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寂寞也可以刻意噢。
为什麽？
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
男孩这麽跟我说的时候，我的吐司咬到一半。
听完之後，在嘴里的吐司多咬了三下。
我突然悲伤了起来。
【五】回忆里的爱情
自从那天以後筱慧就像是拿到了通行许可证一般，偶尔就会跑来我家陪我念书啥的。
可碍於不想尴尬的缘故，通常她来的时候我也会打电话把阿强找来。
为什麽？因为我没有知道人家暗恋我的经验，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筱慧她那有意无意偷偷看我的眼神。
我想这大概就叫做作贼心虚吧，可真正要命的是，我怀疑自己根本就是个守不住秘密的大嘴巴。
想到这里我转过头看她，忍不住怀疑筱慧真的暗恋我？
如果不是硬碟里白底黑字的铁证如山，我想打死我也不会相信。
还记得很久以前，阿强总共被筱慧狠狠打了二十多遍至今仍不肯放弃，大雄却因为初次暗恋被筱慧甩掉以後从此游戏人间，总之下场都不是很好。
虽然老实说我原本也是要追的，不过看着朋友们前扑後继的阵亡而自己又实在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再加上我很胆小为了生命安全着想的关系……
总而言之我没有追，而筱慧高中时代也确实没有交过任何男朋友。
现在回头想彷佛还真有这麽一点道理哩，因为筱慧从来就不准我叫她大姐头，而每次大家起哄要我去把妹的时候，落井下石最快最狠的那一个也总是她。
我想我已经看筱慧好一会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
『小张，有什麽问题吗？』筱慧皱起眉头看向我手上的讲义。
「没……没有。」为了试探，我深深吸了口气：「筱……筱慧，我觉得你今天很漂亮耶。」
讲完这句话，原本打瞌睡的阿强像是惊醒似的睁大了眼睛一付不能相信的模样。
『是吗？』筱慧看了自己笑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狠劲：『还在那边混，我漂亮又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啊，你该不会今天才发现的吧，以为讲几句好话我就会放过你吗……』
听完这句话，我马上再度正经地沉浸在浩瀚知识的书本里，彷佛动了这麽一下就像是犯了天条般的认真。
念了一个阶段以後，我起身打算泡几杯咖啡提神，眼睛却仍是看着筱慧。
『看啥？再看打你噢。』筱慧不以为然的说着，这时我才发现她原来也在看着我。
岂料……就这麽一个不留神我就被滚烫的开水给阴险的烫了一下。
咖啡洒满了一地。
筱慧见状马上跑过来拉起我的手冷水狂冲，一脸担心的表情再也无法掩饰。
我马上皱起眉头，虽然平时的筱慧跟我相处的时候总是一付老大的模样，可她担心我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纤细地隐藏住情感。
为了这样的我……值得吗？
我想起消失的天使。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的关系，距离上次跟我吻别直到今天，她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上线了。
会不会是发生了啥意外？照理说她也应该不会什麽也不说就突然消失才对。
哪怕是嫌弃我也好或者是认识了新的网友也罢，怎麽也应该给我个消息哩。
我将手抽了回来，心里真的有些烦闷：「筱慧，今天可不可以念到这里就好。」
『不行，这样进度会赶不完。』筱慧毫不留情的说完，手里却已经拿着抹布开始擦拭地上的水渍。
「我今天有点事，不想念了。」我有点无奈。
『我说不行，你要我说第三遍吗？』筱慧站起身，我相信她看到了我认真不过的表情。
看着筱慧不知道为啥我突然有点生气，生气筱慧为什麽要刻意的伪装自己。
甚至气她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那我不念了可不可以？」心里的冲动瞬间压倒了理智，我任性的脱口而出後，我马上闭起眼睛心里想着这句话应该犯下不可饶恕的天条了吧。
正当我後悔不已准备挨揍的时候，筱慧却意外的连一句话也没说默默的收拾就这麽转身离开。
「呃……」我一脸无法置信的看着阿强，「我刚刚是不是真的说错话了？」
