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但為君故 — 卷一.烏鵲南飛 第五章 舞低楊柳樓心月 (二)

正文 但為君故 — 卷一.烏鵲南飛 第五章 舞低楊柳樓心月 (二)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妍飞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女子,看慕漓年纪大约也没多大,太艰深的曲子,唱起来也没有知音。便选了一首轻快热闹的曲目,此次她没抚琴了,却换了一旁的手鼓,一面击鼓一面唱,一曲歌毕,慕漓咯咯的笑了起来。

她拍手笑,「姊姊声音真好听,这曲子能不能教给漓儿啊?漓儿回去也唱给师父听,师父一定开心。」

慕漓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这样一笑,更是如同迎阳的绽放的花儿,就是妍飞这见多了美人的,也不由得为了她屏息。

这样天真的笑靥,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要心软的。妍飞嘴边弯起了笑,「这哪有问题,让姊姊去换身衣裳,再舞一套剑给妹妹看,那可是姊姊的压箱绝活儿呢。」

「好呀好呀。」慕漓乐了,目送着妍飞走到屏风後头换衣。「我给姊姊在这儿守门,定不叫其他人看着姊姊。」

妍飞笑了几声,温婉的道:「那就麻烦妹妹了。」

慕漓本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天真丫头,遇上了想抓她的登徒子,自然整得他们哭爹喊娘。但遇上了温柔的妍飞,心里就没有任何防备了。

站在窗边,慕漓居高临下,才知道方才自己走过的是个怎麽样的庭院。

清冷梧桐,月色银白,远处的湖,一阵一阵的反射着流银夜色。

燃香袅袅散发香气和温暖,慕漓从来也没嗅过这样的味道,不禁有些昏昏欲睡。

「妹妹你在瞧什麽呢?」妍飞走到慕漓身後,顺着她的视线望出去。成熟女人的身躯压在慕漓背上,那柔软的曲线,让慕漓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红晕。

「没……没有……只是吹吹风罢了。」慕漓结结巴巴的,回身一望,看见穿着华丽又飒爽的衣裳的妍飞,只觉得一阵炫目。

女人本来都是相嫉的,越漂亮的女人越是难以忍受比自己好看的女子。但慕漓跟妍飞却没有这种情感,一来是慕漓年纪太小,尚且不懂这种心思,二来却是妍飞太过沧桑。太明白比较就是这世间烦恼的根源,在这地方,想比貌美,还怕没得比较吗?

妍飞摇摇头,将心上转过的众多思虑抛去。拉着慕漓的手,「来吧,妹妹。」

走到房中的空处,妍飞嘴里浅唱了几个句子。

「沉沉心事北南东,一睨人才海内空;壮岁始参周史席,髫年惜堕晋贤风……」随着诗句,随着曲调,妍飞宛如在花丛中飞舞的蝶儿,那样翩然,那样自得。手中的剑在房中舞出了月色的银亮,如今看来却一点也不凄清。

她的那身红衣,腰间束着宽衣带,袖口用白线绣着一朵朵的茶花。随着妍飞款款摆动的身躯,散发着浅浅香气。

剑如花,身如风,幽香似雾,而妍飞脸上的笑,犹如夜空中的北辰,那般灿亮。

「……万一禅闑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一曲又尽,美人确实如玉,而那剑也实在如虹。

侠女当如是!

慕漓的眼睛迸发出光彩,为了这初次见面,却一见如故的妍飞。「太好看了!」

妍飞脸上泌出了些许香汗,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收起了剑。

「妹妹要是想学,找个日子来,姊姊教你。」

「好啊!」慕漓跳了起来,「我真想学,真好看。可是师父……」

话音哑然而止,玩了一晚上她这才想到夏侯,「完了,这下回去非得让师父骂死了。」她喃喃自语。

「怎麽了?」见到慕漓脸上的喜意消失,妍飞倾身关心的问。

慕漓脸色僵了,「请问姊姊,这里该怎麽出去呀?我玩了这麽一晚上也没跟我师父说,他现在肯定气得头上冒火了。」

「啊,原来是这麽回事。」妍飞笑了,「别担心,姊姊领你出去。」

「谢谢姊姊。」慕漓脸色有些铁青,「这下我可真的惨了。师父肯定大发雷霆了。」

「不会的,漓妹妹只要好好的跟你师父赔不是,师父就是再气,也会原谅你的。」妍飞轻拍着慕漓的肩头安慰她。

慕漓有些不确定。

「一定是的。真心爱你的人,无论你做了什麽事情,最终都会被原谅。」妍飞笑的有些惨淡。「走吧,时候真的不早了。」

慕漓乖乖的跟在妍飞的身後,出了小楼,夜里的凉气扑面而来。

这夜确实深了。

她两人只走了几步,就听见震天的轰隆声。

夜晚的天幕,竟然扬起了一阵两层楼高的灰白尘土。

两人相视一眼,加快步伐的往那声音的来处去。

小径是用青石铺成,一旁的石烛台中,燃烧着红蜡烛。

走到尽头,慕漓跟妍飞不由得都愣了一会儿。

这楼,怎麽塌了一半啦?

妍飞抢在前头走了进去,里头哪里还有什麽客人,只剩下一地哀号不止的围事,还有一名负手的男子。

他铁青着脸。站在一片断垣残壁中,他仰头看了看天,烟雾之中,似乎可见那一轮明月。

「师父!」

慕漓跑上前来,「师父,你来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夏侯徐徐地低下头,一双眼睛在慕漓的脸上来回巡视了几次。「漓儿?你没事?」

她重重地点头,「漓儿没事。」

夏侯松了一口气,几欲发狂的心慢慢恢复平静。

「没事还在外头玩闹?」

他语气渐厉。

慕漓一听便知道,夏侯这是要发大脾气了。急忙又道:

「漓儿哪知道师父也在这儿,方才给那两个歹人虏走了,关在後面柴房里,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屋又大,绕来绕去总找不着出口啊。」

她确实是迷路了一阵子,她可没骗师父。只是也顺道玩了一下。这话慕漓自然不会说出口。只是仰起头用可怜无比的眼神看着夏侯。

「那两人在哪?」夏侯脸色仍旧那般难看,但口气已经缓和下来。

给师父找到那两个被她捆住的家伙,那她还要活命吗?慕漓小脑袋瓜子此时转得无比迅速。

「漓儿哪里知道?」她装傻。「漓儿又不是跟他们一夥的。」

这种时候,装傻就对了。

多说肯定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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