙发上摇摇头，轻呼了口气，”维阳，张维阳。他是我大学时的男朋友。”
透明到足以说明是无神的双瞳，像是让她回到了过去，可是声音却还是从嘴角流泄出来的现实。
“我跟他在一起四年，他是我最爱的人。在毕业前几天，他突然告诉我，他要到国外念研究所，几年内都不会回来了。他要我把他忘了，我一直觉得，他根本就是想个理由把我甩掉，所以，我跟邱毅冠那混蛋上床，隔天还跑去告诉维阳，我已经毅冠在一起，连人都是毅冠的了。”
静雅的语气越说越机械，也越来越冷，彷佛是冰一样，冻人心弦。
桂杰微缓点着头，他终於明了了所有的前因後果，把他脑袋里一切无法解释的部份全都补齐，也更叹惋静雅当时的傻。
晋弘也明白静雅之所以如此复杂的原因，只是心里头除了怜惜，还对那个名叫张维阳的人，有严重的醋意，也就是嫉妒。
为什麽静雅会笨到用自己的身体去激怒那个人？简单来说，静雅太爱他了，如果她不爱他，她大可以云淡风轻，不把那个要到国外去的男人当成一回事，只当他是个普通人。
“那他知道了以後，怎麽说？”桂杰看着静雅，关切地问。
“他？”静雅笑得带点凄凉，”他要毅冠好好照顾我，祝我们幸福，祝我们快乐，好像发生什麽事都跟他无关一样。”
“那你又为什麽要因为他而哭呢？既然他都不管你了，你又为什麽一直那麽想他？”带着醋意，晋弘冲口而出，但当他发觉自己说错话的时候，那早已经来不及。
“欧阳，你说的，喜欢一个人不是能说停就停的，我很喜欢他，我不相信他是一个那样的人，”说到这里，眼泪又无法停止地湿了静雅的眼眶，”他不是一个绝情的人，我相信他会那麽做一定有原因。”
“那你今天，是因为他才迟到的吧？”虽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不过桂杰还是挺小心的求证。
静雅脸上，这时竟然有着小小的幸福。”是啊！昨天我收到他寄的Ｅ－ＭＡＩＬ，他说他想回来跟我见一面，你们知道吗？我看到那封信以後，我一整晚都睡不着。”
说得有些兴奋，她拨了拨有点乱的头发，混着她双眼的湿润，该是静雅的心情快速上下起伏，悲伤与高兴同时在她脸上留下痕迹。
“静雅，那跟你一直保持着关系的男人，是那个叫邱什麽的吗？”晋弘忽然想起静雅还跟某个有家室男人有所牵扯，只是还不是那麽确定静雅和桂杰口中的那个”混蛋”，是否指的都是同一个人。
毕竟，这个现在社会里头，可以被称之为”混蛋”的人实在是多到用双手双脚同时来数都数不完的。
静雅随意点着头，她喝着口红酒解渴，”那个烂人，说爱我，却从来没有像对一个女朋友一样对我，从来他只知道跟我做爱，跟我抱怨他老婆孩子有多吵多烦，也只有在那种时候，他才会来找我。”
“既然你一点都不喜欢他，又为什麽不跟他断绝来往？”晋弘不能了解，难道静雅这麽聪明的一个人，会甘愿保持这种关系。
静雅没有回答，她默然倒满了一整杯的红酒，脸上有着邪然的微笑。
坦白说，她恨他当初的趁人之危，他不是个君子，他是个单纯的小人，但很聪明。
静雅心里很清楚一件事。就是邱毅冠明白，袁静雅从来没忘记过张维阳，所以他知道袁静雅不会喜欢他，既然如此，他也就不介意占有着静雅的身体，至少这样还能弥补些遗憾。
就是因为如此，静雅在跟他做爱时，嘴里叫的永远是张维阳，有几次，毅冠气得想打她，可是当见到静雅一副冷然的表情，他那一巴掌突然打不下手，反而转成更快速、更愤怒的抽送。
这当然是更加深层的原因，静雅也不曾向桂杰去说明这些，因为那并不需要，而且静雅也还没有达到她一直想达到的目标，某个以报复为前提的目标。
说穿也不过就是让邱毅冠和他老婆离婚，就这麽简单而已。静雅相信，没有一个女人能容忍自己丈夫在外胡搞的，她总是在等那一天。
那女人也一如静雅所预料的一样，开始对於丈夫的行为感觉到痛苦，家庭革命也随之而起，然後就是毅冠在深夜里抱着静雅，开始诉说着对於妻子的不悦与对婚姻生活的厌恶。
但静雅也考虑过要和毅冠从此脱离这一层关系。并不是她去意识到了那个身为妻子的女人有多可怜，而是静雅发现，当初毅冠原本就不是那麽愿意如此快速结婚，要不是因为那女人有了孩子。
“靠！还是双胞胎！”毅冠曾厌然地说着，彷佛那对一男一女的小朋友，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都没有似的。
