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了三样物品，买卖的金额始终没超过三百两。
这事儿头一次看觉得新鲜，看多了也就没什麽有趣的了。尤其慕漓又不是来竞价的客人，喊完了第三轮，她已经趴在窗棂上直打呵欠，觉得无趣了。
沈笑迟迟没见到丁无音的身影，原本高高悬着的心，也已经着了地。
「师父，漓儿能不能去隔壁房找妍飞姊姊？」
「不行。」夏侯拿起放凉的杯子喝了一口茶，「他们的事儿还没办好，你别去打扰人家。」
慕漓还想再问，外头却起了刀剑相击的声音。她的注意力立马就让这声响给吸引过去，奔到小窗边探头望着。
实在是什麽都见不着，只听见刀剑打击，不一会儿，一间小房的门开了，鱼贯走出几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也不知道里头出了什麽事情。
只知道，那些身着一样衣服的大汉离开没多久，这第四轮的买卖又开始了。
慕漓这会儿已经没了兴致，趴在圆桌上叹气。
黑市买卖，上半日只卖五样货品，现今已经卖了三样，压轴的好东西也该要出来了。
「漓儿去前头看看吧。」夏侯忽然出声。
横竖没事可做，慕漓就拖着身子，从圆桌上挪到小窗边，意兴阑珊的望着。此时她最想做的事是去隔壁房找妍飞聊聊，再不然能去外头晃晃也好，就是别再闷在这小房里。
台上的老板说话是很风趣，但一点也让慕漓提不起精神。她一来没钱能买，二来也实在是那些东西都不合她的胃口。不是上一些沉闷的古物，就是什麽名刀精武。这些东西要如何让一个小姑娘提起兴致。
望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这一轮老板再卖什麽关子，说了半天的话，也不上货品。慕漓看着看着，险些就睡着了。
台上铜锣又响了一声，震得慕漓从椅子上跳起来。
「……古书上有云：『雕题，黥涅其面，画体为鳞采，即鲛人也。』小楼费尽功夫也给各位爷找来了一头，这就上台来给各位爷竞价。」
老板一扬手，底下人就推着一台子上来，上头盖着黑布。
台上老板叨叨絮絮的又说了话，吊足了房里所有人胃口，就是不揭布。
「师父、师父，什麽是鲛人啊？」慕漓趴在窗棂回头问。
抢在夏侯之前，沈笑开口答：「就是鱼人。」他比画着，「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鱼尾。」
慕漓瞪大了眼睛，「哪有这种东西？」
做出了一个怪表情，沈笑指着下头的台子，「等着看看就知道了。」
吊人胃口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台上的老板总算愿意让人揭开布幔。黑布一开，在竞价时候一直很安静的楼里，此起彼落的起了惊呼。
那水盆子里竟然真有头鲛人。
美丽的脸庞里满布忧伤，她趴在盆边，奄奄一息的模样。看得慕漓心里很是不忍。
「起价三十两黄金，各位爷，喊价吧。」
话音一落，各个房间里头的竹罐子，都往台上滑。喊过第一轮，已经金额以到了黄金五百两。
本来慕漓也很想竞价，但起价的金额就已经让她咋舌不已，如今的价码更让她连瞎闹都忘了。
喊到这价钱，这楼里头又恢复开始的静默。
不一会儿，台上老板又收到了竹筒，这鲛人的最後就以五百八十两黄金卖了出去。
这头鲛人已经成了全场的目光所在，而後再出的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就没那般抢目，可仍旧卖了四千多两的价钱。
上半日结束，小二依着每个房，送上了午膳。
「漓儿，下半日你还要看？」夏侯略略吃了一些东西，就停下筷子，浅浅饮茶。
「不想看了。」漓儿塞了口饭菜进嘴里，「看得到也买不起。无趣。」
沈笑也没什麽兴致了，想来也是，这种事情，怎麽会轮到丁无音亲自出面主持？是他抱着过大的期望，现今虽然是失望了，但也不是太严重的事情。
房门忽然让人推开。「慕漓妹妹想买什麽买不起？」
来人是妍飞，脸上端着笑吟吟的表情。
「妍飞姊姊。」慕漓手上筷子一扔，笑着跑上前去，亲密的攒着妍飞的手。
小婢女将门给关了起来。
「那鲛人啊，还有方才那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多好看啊。」慕漓絮絮念着，转而又问：「那姊姊买到了东西吗？」
妍飞笑而不答，只开口道：「改日慕漓妹妹想看鲛人尽管来销金窟，不收你钱的。」
慕漓跳了起来，「那鲛人是姊姊买走的？」
妍飞浅笑盈盈，看了默不作声的夏侯一眼。「还要感谢夏侯先生打坏了大半个销金窟，这会儿妍飞才有机会让销金窟焕然一新。」
沈笑惊愕的扭头看着夏侯。原来销金窟是毁在这人手中？！
凌山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销金窟遭逢大难，身边这个始作俑者，竟然听了面上也全无表情，由得他们传说有山怪？！
「倒是妹妹究竟想买什麽呀？要是没备这麽多钱，不妨姊姊先借你？」
慕漓朝着夏侯看了一眼。见他面上全无喜色，慕漓扁扁嘴，道：
「不用啦，这些东西漓儿买回去也没什麽用处，放姊姊那儿还能多招揽些客人，改日漓儿再去销金窟玩儿。」
沈笑吓得连口中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那销金窟是个什麽地方啊？随得她开心就能去玩的地方？
「姑娘，先生总管来了。」方才的小婢女进门来报。
「知道了。」妍飞应了一声，握了握慕漓的手。「姊姊还有事情要办，漓儿妹妹寻了空，就去姊姊那儿转转，上回说要教你的剑舞，也没见你来学，让姊姊空等了好几日。」
慕漓笑了，「师父不给去嘛。师父说了，姊姊要忙销金窟的事情，不让漓儿去打扰。」
「多谢夏侯先生关心，如今销金窟一切以打点妥当，仅於工事尚未完全，待到日後房子都建全了，肯定发帖子给夏侯先生前来同喜。」
妍飞站起身，理了理衣裳。
「妾身这就先告辞了。」她欠了一身，徐徐地离开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