「是啊。」阿强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现在我是不是应该打通电话跟筱慧道歉？」
阿强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後以一种非常无奈的口吻吼着：「小张，你不但人长得丑，而且他妈的还是个白痴。」
谢谢，这个我也知道。
我看着阿强嘴巴差点就要说出秘密，可话到嘴边却怎麽也开不了口，因为我不知道该怎麽说他才会相信。
岂料气愤不已的阿强，竟又惊天动地的说了这麽一句：「马的，全世界都知道了你还在装傻，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大姐头一直喜欢你吗？」
哇勒！原来阿强甚至是所有人早就知道了，这麽多年来却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我想，原来我还是孤独的。
我连忙问：「你是怎麽知道的？」
「大姐头告诉我的啊，不信你可以去问大雄。」阿强一付不甘心的表情。
看得出来他还没放弃筱慧，所以我想阿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应该很痛
苦才对。
可是他为什麽要跟我说哩？
「大雄也知道？」想不到筱慧竟然会头壳坏到去告诉他们两个大嘴巴，这简直跟打电话去电台广播没有两样啊。
「骗你干啥，你还有什麽怀疑的地方吗？」
「那筱慧当时是怎麽跟你说的？」虽然知道这样问很不应该，但我实在是很好奇筱慧口中的我到底是怎麽样的。
阿强苦笑：「老大拜托……你难道不知道我心里在淌血吗？」
「对不起……」我连忙道歉。
阿强接着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临走前转头：「我明天再来，还是那句老话，反正我希望你别辜负了大姐头的一番心意。」
阿强走掉以後，整个房间又恢复成只有我一个人的沉默。
就像是极为热闹之後的平静一般，我一边想着筱慧一边挂念着天使，然後再度移动熟悉的滑鼠上线……
我很快在即时通的好友栏处看到了天使的名字，她在线上。
tobecontinued……
照惯例等了她一分钟以後，我忍不住传讯给她：「亲爱的晚安啊。」
过了好一会後，天使才缓缓打出讯息：『你是？』
这是啥情形？我歪着头想着，难道天使真的认识了新的网友，然後很快就把我给忘了？
照理说应该不会，因为好歹我现在也是有人暗恋的阶级行情看涨的哩，所以天使不会夺去我宝贵的初吻後马上就来个始乱终弃吧。
「你真的忘记我了吗？」我仍无法相信的问着。
过了一会，对方终於打出讯息：『我想我记得你了。』
怎麽口气有点冷淡？不过看她总算良心发现的份上我也就不好再计较这麽许多。
那我接下来该说什麽，该搞笑一下还是要深情款款哩？
脑海里不断浮现天使的模样，我想还是坦然面对自己好了。
「你最近怎麽一直都没上线，我好想你。」
『想我做什麽？我想你应该是想我女儿吧。』
想你女儿……看到这句话时我忽然像是忘记了什麽，转个念头才想到，天使应该不会是想告诉我因为那天偷亲我之後，所以现在孩子已经会叫爸爸了？
可是不对啊，就算要生孩子也没有这麽快吧。
难不成……这就是天使眼睛脱窗喜欢上我的原因？
「你真的有小孩了？」唉，纵使我有千万个不甘心可是又能怎麽办。
『有什麽问题？』
不会吧，有小孩竟然还敢回答的这麽理所当然。
我愤怒的打出字句：「那你为什麽跟我交往？」
『这位先生你又搞错人了，我是天使她妈。』
她妈？看到这里我吓了一大跳，差点都忘了她妈有时候也会用天使帐号上线的说，而且上次去天使家的时候，我也见过她妈妈一面。
我连忙道歉：「天使的妈妈你好，对不起，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唉！怎麽会这麽衰，正当我想着该怎麽撤退的时候……
天使妈妈已经传来字句：『不用道歉，我想你就是上次来我家的那位先生对吧？』
想不到她还记得，这该归究我平时太有礼貌吗？
还记得那天我虽然穿得很拉塌，倒也还算彬彬有礼。
「嗯。」我跟着在电脑前微笑点头。
沉默了一会，她妈妈单刀直入的问：『你刚刚说你跟我女儿在交往是吗？』
「呃……不可以吗？」我发现自己的双手正在颤抖，不过印象中天使的妈妈很漂亮而且也很开明，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当然不可以。』天使妈妈顿了一下才没头没脑的打出字句：『我希望你们以後不要再联络了好吗？』
不是这麽以貌取人的吧？