一个男人不爱自己的妻子就算了，现在社会里头这种人多得数不清，可是连一对亲生子女都不喜欢的父亲，那代表他心里头连家是什麽都已经不再重视了，毅冠就是如此。
所以静雅也曾思量着，是否自己的行为，其实反而是帮着毅冠，让他名正言顺的能够跟老婆离婚？如果真的是这样，静雅反而有种被利用的作呕感，如同现在因一下子牛饮过多红酒而产生的不适。
这算是酒精催化吧！静雅一下子头脑里头想了很多，她是想不出来该怎麽回答晋弘的话，反而斜着眼笑问着：”如果我一直这样下去，你是不是就会从此就打消追我的想法啊？”
“不会！”晋弘双眼里头带着他十七岁年龄里不该有的坚定，他看着静雅，他多希望静雅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的真诚。
静雅只是微微笑着，朝桂杰那儿看了一眼，桂杰耸了耸肩膀，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态度。
“静雅，你回信给那个张维阳了吗？”晋弘心中的焦点，始终集中在那个素未谋面的人身上，他对他是有敌意的，而且还很强烈。
看着有些凌乱的桌面，以及已经见底的红酒瓶，她起身，一手拿起了冰桶，及腰的长发随着她摇头而晃动，”我还在考虑，该不该回信。”
她走进厨房，长长叹了一口酒气，想了一整天，还真不知到该不该回信给维阳，实在，她并没有那个勇气。
昨晚收到信以後，她当然有那个冲动想直接回信，但每每在要按下”传送”键之前，放在滑鼠上的手指却是迟迟无法狠心按落，一封简单的电子邮件改了不知道几次，最後还是无疾而终。
今晚会找桂杰和晋弘来，有某种程度的，静雅希望他们能够给她一点力量，让她能下决心和维阳联络。
从当时的分手开始，到现在四年，静雅没有忘记过维阳，心里对他的思念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虚耗而磨损，却是可笑地以等比级数增加，要不刚才怎麽会被晋弘简单的几句话给逼到泣不成声？
打开冰箱，又拆开几包冰块，叮叮当当碰撞着冰桶，静雅望着窗外的月色，想着维阳的她，心里却隐隐泛着股不安。
◎◎◎
客厅里的两人，桂杰自顾自倒着白酒，润黄色的酒汁填满着半个杯子，他拿起杯子，盯着映在酒里的人影，出神。
晋弘侧过身，伸手推了推桂杰的手，”桂杰，我们这麽久朋友了，你真的不帮我？”
酒晃着，桂杰的映影也晃着，他转过细瘦的脖颈，”当然。不过我也不会阻碍你就是了，反正你也听不进我说的话。”
晋弘吐了吐舌头，心里头是满开心的，桂杰这人一向满明理的，最重要的是他对很多事情都显得很洒脱、不执着。
“你今天不用去找少薇吗？”他忽然想起，桂杰在每天下班之後，总是会到少薇的大学去接她下班。
“不用啊！”桂杰转到HBO，播的是一部不知名的恐怖片，提醒着看电视的人，夏日夜凉鬼话时间又到了。
“为什麽？”晋弘才说出口，就想起之前桂杰早就说过，最近少薇正好有事请假回乡下家里头一趟，连忙摇了摇手，”喔、她回乡下去了！”
“你是怎麽认识少薇的？同学，还是朋友？”讲到少薇，晋弘记忆当中，桂杰似乎很少提到跟她相关的往事，虽然她也见过少薇几次，不过少薇总是很害羞地躲在一旁，不太说话，晋弘当然也无从问起。
“她是我前一个女朋友的同学，我前女友介绍我们认识的。”桂杰语气里头，带着刻意压平的语调。
如果是静雅在场，她大概已经听出来，桂杰似乎不太愿意去谈这个话题，可惜的是晋弘的神经粗比树干，他就这麽不知死活地随口笑答。
“是吗？那少薇这算是横刀夺爱喔！抢自己同学的男朋友！没想到少薇看起来一副风吹就会倒的样子，竟然这麽厉害！”
桂杰看着电视，晋弘当然看不到他的眼里闪烁着些许的怒火，但他是个明理的人，跟晋弘认识那麽久，他知道他是有口无心，这时也是闲聊天而已，没必要去动气。
只是，他又怕晋弘在少薇面前多说些什麽，事情并不像晋弘所能想像的那麽简单，所以，桂杰还是带着严肃，沉下声音回答：”晋弘，有些事你如果真的不懂，就少说两句，还有，不要在少薇面前说这些。”
晋弘再笨也知到桂杰正在生气，桂杰发出警告的情况并不太多，一向是事态严重时，他才会板着脸用这种口气说话。
听着听，晋弘侧着头叹了口气，口里自言自语地抱怨：”今天真是的！怎麽连你和少薇都有事啊？”
