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依然是在乎我的，对吧？
好几度，我都很想要这麽问，但自己终究还是太懦弱，总是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可以把话问出口的时机。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真的只能够错过了。
当我们的掌心内各自握着不同人的温度，不小心在路上忽然相遇，彼此都很心慌，不知是该停下来打声招呼，还是要假装视而不见。
然而，现实最吝惜於给予我们的就是时间。还未拿捏好抉择，两方的脚步早已错开、从旁走过，连带着刻意避开的视线。
当我们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两人都受伤了。
＊
接下来的这几个礼拜，我终於看清楚横挡於我和纪巧恩之间的障碍是什麽了。
体育课的时候，黎奕昀陪我回教室拿手机，在离教室门口只剩几个步伐的地方，我们听见了里头传出的桌椅碰撞声以及与地板摩擦时所发出的尖锐声响。
刚开始我们以为是小偷，他示意我先待在原地，自己则往教室後门前去，小心翼翼地贴在紧闭的门扉、透过玻璃窗探究着教室内的状况。
他眯起双眼，观察着里头的情形，接着似乎是看出了什麽，他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後转为错愕，不知所措地转头望向一脸惑然的我。
从他的表情，我察觉到了不对劲，大胆地走到教室外面，透过清澈的玻璃窗，我开始寻找那些桌椅碰装的声源，下一秒，我呆愣住，将里头的画面尽收眼底。
在教室後面，有一对男女贴在墙壁上热情地拥吻着，双方动作太过激烈，时不时地碰撞到摆置在一旁的铁柜，但他们像是不怕被发现似的，撞倒了一整排的桌椅还不肯停手。
待到他们终於吻够了，彼此大口喘着息分开之时，我才看清女方的脸，同时一眼辨认出了她的身分。霎时间，我感觉自己全身血液凝固，四周动弹不得。
那女孩是纪巧恩。
接下来，我又看见了一个更震惊的画面。那男的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皮包，从中抽出一张五百元的纸钞，交到纪巧恩手上。
那男的不是我们班的同学，身穿着便服，看样子不是学长应该就是外校生。
在我还未回神时，一旁的黎奕昀竟一把抓起了我的胳膊，带着我沿着原路往回跑，接着又拐进转角迅速地下着楼梯，脚步急促。
「你干嘛啦！」我被他的力道弄得有点痛，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我们被发现了，当然要跑……」他将我的手握得更紧，脚步没有半分迟疑，继续拉着我直直向前冲。
「被发现就被发现！」我奋力甩开了他，停下双脚，用手搓揉着另一只手，手腕在刚刚的挣扎中已红了一圈，眼眶也渐渐泛红，「她真敢这麽做，就代表她不怕被别人发现。她都不在意了，那我有什麽好在意的？」
「抱歉，会痛吧？」他伸手拉过我，眼底尽是歉意，接手替我揉着微红的手腕，动作非常温柔，「纪巧恩不可能会不在意你的想法。」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怎麽可能会背叛我？」我克制不了情绪激动，拚了命想以心痛压抑住即将溃堤的情绪。
「沈子缘，别这样……你知道她最重要的人是你，这一点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那你说啊！为什麽她还要这样对我？」说到一半，我不禁哽咽。
他不语。
「你快说啊！」我挣脱他的手，朝他身上一阵捶打，视线却一下子就朦胧了，什麽也看不见，鼻头又是一阵酸。最後紧抓着他的衣服慢慢往下滑，忍不住痛哭失声，「你为什麽都不说……」
「对不起。」他双手搀扶住我，在我的耳边轻喃道。
我不明白他为什麽要道歉，只是发了疯似地大哭了起来，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哭到累倒，哭到在他的怀里睡着。
「我们，在一起吧？」那次之後，黎奕昀这样朝我询问。
「好。」几乎没有思考，我直接点头答应。
或许是因为太过急切想要报复的心情在作祟，心中的那一点火苗越烧越旺，最後燃起了整片草原。等到我无心转首一看，才发现早已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