看到这我已经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麽了，大半天後才能勉强的打出三个字：「为什麽？」
『我也不知道该怎麽解释，总之我不希望我女儿交男朋友就对了。』
嫌我长得丑就说嘛解释这麽多。
「可是……」我仍企图想要说些什麽，一时却又不知道该怎麽形容。
『就当我拜托你了，我只有这麽一个女儿。』
看到这我又不懂了，有这麽严重吗？
我真的不懂天使她妈到底是嫌我长得不够好看学历不高，还是嫌我穷？
不过仔细想想也对毕竟天使才十八岁，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父母希望自己的女儿这麽早交男朋友的吧。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女儿，我想我是不会放弃她的。」这句话是从日剧恋爱世代学来的，还记得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可是狠狠飙泪的哩，所以我想天使她妈妈应该也会感动才对。
因为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说出最有勇气的一句话了。
『唉……』彷佛透过萤幕我就能看见天使妈妈叹气的模样，『反正我是不会答应让你们在一起的。』
等我看到字句的时候，天使的妈妈甚至没有说声再见就下线了。
後来我发现自己在哭，原来天使这麽长时间不上线的原因是因为她妈妈的反对？
这是不是也代表了我跟她到此为止了呢。
一切沉默下来以後，我想也许蟑螂还是该活在黑暗里的，可是因为天使她家人的反对就这麽莫名的分开，又叫我怎麽能甘心？
我不断掉着眼泪看着以前跟天使聊天的讯息，然後第一次埋怨起自己身为蟑螂的可怕宿命。
唉！实在是悲哀噢。
就这麽带着悔恨的心情直到早上，小仓优子的叫床声甚至还来不及叫，我索兴连漫画卡通也懒得看了，马上拎起钥匙後就一路骑着老爷摩托车赶往阿强家。
「阿强，阿强……」为了怕吵不醒阿强，我忍不住使出降龙十八掌十二成功力，用力拍打他房间的大门。
好一会开门後阿强带着一脸睡意：「这麽早你叫魂啊？」
我急忙问：「有什麽办法可以让我马上变成帅哥的？」
听到这句话，阿强仔细打量了我一下然後马上摇头：「不可能，我看你直接投胎可能会比较快一点。」说完他还很不客气的开始大笑。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啦。」既然有求於人，我才没有心情计较这鸡毛蒜皮的小事。
「我也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啊。」阿强一本正经的说完，又看了我一眼：「你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我被甩了啦。」
「你被甩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很正常不是？」阿强一脸大惊小怪的模样。
「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啦。」我接着滔滔不绝将心里的委屈跟阿强诉说……
「就是那个眼睛底下有痣的那个女孩子？」阿强的眼睛顿时张大几寸。
哇哩！原来说了半天阿强这才搞清楚我说的是谁？这简直太没有默契了吧。
我连忙问：「对啦，那我现在该怎麽办？」
只见阿强沉默了一会後，用着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是她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比较好。」
「为什麽？不要以为她妈妈反对我就会放弃噢，告诉你……」
我的话还没说完，阿强已经抢白道：「谁跟你说这个，我指得是她脸上的那颗滴泪痣。」
「那颗痣有什麽问题？」靠！阿强该不会到现在还不懂我的问题吧。
「你知道吗？不管哪一本算命书上都写着，拥有滴泪痣的人极其一生都必须背负着不幸的宿命活着是大大的绝世凶相，任何人跟她在一起都不会有好下场耶。」
不知道为什麽当阿强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我的心突然像是被什麽给撞了一下。
可是过了一会，我心里想着即使是不幸也好、凶命也罢，不管怎样我都一样喜欢天使啊。
一阵傻笑後，我不禁大吼：「都什麽时候了你还跟我扯这个，快点教我怎麽办啦？」
「反正不管怎样你确定你还是喜欢她就对了？」阿强仍是一付劝我不要送死的模样。
「对啦。」我不耐烦的回答。
