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坑】【遺忘的蔚藍海岸】 — (之六)Nunca digas nunca 永遠不說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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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我中文。」他说。

我教他写我的中文名字,写了姓氏三横一竖的笔划後,他开心的说:「看起来不难!」,随後两个字长长短短弯弯曲曲勾撇奈让他的眉心渐渐拢成一座庇里牛斯山。

「这是图画吧!」他摇摇头,下了评语。

「少一笔一划都不行喔!」中文老师出了作业更开心:「这个字是『爱』,念『ai』...」

「才一个音节,线段这麽复杂...」他连声叹气:「抽象画!」

「才不抽象,很好理解啊!」中文老师尽责解释『爱』字,『爪』是手,中间的心用丝巾覆盖表示珍贵,意思是一个人捧着心不断行走,小心翼翼呵护这颗脆弱的真心,永远不停止朝向另一个人走去,那是爱。

没有心了,就不是爱。停下来不走了,那更不是爱!

「听起来像是一个承诺。」他有些理解,笑了笑,低下头,一笔一划专心临摹。

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在小咖啡馆内洒下斑斑亮点,风吹起翻飞了纸页反射出如雪的光,他用沾水笔反覆写着『爱』字,白纸上墨迹行走如雪地足迹。

「我从没看过雪。」我说。

我来的城市从不下雪,来到这国度只停留一个夏季,见到这里色彩缤纷香气浓郁,却开始贪心的想要识她白发婆娑的容颜。

他说,山城会下雪,冬季时满山满树满街道都成一片皑皑雪白,雪铺满石板路,光照下看起来像铺满了白色贝壳。

他说,他住的S城也有一个大广场,广场上有一间木造小教堂,下雪的时候教堂就像玛芬蛋糕覆盖了一层白色糖霜。

他说,圣诞节的时候,他妈妈会烤Almondcookies(杏仁饼),总是不小心加了太多糖甜得腻人。

他说,除夕的时候,大家聚集在广场上等待教堂敲锺,锺响一声吃一颗葡萄,锺响十二声吃十二颗葡萄,不能多也不能少,西班牙人用十二颗葡萄祈求新年十二个月的幸运。

几乎是同时,我说:「可惜,我吃不到那十二颗葡萄了...」

那个午後,几乎都快忘了他後来曾问:「留下吗?」似是问句又像喃喃自语,声音细微到一碰就会融化在灼灼日光里。

他望向我的蓝色眼睛彷佛积了一层薄雪,冰凉的让我不忍直视,於是别开脸,望向窗外,假装不曾听见。

一开始就知道只能爱一个夏季,这样短暂,跨越不了秋冬,凭什麽说永远?拿什麽来爱?

我是个胆小旅人,不是朝圣者,走不了义无反顾的石板路。

<b><fontsize=3>*背包客守则6.时刻提醒自己只是过客。</b></fontsi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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