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密儿在市中心下了车，悠游卡显示了35元的余额。
一出车站，就看见雯轩的车了。
雯轩是卡密儿大学时代的学姊，在家是独生女的卡密儿，总把她当作姐姐看待。
「卡密儿，这里。」雯轩摇下车窗，探着头对刚走出车站大门的卡密儿招手。
卡密儿露出爽朗的笑容，双手拉着後背包的两条肩带，缓缓跑向雯轩的车。
那是见到雯轩才会有的笑容。
「等很久了吗？」卡密儿站在车窗边问。
「刚到而已，你又没带伞了，全身都湿了，快上车吧。」雯轩边说边将手伸长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卡密儿钻进了车里，把後背包丢在後座，还没绑好安全带就开始说：「没想到还是下雨了，我跟你说喔，今天聚会的时候...」
在雯轩面前，卡密儿总像个小女孩一样滔滔不绝的讲。
雯轩载卡密儿时，也总是把音响关掉，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讲着彼此的事。
「是喔?所以你妈这半年几乎每晚都跟你爸通电话。」雯轩边熟练地转着方向盘边说。
「对啊，而且每次都讲得很开心，如果被我看到了，就会收起开心的样子，假装在跟同事谈公事，大人总是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小孩什麽都知道。」卡密儿将身体稍微侧向雯轩的方向说。
「不错呢，搞不好再过一阵子，你们又可以三个人一起过日子了。你爸也离开...两年多了吧。」
「希望如此。我好想念我爸作的菜，这方面我妈真的不行。」卡密儿微笑看着雨打在车窗上形成的各种形状。
「你...还想着之前那个男友吗?他离开你，也快两年了吧。」两人沉默了一阵子後，雯轩说。
「嗯，我想是忘不掉了。」卡密儿还是微笑着，带着一点孩子气的神情和语气继续说。「分开以後，我开始慢慢揣摩他的感受，学他五点爬起来看棒球比赛学他坐在网路游戏前面一天不走、半夜不睡觉看一些被禁演的奇妙电影、总是不相信气象预报而不带伞出门、悠游卡的金额到负数才去储值、和路上不守交通规则的陌生人吵架、看那些外星人总是不怀好意的科幻小说...
「有时候，我一个人在房间，假装我是他，另一个我在我身旁，然後用他的身体和我相处。」
「卡密儿。」雯轩将头转了过来用认真的表情看着她。
「嗯?」
「今天阳明教养院放假吗?」
「姐！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想...只有这样慢慢的去感受，才能真正的了解他，也了解他离开的原因。」
「你再说下去，我就打电话给院长叫他禁你假了喔。」
「去你的。」卡密儿假装板起脸说。
「这句话也是在学他吧。」雯轩放弃似地摇了摇头说。
「没错。」卡密儿又忍不住露出微笑。
红灯，灯旁的数字从25秒开始慢慢递减。
雨还是没停，地上的水洼染反射着霓虹灯了迷采的色泽。
卡密儿无意间看到了後照镜里的景象。
一个卖玉兰花的男士，跪在右後方那台车前不停嗑头，但那台车没有任何回应。
卡密儿还没反应回来，绿灯了，车开动了。
她看着後照镜中的那位男士，身影越来越小，车子一台一台从他身旁穿插而过，也听到了一些短促的喇叭声。
「姐，你知道吗，鱼的记忆好像只有七秒。」一会後卡密儿说。
「不知道耶，怎麽了?」雯轩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的情景，满不在意地说。
「我想就是这样她们才能自在的活着。」
「也许吧。」雯轩耸了一下肩膀说。
「你的身体现在出国没问题吧?」卡密儿接着说。
「不用担心，刚拿掉孩子的时候的确很虚弱，但是现在已经复原的差不多了。」雯轩露出健康的笑容说
「嗯...那个男的，还是没有出现吗?」卡密儿有点犹豫，但还是开口问了。
「对啊，自从告诉他有孩子以後就消失了，我也不想继续找他了。」雯轩用不在意的语气回答。
车子转进巷口，已经到卡密儿家楼下了。
「下次见面，不知道是多久以後，出国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雯轩微笑看着卡密儿。
「不用担心啦，现在网路这麽发达，我们很容易就可以联络啊。」
「还记得那个男人刚消失的那段期间，所有人都叫我快忘了他，而你却只是静静陪在我身边，没有叫我忘记。」雯轩说。
「人总是在说别人的事时很轻松...那让我感到很假...。」卡密儿如乐曲遇到休止符号停顿了一会後继续说。「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人却常拿各种理由来骗感觉。我讨厌那样的虚假。」
「还记得当时你唱给我听的那首歌吗？我想再听你唱一次。」
「记得，这次听不可以哭。」卡密儿将头微微倾斜看着雯轩说。「你还是很爱他吧。」
「嗯。」雯轩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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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
作词：陈绮贞作曲：陈绮贞
看你的眼神有一点怀疑再这样下去我如何讨你欢心
闭上了眼睛什麽都不想听谁都别说我就要失去耐性
看你的表情有一点不确定眼看被爱情围困的脚步如何看齐
离开了人群什麽都不想听谁都别问我早已下定决心
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我还是要爱你
付出所有的勇气让爱如潮汐自由来去
就算全世界与我为敌我也不会逃避
我要的不只是爱你而已我要让所有虚伪的人都看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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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轩还是忍不住为了卡密儿掉了几滴眼泪。
然後用刚哭完的微笑说：「这首歌用在我身上还是太浮夸了，还是比较适合你。」
卡密儿并没有听懂，但还是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雯轩的头发。
「明天不要来送机了，我怕我会哭更惨。」雯轩说。
卡密儿忍着眼泪，轻轻地点了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