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篇】
半晌之後──
公堂里。
「辛子练，你说这借据是颜作志身前亲笔写的？」张伟德比着手上那折叠整齐的四方纸，朝堂下跪着之两被告中的「表哥」问道。
「禀大人，这……嗯，是的。」得知是张伟德亲审颜作志借款一案，着实让辛子练有些慌了手脚。不过，他亦回想起顾敬安曾告诉他，已将一切带着颜作志笔迹的书信、笔墨销毁，於是他便也大胆的点头称是，毕竟一切已是死无对证了。
「哦？好，传证人──颜如玉！」
且说，张伟德这一传召，让围观的人群不禁起了阵骚动，特别是原先颜家的那些仆役们。因，自从颜府成了辛宅之後，就似乎无人知颜如玉的去向了。
不久，即见颜如玉低着头，仍是一身白衣，缓缓的从内室步了出来，往公堂之下而去。惟，当她准备往跪石上跪去时──
「等等！来人哪，赐座！」张伟德朝一旁的衙役喊了声。而衙役在接到命令後，也是即刻照办，不敢稍怠。只不过，张伟德这一举，叫好不容易停口下来的人群，又纷纷议论起来了。
「肃静！公堂上不得喧哗！」张伟德敲敲惊堂木，安定秩序。「堂下坐着的，可是颜家闺女如玉姑娘？」虽然是明知故问，不过程序是如此规定的，没办法呀！
「是，民女是颜如玉。」不卑不亢、满是自信的回答，叫一侧比较心虚的辛子练，不自觉的身冒冷汗。
「很好。本官手上此时有一张借据，听说是你爹颜作志身前亲笔写的。所以现在本官要你仔细瞧瞧，看这借据上的字，是否为你爹的笔迹。」话落，张伟德将借据递交给衙役，让他拿去给颜如玉看看。
而当颜如玉抖着手接过那折叠的字纸，打开来一瞧，「禀大人，这决非是我爹的笔迹！」她很快的回应道。
「不是你爹的笔迹？那你看得出是出自何人之手吗？」张伟德有条有理的问着，完全没了先前的迷糊样。当然，这是因颜如玉就在他眼前的缘故喽。
「禀大人，民女看不出来。」她将借据交还给衙役，让他拿回去给张伟德。
而听到颜如玉的话语之後，张伟德便改问辛子练，说：「辛子练，颜姑娘说这借据上的字，根本就不是她爹的笔迹，那麽，这事你要如何答覆？」
「这……」辛子练慌张的望了眼同跪着的顾敬安，以眼神向他求助。
於是，「表弟」出声说：「禀大人，不知大人是否允许草民顾敬安，为我家老爷回答此问题？」
一听，张伟德想了想後，便允了。
所以，顾敬安接下去的说：「第一、草民认为，单凭颜姑娘一句话，就认定这借据上的字不是颜老爷生前的亲笔，似乎有些武断。因此，若大人能找到颜老爷生前所曾写过之任何字迹来做比对的话，其结果，可能会让人更为信服。第二、草民在为辛府效力之前，亦曾是颜府的总管，所以，这借据上的字迹是否为颜老爷的亲笔，草民亦是一看即知。事实上，草民在一年多前，业已为此事做过证，证明这借据上的字，果是出於颜作志颜老爷之手。」顾敬安自信满满的回完了话後，嘴角稍微一扬的看了辛子练一眼。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不比对比对笔迹，就下结论，还真是有些不妥。好吧！传下一位证人──张府老爷上堂！」张伟德接口说。
於是没多时，便见张老爷腋下夹着两本册子，快步的走了进来。而就当他也正要向张伟德跪去时──
「等等！来人哪，也赐座给张老爷！」如同对待颜如玉一般，张伟德再次下令。
这时，围观的人群禁不住又是一阵骚动，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而这些正在咬耳朵的人当中，包括了：
「子珑，这烤鸭状元一直在赐座，可以吗？」董秀蕊很快的望了四周一眼後，又说：「会不会引起公愤哪？」
「嗯，根据本朝律法，他是不可以这样乱赐座的。不过，今天这场大戏，他是主唱，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严子珑也在迅速放眼四顾後，说道：「关於引起公愤嘛……我看倒还不至於。」
「肃静、肃静！」张伟德忍不住再敲惊堂木，「张老爷，您说您能为笔迹的真伪作证，这事可为属实？」
「是的，儿……呃，大人。」喊自己的儿子为大人，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啊。
「哦？您要如何作证？难道您有颜作志书写的字，可做比对？」
「禀大人，小的没有颜作志的真迹，不过，小的有辛大爷亲笔记录的点货、送货清单两本。」唉，之前喊儿子是「大」人，但此时却得降尊为卑，自称为「小」。
「呈上来。」张伟德威风凛凛的说着。
「是。」张老爷马上从腋下抽出那两本货品清单册子，交给了一旁的衙役。
「等一下，大人！」说话者，顾敬安是也。
「哦？被告有话要说？」张伟德挑眉一问。
「是的，大人。」顾敬安的声音听起来，已不如先前那麽的有自信了。「草民认为大人此举，已是先入为主，认定那借据是出自我家老爷之手，这似乎有些不公允，所以，草民想请大人明察三思。」
「不公允呀？嗯，让本官想想。」但张伟德并没有在思考，反之，他朝公堂内外的群众喊去，说：「请问大家，本官这样做，真的不公允吗？」
「不会、不会！」有人马上说。
「若那借据不是辛爷写的，比对一下，不是更能证明辛爷的清白吗？」另一人大声的喊道。
而另一个声音，也立即从群众中响起，接下去说：「比对就比对嘛，怕什麽呢？除非是做贼心虚！」
「对对对，除非是做贼心虚！」众人频频点头，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