“少薇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唉！”接着，桂杰喝了一口白酒，嘴巴鼓得涨涨的。
脚步声与说话声同时传进了桂杰和晋弘两人的耳里，”受害者？桂杰，少薇她怎麽了？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静雅拿着插上两支红酒的冰桶从厨房走了出来，她会这麽问，除了相当关心桂杰和少薇的状况，﹝因刚才与桂杰通电话时，他的反应实在让静雅担心﹞，一方面也多少想转移话题，不想让晋弘有追问与维阳相关的事。
桂杰放下酒杯，头低低得看着静雅家的地板，在稍微整理了稍嫌紊乱的情绪之後，才开始说话。
“静雅，还记得刚才我问你，最近有没有人来店里头找麻烦吗？”抬起头，桂杰瞧着正对面，倒着红酒的静雅。
静雅点头，桂杰也继续说着：”在少薇之前，我喜欢过一个人，她叫『李怡雯』，是少薇的同学兼室友，和少薇的交情很深，我也是因为认识她，才会认识少薇的。”
说到这里，桂杰站起了身，有点不愿去面对静雅和晋弘那两双眼光的他，转过身看着窗外灯火阑珊的夜色。
“我之所以会说，喜欢不一定适合，就是因为当时跟怡雯交往时，我们两个人都非常喜欢对方，在一起就相当开心。她很喜欢到夜店去狂欢，连课都不上，最後还差点被退学，我也劝过她，可是她从来都不听。”
看着窗外的夜，都市里能见到的星空总是不茂盛，桂杰凝视着其中一颗闪烁的星子，稍微迟疑。
“怡雯的父母最不能接受的，是她上了大学之後，整个人都变了，因此她爸妈一直认为是我带坏她的，还来骂过我，谁叫我当时也喜欢去泡ＰＵＢ？成绩又烂，被人瞧不起也是应该的。”
晋弘斜着头想偷看桂杰脸上的表情，可惜看不到，而他问得也很直接：”所以，你就跟那个怡雯分手了？”
桂杰高瘦的身影弯屈着，他不置可否，”应该算是吧！不知道为什麽，当时我也一直认定是我太爱玩带坏她，我还傻到以为，只要我跟她分开，她就一定会变回原来高中时的好学生。”
静雅淡笑着喝了口红酒，心有所感地插了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如果那是她天生的性格，哪有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离开，就会改呢？”
“是啊！”桂杰转过身，回到沙发上坐下，他慢慢把半杯不到的白酒喝光後，才接着说：”我跟她分开以後，听说她变本加厉，连家都不回了。那时候我好难过，我在想，有可能是因为我跟她分手，她才会变成那样。没办法，我真的很喜欢她，我不想看到她变成那样。”
“那你怎麽会跟少薇在一起的？”晋弘实在不太习惯周围的环境被悲伤或叹息给挤满。
谈到少薇，桂杰脸上开始有了笑容，化解了刚才的僵硬。
“跟怡雯分手以後，我其实一直在躲她，少薇帮她来找我，那个时候我才发觉，少薇虽然跟怡雯是朋友，不过个性却差很多，她既乖巧又懂事，做人又很有爱心，对每个人都很温柔。是她告诉我，如果不想让怡雯的爸妈看不起，就应该把书念好，说不定怡雯知道了，也会跟着有点转变。”
桂杰的脸上是温暖的，这是谈到自己所爱的人时，每个人多少都会有的表情，但他的脸上却混着一丝的无奈。
“然後你就开始追少薇？”静雅的疑问理所当然，连晋弘也都这麽认为，他们两个应该就是这麽顺利在一起。
笑容散去了一大半，桂杰深深叹了口气。
“并没有，当时我心里都是怡雯，每天都在想她，哪有时间去想其他人？少薇当时也是好意，怡雯的父母也知道少薇的品学兼优，希望少薇能帮忙把怡雯的个性导回来。巧的是，少薇也认为我是让怡雯能有所转变的机会，她花很多时间帮我补习功课，还帮我加油打气。”
说到这里，桂杰脸上的无奈又更多了，”当时为了怡雯，我从一个天天去泡夜店的人，变成一个天天念书到半夜的人，成绩是进步很多，可是怡雯也离我更远，她没有办法改变她爱玩的个性，反而要我变回她心里的那个陶桂杰。”
“你应该没有那麽做吧？”晋弘对於怡雯，有些的不以为然，虽然从没见过，可是还是可以想像得出来。
令人吃惊的是，桂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