「要你付出生命你也不在乎溜？」
「倒是没有这麽夸张啦。」一阵喃喃自语後，我不禁抓狂：「喂！你到底教不教我。」
「既然这麽喜欢的话，那你应该跑去问她跑来问我干麻？」阿强带着不解而又怜悯的眼睛看着我，样子突然很像上帝！
对厚！就算她妈妈反对又怎样？
流行自由恋爱又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只要天使喜欢我不就可以了？
连忙谢过阿强我骑着摩托车一路往天使家飙去，心里却挂念着阿强的那句……绝世凶命吗？
我从来就不懂有什麽宿命会比蟑螂还要可怕的。
tobecontinued……
赶到天使家的时候，看着发廊内高级的玻璃橱窗还有里头帅气的设计师，每个人跟我都像是活在不同世界一般……
我突然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或许我跟天使真的不适合也说不一定。
不过我倒没有这麽简单就放弃掉一个幸福的机会，打定主意非得问个明白後我站在天使家对面顶着37度的大太阳等着。
结果等了四个小时当然还是没有等到。
笨吗？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笨，我只知道如果不这麽做的话我会遗憾一辈子，而且重点是我并不打算带着遗憾渡过我的下半辈子。
我已经错过了两次，错过了两年前的女孩也错过了筱慧，虽然我不知道未来还会错过什麽，但极其肯定的是，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像是腊笔小新一样。
『你好像待在外面很久了？』回过神来，天使的妈妈已经站在我的眼前。
「还好……」我点头，表情有些尴尬。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她递过一张纸巾，『下午两点的太阳很大。』
我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只好跟着她的脚步。
天使妈妈的打扮很时髦，走起路也很有自信，年纪看起来大概比四十岁还要稍微年轻一点，不过尽管脸上带着些许岁月的痕迹，却还是让人能很轻易的想像她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遗传的关系，在她的脸上我似乎也看到了一颗滴泪痣。
直到走到二楼的时候，她才指着沙发道：『随便找个地方坐吧，喝些什麽？』
「开水就可以了。」我勉强试着让自己露出微笑。
天使妈妈递过开水後，我一口气咕噜咕噜喝完，眼睛却开始不安份起来。
『我女儿现在不在家。』她说起话来简单俐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而被一语道破的我顿时却是显的有些尴尬。
沉默了过了一会後，我好不容易说出目的：「请问，我可以见天使一面吗？」
她以一种研究似的眼神看着我，接着喝了一口咖啡：『我想她现在应该不会想见你。』
「为什麽？」我连忙补充：「我想她一定会见我的。」
她微笑着不答反问：『你真的很喜欢我女儿？』
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天使我为什麽会在这里，不喜欢她我吃饱撑着站在大太阳晒几个小时？
我露出肯定的表情：「是，而且我知道她也一样喜欢我。」
『所以我说的对，她现在不会想见你。』她妈妈将咖啡一口饮尽，口气听起来既不像是生气，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感觉。
可是听到这句话我又不懂了，既然天使也喜欢我的话为什麽不想见我？
难不成是我最近读了太多书所以造成脑袋打结？
正当我准备问为什麽的时候，她妈妈已经再度开口：『告诉你一个故事好吗？』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奇妙，不过基於礼貌的关系我还是点头。
於是她继续说着：『我很年轻的时候就结婚了，也很早就生了佩蓉这个孩子……只可惜她爸爸死的更早，一个女人带着小孩长大是很辛苦的。」
天使的名字原来叫佩蓉？而且还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难怪我总觉得她古灵精怪的哩，总是有一堆赶着要做的事，而且不管做什麽也总是蛮不在乎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天使的妈妈！光用想像我就已经觉得很辛苦了，我忍不住问：「你有後悔过吗？」
