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是他先打开心房的。他开始传送私密讯息予我:有时分享些什麽,有时发发牢骚,有时单纯要求我对他做出分析。
不知为何,他非常喜欢听我分析他的一切:心情、想法、生活……好似我是他最精准的侦测器,可以毫不费力地看穿他的灵魂。
而我总是一面替他分析,一面开多个视窗与其他人玩笑、调情。毕竟,对那时的我来说,不必负责、没有羁绊的暧昧,比稳定的恋情更具吸引力。我热爱这种游戏性的互动,我藉此证明自己的魅力,无可自拔。
就如之後我对他的倾心,那样深刻,叫我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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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没有什麽新的目标?」数个月後,我对暧昧游戏感到有些腻味──小孩子们不擅长拿捏情感,总於过分投入後,弄得双方难堪收场。
以一派温柔的手势拭乾泪水、甩脱所有「束缚」後,我点开网页,开始搜寻新目标。是该选择总需人呵护的弱小型、一刻钟不撒娇便浑身不对劲的黏答答型──就如以往那般呢;抑或将目光锁定沉稳可靠、外冷内热之极品?
我一面浏览信件,一面苦恼。信箱中多是些通知广告,我连看上一眼都嫌费劲,索性通通删除。清掉第一页後,某份心理学文件瞬间跃入眼帘,我愣住,看向寄件者,果真是他。
一直以来,我对「心理」皆抱持着极大兴趣。因此逛书店时,我驻足的区域定为心理学群;每逢选课,首先吸引我的也是参有「心理」二字之课程。我亦喜欢听各式各样的人倾诉,并藉由这些言词,分析他们的脑袋。
对我而言,没有任何事情,比成为心理谘商师更令人兴奋了。不,或许当作家例外。
然而,这般渴求相关知识的我,却於填写志愿时放弃心理系,选择进入文学院。
我曾在无意间对他提过这件事,反正也非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仅是一念之差造成的遗憾。自此,就读相关科系的他,便开始定期寄心理学文件予我。但因课业繁忙、杂务极多,故我多半只会确认收到,而无即刻阅读资料。
但这回不太一样。
不知哪来的心思,我叫出档案,想说别人送来这麽多资讯,好歹我也得乖乖看点,以免对方抽考时措手不及。我托着腮,等待东西开妥,却於瞧见文件首页後呆住。
报告题目、组员名单……我回头翻翻信件,发现内容栏位有行写给老师的话。
很显然地,这封信并非给我的。
要不跟他说一声?我有些犹豫,却在下一刻关掉信箱,将注意力挪至此份报告上。
算了,与我无关。
我如此想道,并将思绪拉回方才的目标问题上。彷佛是同一瞬,脑内冷不防地蹦出一熟悉名称,宛如早就备妥的答案,令我措手不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