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见到莫来，妈似是格外开心，莫虽是清清冷冷的，但还是会应答几句，就不算给灭面子，反正我们家的人都是怪胎，妈这样就很满足了。
「对了，我明天要去比赛。」我随口道，并替莫挟了点高丽菜。莫看来甚是疑惑，显然这件事我没有和她说。但这类的事情我一向不上心，当初似乎也是国文老师找不到人选的苦恼样子才令我答应的，只是比赛罢了，帮个忙倒是无所谓，毕竟他偶尔也会替我解些问题，是个好老师，人本来就是互相的。
「作文比赛。老师今天通知我才想起来的。」
「哇，代表学校哦？」妈咬上筷子，兴致勃勃。
「也不算，学校说每班都要推一个，我们班没人要参加。那种报名就可以的。」
「还是很厉害欸，谁家的？」妈笑得一副我已经拿下冠军的样子，惹得莫也微勾唇角，纵使只是一瞬，也挺夺目的了，至少在那过份苍白的脸上添了少许精神。
沈吟了会，我才说出主要的目的，
「要去另一所高中比，莫也一起吧，顺便去看个医生。」闻言，莫又将目光投向我，眉心微揪，而我装作没见到这无声的抗议，自顾自说着，「就当是做个保健。」
妈的脸上也是挂上了担忧，「小莫感冒了吗？」
「没有。」难得莫答的可快了，我不禁失笑。
医院是一定得去的，就算莫再讨厌那刺鼻的药水味，可是她最近的身子真的称不上好，心里总有股不踏实。但愿那只是我心念作祟才好。
「不要。」
「那就这样决定了。」莫终於沈默，她凝视我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在那里看见的是什麽，好似微微的惆怅，可是，这样情绪我从未在她脸庞见过。莫很快便移开目了光，就像方才短暂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一样，安安静静的结束这段晚餐。
——
正写着今天的作业。
眼角就撇见莫随意地披着浅蓝的毛巾进入视线范围，水珠沿着湿漉漉的头发不停滴落在房间的木头地板上。我於是坐到床上并让她到我身旁，以便我将那已经湿透的毛巾抽掉。可瞳孔却不愿向着我这。想来是闹脾气呢。轻叹了口气，我随手拿了条才正摺完的乾毛巾，将莫厚重的头发擦乾。而後她把背轻轻倚进我的怀里，好让我能够用比较舒服的方式替她吹乾头发。
我边替吹着边用手指解开打结的青丝，莫不耐痛也忍不下热，所以我将动作尽量放柔，并将吹风机的温度调了和缓些。而她则僵硬着一动也不动。从我的角度见不着她的脸，可从这行为看来准是有些闷气了。莫是少发怒的，她的性子本就淡漠，我记得上回看见她不悦已是国中的事了，虽然那时我问也问不出个原因，而她的表情也是一贯的什麽也没有，但她会握紧拳头。
就像现在。
吹乾了头发，我将下巴抵住莫的头发。
「别气了。嗯？」莫没答话。
「为什麽不想去医院呢？」我将声音放柔，指尖顺过莫的头发，那一根一根的发丝由我指缝穿过，思索一会，故意用比较轻快的语气说着，
「我知道你没事，但反正明天也要出门，顺道也不错呀，久了总得检查下。」
见此，我只好做罢。
「那，明天能陪我去比赛吗？」
好半晌，莫才轻轻地、轻轻地点了下头。
莫的反应让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上来，她确实是不爱医院的沈重感，可却也不曾这般排斥，我记得两个月前望霖似乎也带莫去了一次，可这会儿却这样不愿，也不像是我惹得的。那麽，便是莫悬了事情在心里吗？我猜不着，莫的最深处我一向猜不着。盯着莫的後脑杓，我却看也看不透。
心头梗上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