『不，到现在我还是觉得很值得。』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幸福的微笑：『虽然佩蓉的爸爸死得很早，因为那时候穷所以死得时候也没有留下什麽，但我还是觉得很幸福。」
我再度插嘴：「为什麽？」
『其实也没有为什麽，虽然他长得不好看，而且也几乎没有任何优点，可是却很有才华，在我们念书的时候可是一名才子呢，每天放学的时候他都会在校门口等我，然後骑着一部老旧的摩托车使劲的载我到山上看夜景，即便晚上很冷他也会脱下外套给我保暖。而结婚以後跟他一起窝在租赁的小屋里，我们也总会泡着茶也聊着梦想什麽的，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只有路边小摊的清粥小菜，即使穷却也觉得什麽都够了，只可惜……他後来发生了场车祸死得太早了点。」
听完这个故事以後，虽然我不清楚为什麽她要专程说给我听，也压根就不认为这跟天使有什麽关系，但我还是有点感动：「我想阿姨你一定忘不了他吧。」
『是啊。』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想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麽会跟你说这个吧，其实我觉得你跟佩蓉的爸爸很像，虽然长得不算好看但心地却很善良，而且也很执着。』
虽然我不懂她到底是怎麽看出来的，不过听到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我倒是松了口气：「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跟天使在一起罗？」
『不，我反而希望你还是忘掉她会比较好，以後你还会遇到更好的对象啊。』她露出微笑，『回去吧，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好了，我相信佩蓉那孩子也是这麽想的。』
「为什麽？」我真的不懂，完全没有办法理解。
『我想你还是回去吧，佩蓉真的不适合你，以後不要再来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我离开。
起身，我在临走之前又忍不住转身：「我不会放弃天使的。」
说完後我很快看到天使妈妈露出讶异的表情。
大概是觉得我很难缠吧，於是我没有多说什麽就离开了。
而赶在回家路上的时候，不知道为啥我突然又很想掉眼泪，握紧拳头怎麽也不能甘心。
虽然我还是不懂为什麽，天使她妈妈会莫名奇妙的说我们不适合。
不过我还是决定了，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一定要改变自己！
背负着蟑螂千万年来被贱踏的自尊心，我在心底暗暗发誓着。
tobecontinued……
回到家以後我拼命的整理房间、抓狂的洗澡，直到好不容易把自己整理乾净，我拿出两年没有用过的吹风机还有梳子，像是高中耍帅的时代一样将自己的头发整理妥当。
将一切打理好以後，我穿着西装外套甚至还打起了领带跑出门，并假装非常忙碌的胡乱走在街上。
虽然我不知道这麽做有什麽意义，我甚至不在乎这样会不会让我好过一点，可至少我知道我必须改变些啥，什麽都好。
我跑去了音乐行，认真的挑了几张不知道名字但起码人长得很漂亮的日文唱片後，又跑到了二手书摊买了七本我几乎永远看不懂的村上春树，彷佛不这麽做就会造成遗憾似的。
那麽接下来？
当我心满意足的认为已经改变自己的时候，回到家以後我才发现这麽做不但毫无意义，而且刚刚破天荒去吃了一碗美味的鸡腿饭时找了半天我还是没找着那只该死的鸡腿，实在是笨的可以了啊。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即使在完全听不懂的状态下我还是觉得今天买的CD很好听，基於强烈的好奇心我连忙上网查了资料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买了一张不得了的唱片哩。
原来封面上的漂亮女歌星叫做鬼束千寻，而且我耳边听到的这首月光可是销售百万的世界级作品。
别得不说，就光听那生命力的穿透彷佛能唱进灵魂的极度悲伤，就已经足以令我感动莫名了。
後来……我想也许我该就这麽认命过一辈子了吧。
不管是先天还是後天造成的，我就是这样子啊……话说遇见天使之前我不也活得好好的？
