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蕾！小心！」
凌空高唤，不顾自己的生命危险朝她扑去、双手一抓一转，千钧一发闪过了小货车，而两人在地上转了好几圈才停。
「没事吧？」凌空松开环抱着亚蕾的双手，审视着对方身上有无伤处，而亚蕾仰躺在行人道上，惊魂未定的双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却失声叫道：「你……为什麽会知道？」
「知道甚麽？」
「你刚喊我……亚蕾……」
「不然？」凌空习惯性地一侧头，好似她说了甚麽奇怪的话一样。
「你是什麽时候知道的？」
「画不会说谎。」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却还是愿意陪我玩这游戏，为什麽？」
凌空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望着她。
第一次，亚蕾察觉他的沉默，并不是无言以对，只是说不出口，也察觉此时他看她的眼神，且如她一直以来看他的一样。
「凌空……你……」亚蕾试探性很轻很轻地问：「喜欢……我？」
「嗯。」难得凌空的脸上出现了红晕，视线不知该何处摆。这个逗趣的模样让亚蕾笑了，原来，在那结霜的寒空外表下，只是一个天真的小男孩。
不过亚蕾的心中，又是五味杂陈。
「不……你喜欢的是Ocean，不是我！」感觉到眼眶有泪水打转，亚蕾别开了头，狠狠推开他的身子──然而，凌空却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不让她转过身去。
「我喜欢，你。」凌空奇特的断句，加重了对於亚蕾的强调性。
但看着凌空真诚的双眼，她的心却是更痛，泪更直流。
「骗人……如果你喜欢我，为什麽你总是无动於衷，连句『再见』都不肯和我讲──直到我变成了Ocean、直到我为你变成了我不认识的自己！为什麽！」
凌空的眼神突然黯淡，他扬起头望着冬季晴朗的寒空，默默地说：「因为我很懦弱。」
「啊？」
「害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我怕，很多关系一旦说出口，就改变了、就消失了、就不见了。我怕失去你，所以不敢靠近……结果，我还是失去了你。我懊悔、我难过，所以当你再度踏入我的生命中，我决定要改变自己……但我还是懦弱，是你帮了我，踏出自己的蓝色大门。」
凌空难得的长篇大论，对亚蕾来可是字字珠玑，每一个字句，都剥落一层面具，对她毫无保留地敞开心房。他的苦、他的悲，听得亚蕾替他心痛；他的心、他的情，听得亚蕾落泪感动。
但是，听到最後，亚蕾还是笑得悲伤。
「所以你喜欢的，还是Ocean。」
凌空摇摇头，手背轻触她的脸颊，「个性变了、外貌换了，你还是你。像你的画，色调变了、画笔换了，还是你的画；画不会说谎，你的心也不会──你只是没有发现，无论Ocean或是亚蕾，都是同一个你。」
「同一个我……」
「我喜欢每一个你，也希望你喜欢，每一个我。」
亚蕾抬头望着微笑着的凌空，又看到他身後冬季的蓝天，突然有点领悟他的话；现在温暖微笑着的他，和那一如寒空遥远而冰冷的他，是不同的他，却也是同一个人。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不认得变成了Ocean的自己，而是在成为Ocean後，让两个分歧个性缓缓地接连起：是Ocean让亚蕾喜欢上自己、让亚蕾变得开朗外向、让亚蕾变得勇敢──但是，就像凌空说的，她，还是她自己。
终於，亚蕾一如自信的向日葵，笑得开朗。
她仰望着凌空，也一如美丽的太阳花海，勇敢地伸出手，将天空揽入胸怀。
「凌空，我喜欢你，每一个你。」
「我也一样。」
原来，只要愿意伸出手，天空，真的很近。
（全文完）
05.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