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间的菸烧得只余菸屁股，元沧海麻利拧熄，一团烟雾自薄唇间吐出。
签下燕回成为自家艺人？
独大演艺更重要的决策元沧海都能果断裁决，却偏偏在签下燕回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上始终下不了决心。
燕回过去纪录不佳，虽说凭独大资源足以扶持他东山再起，但所费资源与潜在获利相比下，签下燕回不算是绝佳买卖。简单的说，他的存在对独大可有可无，若再考量他错综复杂的纠葛，签下燕回无异迎灾星入门。
若是元沧海自己绝不会签下燕回，只可惜现在嚷着要签下燕回的是江晴霏。
以他指导者的立场，元沧海对她第一位艺人就是燕回颇有意见。要捧红燕回注定花上多年时间耕耘，她可曾想过自己学习力最强的头几年就要绑在这个成败难断的人身上？
要是她安於他挑选的资深二线艺人，就算他任意将她调走也不会对艺人工作造成影响，可她偏偏引了燕回进门，若是她两年後成熟了、看开了、不想再带燕回了，公司哪个经纪人要接她惹来的烂摊子？
若没人愿意接手燕回并将他捧红，他对独大来说永远是个赔钱货，元沧海着实没道理签下燕回这烫手山芋……
「元沧海，我都把人带来了，你可不能出尔反尔。」与燕回像小学生罚站般站在办公桌前，江晴霏见元沧海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得自乱阵脚。
江晴霏从来不是元沧海，光凭她那股不惧强权的正义感就足以成为邀请燕回加盟的理由！
她的话打断元沧海的思索也点醒了他。
无论他再怎麽为江晴霏设想，签下燕回都是她必然的选择。
豁然开朗的元沧海似笑非笑反问：「什麽叫出尔反尔？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等你成为老板的那天，你爱怎麽出尔反尔都没人管。」
被元沧海教训一顿，江晴霏没好气的撇撇嘴：「那你决定签还是不签？别一直罚我们站，腿很酸耶！」
「签，有赚钱的机会我不会拒绝。」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合约抛给她。「这是公司新人合约，看完没问题就签了吧！」
「就这样的合约？连修改都不用？」江晴霏看着只有把名字挖空的定型化契约，实在想不到这纸对燕回与她有着非凡意义的合约竟然比想像中简陋许多。
元沧海睨向燕回，冷哼一声。
「身败名裂的过气艺人有什麽资格和我谈条件？」手指弹敲着桌面，元沧海审视着燕回，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变化。「独大最没潜力的新人都是签这份，随你爱签不签。」
他尖酸的挑明，或许是希望藉此逼退燕回。
但燕回让他失望了，早已认清事实的他没有太大反应，反而淡然的对江晴霏说：「没关系的，看过合约没太大问题我就会签。」
说不出是心疼燕回的委屈求全，或是想到自己是元沧海的下属，同属压迫人的一方，江晴霏郁闷的将合约交给燕回，为他拉开皮椅：「你仔细看！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清楚。」
江晴霏也拉了张椅子坐下，这才发现燕回还没开始阅读。
「怎麽？」她以为他後悔了，不愿加入独大了。
「……你能一条条读给我听吗？我识字不多。」燕回犹豫许久才用着细若蚊蚋的音量招认。
「真的假的？！你以前怎麽读剧本的？」这都什麽年代，还有人快二十岁不识字，九年国民教育实行假的吗？江晴霏过於震惊，一时间竟脱口而出。
「我……会有人读给我听的。」她乾净的目光令燕回招架不住，他不由得垂首回避她的注视。
他话里的人是指母亲燕涵吧！
回想起燕回经历，最红的时光都是他该好好学习打基础的年纪，但他却为了满足燕涵的买毒钱奔走於片场和摄影棚……江晴霏顿时为自己的失言自责。
「你不会看不起我吧？」燕回没把握的问道。
凝视着燕回，江晴霏拿过合约：「当然不会，我这就读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