说了也不怕你们妒嫉，其实我房里的漫画多达两百多本，而衣柜里珍藏的每一本写真集也都比天使还要漂亮哩。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试图说服自己这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个马子没必要也根本不可能改变啥吧。
什麽叫薄情寡义……其实我也是相当不愿意的啊，再说我好歹也是经过了千辛万苦的努力，可是非常犹豫才决定放弃的所以应该不会有啥遗憾才对。
我带着微笑再度连上网路继续沉溺於聊天室及留言版里，而属於天使的记忆也因为我的丧尽天良及太过精采的笑话给渐渐掩盖。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当我以为已经忘记一切的时候……却还是有一种缺少了啥的感觉？
我说不上来，感觉上就好像自己的某部分一直没有找回来一样。
我盯着电脑的视窗发着呆开始觉得有点无聊，总觉得好像有太多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根深柢固，可当我发现时却已经来不及了就像是堕落很简单，想要挣脱现状却很困难一样。
其实有时候我也会厌倦自己的生活心里想着如果有一个很大的改变就好了。
也许遇到一个人，她彻底改变我的生活让我看到新的未来。
也许遇到一些事，那麽也许我的生活也许会变得不再沉闷。
可当我每次想穿上皮卡丘的衣服去逛街的时候，在那一瞬间我承认自己是有点没有勇气去接受啦。
所以我想告别每一个年轻岁月的自己，应该都非想像那麽容易。
就像是我多麽不爽富坚的拖稿，可是一旦决定要丢掉猎人却不一定舍得一样。
毕竟改变的勇气不是每个人都有，或许沉闷的生活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全感。
对天使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照理说即使她妈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的话，再怎麽样也应该可以给我点消息才对。
会不会跟她妈妈说的一样其实天使现在根本就不想见我，又或者是发生了什麽事情？总之不管如何对我来说，她都已经像是从不存在一般的彻底消失。
想到这我索兴打了通电话给阿强并交代他买包烟、零食及养乐多过来。
为啥要喝养乐多？
虽然我也知道失恋还是最适合喝啤酒了，可是我知道自己酒量不好，所以养乐多应该可以多喝三瓶。
至於抽菸嘛！虽然我没抽过不过谁在乎？反正堕落总是很简单，更何况我每次看老人家抽菸的模样可是帅翻的哩。
阿强在二十分钟後拎着东西赶到，看到我的时候劈头就是一句话：「糗啦？」
「是啊。」我没心情计较他的落井下石，取过养乐多我就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啊，考上大学要什麽女人没有。」阿强跟着拿出一瓶，豪气万千的乾着。
「你懂个屁！」像天使那样的女孩要是满街都找得到的话，我用得着这麽痛苦？更何况她还夺走了我宝贵的初吻……「除了天使我谁都不稀罕。」
「虽然她是长得不错啦，可这也不代表全天下的女人只剩下她一个啊。」阿强说。
「那不然你找一个给我？」我不要脸的喊着：「她可是柴崎幸等级的美女耶。」
「这有什麽难的，大姐头也长得不错啊你为什麽就从不考虑她？」阿强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可是她又没跟我说我怎麽会知道？」我说谎了，其实我啥都知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没办法想像自己跟筱慧在一起。
「唉！你不懂啦。」
「你不说我又怎麽会懂？」阿强坚持的说着，看来他今天是不顾一切也要把我推进火坑了。
我不禁反驳：「既然筱慧这麽好，那你为啥不坚持下去？」
「大姐头不喜欢我有什麽办法。」阿强说完，又乾了一瓶养乐多感觉很酸：「反正你就考虑一下啦。」
考虑啥？不会是叫我失恋就马上跟筱慧在一起吧。
那这样她又算是啥备胎麽？再说了我明知道阿强喜欢筱慧这麽久，又怎麽忍心横刀夺爱？
所以我虽然是蟑螂，不过我是那种有良心的蟑螂所以想想还是算了。
「吼！不要再讲这些有的没的啦，过几天我就好了。」我举起第五瓶养乐多，大声喊着乎乾啦！
後来……我一边跟咬着零食一边跟阿强聊着天，感觉也就好了许多。
我随口问了一句：「大雄最近过得怎样？」
「过得很好啊，不但能吃能睡而且还是一付死台客的样子。」
阿强拼命咬着零嘴，彷佛跟波卡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他该不会还是一样穿着拖鞋把妹吧。」一想到大雄我就觉得好笑，他可真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搞笑的人了。
「是啊，不过大雄上了大学以後把了很多辣妹。」阿强一付信誓旦旦的模样，把上大学形容得就像是上天堂一样。
「他能把到什麽货色，反正再怎麽样也比不上天使吧。」说到底我就是不认为会有多辣，甜不辣那种还是辣椒酱吗？
「你确定？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吧。」阿强走到电脑前，快速输入了一串网址：「这是大雄的无名相簿，你看看里面的女人长得怎样？」
「有啥了不起的。」我不屑的瞥了一眼，刚刚喝的那一口养乐多像逃难似的离开我的嘴巴，噗！一声的全喷到我的萤幕上。
天啊！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跟众多美女合照也就算了，想不到大雄竟然还能嚣张的左拥右抱？
难道考上大学就会有这种福利？
「吓一跳了吧。」阿强抽着菸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
我张开了大口，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这有什麽好奇怪的，书中自有黄金屋没听过嘛？」阿强一付大惊小怪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顿时像是非常後悔的顿悟了什麽。
难怪我老爸从小到大一直不断灌输我一定要好好念书时总是说不出个啥原因，原来就是这样啊。
唉！早知如此他就应该乾脆一点告诉我啊，我想我就算再笨也总该会明白的。
阿强见状接着补充：「现在你知道该念书了吧，失恋就马上再追一个啊！骗人没谈过恋爱啊？」
「问题我是真的没有啊。」我想天使应该算是我的初恋了吧。
「那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总有吧，你仔细想一下从小到大喜欢的女孩子，还不是一下子就忘了。」
忘了吗？也许别人真的是这样也说不一定，可是我想……我忘不掉。
「其实高中时有一次蛮接近的，但我不知道那算不算。」
「什麽？怎麽从没听你说过。」阿强被养乐多呛到後，以一种完全不能置信的表情看着我。
「应该是快要考大学的那段日子吧，每天放学骑脚踏车回家的时候我都会遇到一个卖玉兰花的女人，大概就是路上随处可见，手里会拿着篮子在大马路上辛苦卖着一串二十元玉兰花的那种。我觉得她很可怜所以跟她买了一串，当那个人跟我说谢谢时，我全身像被触电般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女声音。而且她全身几乎都用布跟衣料包裹的跟粽子一样，在接近37度的高温下，我知道那是很辛苦的。」
「等等……你确定你讲的是你的爱情故事？」阿强转过头来非常疑惑地看着我。
tobecontinued……
我没有理会阿强，随着鬼束千寻的音乐声我才发现原来我曾经拼命想忘记的过去，此刻就像是硬碟重组一般，正一点一滴的凝聚。
「由於每天都会经过的关系，我每天都会特意跑去跟那个女孩买一串玉兰花，日子久了也就偶尔会聊聊天啥的，後来我才知道她是我们学校的夜校生，因为家里穷又没有一技之长的关系，所以只能利用白天的时间兜售玉兰花。每卖出一串二十块的玉兰花，她可以得到七块钱的回报，我问她这样的收入够她付学费跟生活费吗？她也只是笑笑的并没有跟我多说些什麽。」
「是噢？」阿强露出惊讶的表情，怎麽也无法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这麽可怜一样，不过不怪他因为当时的我也几乎不能体会。
「可是後来我才知道，其实她赚的钱只勉强足够支付学费而已，而且如果玉兰花的生意不好的话，她就得一餐当三餐吃，所以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穿便服时，我才知道她有多麽瘦弱了。
也许是可怜她吧，有一次我努力存了很久的钱跑去找她，打算买下她篮子里所有的玉兰花时，没想到她却拿下面罩，笑了笑跟我说：『傻瓜，买那麽多干嘛？买两串就好了。』她拿走我手上一个50元硬币，然後给我两串玉兰花跟一个十元硬币。
不知道为啥，收下玉兰花跟钱後，我努力的将脚踏车骑走，然後在下一个路口狠狠哭了十几分钟。」
「唉……」阿强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她宁愿吃苦，也要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所以之後每天放学以後我都会跑去帮忙，我卖饮料，她卖玉兰花，饮料的钱归她，而她也总会请我吃一个便当。」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
「没有，我们在一起除了一起卖玉兰花跟饮料之外，就只有一起坐在路边吃便当而已。」
「就这样？从来没约会过？」阿强像是听到一件不可思议事一样张大嘴问。
「那时忙着联考哪有空啊，更何况那时我也很穷啊。」
「那後来呢？」阿强连忙问着。
後来……
我跟阿强要了根香菸，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抽只是想藉着烟丝好让悲伤的记忆飘远一点。
「大概就是放榜的那天吧，确定自己无论如何都有学校以後，我们不是一群人约好了要去唱歌？本来我是要带她一起去的，可她却以不好打扰我们聚会而婉拒了，还一直跟我说对不起，因为她让我的私人生活完全空白，所以鼓励我好好去享受，并放自己一天大假。」
「原来你有考到学校啊，难怪我就一直觉得奇怪，你高中时成绩明明就比我好……」阿强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
「可是隔天当我再去找她的时候，只看见路上一个醒目的白色喷漆画在马路上，是一部卡车跟一个人的形状。看到的时候我几乎已经疯了，心里只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急忙到处找她却始终没有找到。後来……才在报纸上辗转知道，原来昨天那个我正在快乐地庆祝考上大学的午後，一辆失速的卡车迎面撞上正在路边兜售玉兰花的她，就……」
我不知道我的眼泪是在说到哪里流下的，我仰起头闭上眼睛拼命的想止住眼泪可是没用，马的！烟实在是太呛了啊。
「她死了？」阿强顿时也震惊的无法自己。
「是啊！她死了……她死了啊。」说到这我开始大喊：「如果那天我没有去参加啥狗屁聚会的话，也许她就不死了。阿强你知道吗？如果我不去的话，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我握紧拳头，当回忆再度经历这一段悔恨的时候，悲伤才排山倒海而来……
直到我感觉到视线有点模糊，於是我开始哭，哭到整个心都痛了。
虽然我不知道这是爱还是什麽，但我还是只能一直哭一直哭，除了掉眼泪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挽回什麽。
阿强就这麽任由我哭了十几分钟，直到哭累了，倦了。
我的脑海还是一再播放着玉兰花瓣散落一地的画面。
「所以你後来就没有继续念书，然後一个人躲起来不让任何找到？」阿强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无能为力的点头，是了，一切都说清楚了。
「可是你怎麽这麽笨，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啊。」阿强见我没有反应，接着说：「两年，都已经两年了你还想怎麽样？你还要怪自己到什麽时候？」
我摇了摇头，什麽都不愿意想了。
「要是她知道你现在变成这个样子，你以为她会开心吗？」阿强狠狠揍了我一拳，「我告诉你不会，要是你一直这个样子她又怎麽会走得安心？」
「是吗？」我不禁苦涩的笑。
「你笑个屁啊，既然你已经遗憾一次了，难道你还要再遗憾一遍吗？」阿强顿了一会：「如果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以同时挽回你的学业和爱情？你愿不愿意。」
「可能吗？」也许我真的该认命，该这麽渡过我的下半辈子了。
「为什麽不可能？相信只要你努力一下就可以考上大学了吧，至於天使的部份，我会帮你想办法啦。」
想什麽办法？虽然阿强没有告诉我，可是洗澡的时候我想着也许真的该改变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她，更何况我真的不希望再後悔些什麽。
也许我真的该再努力试一遍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个表情，像是一夜长大的表情……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