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玉楼里歌舞吹灯，莺声燕语，桃开莲灿。雪白的身影穿梭人群，急上十楼，矫捷奔驰於楼梯间，丝毫不见喘息，速度之快拉拔出一片洁净残影。
推开门，碧衣女子诧异转过身，獃楞片刻，惊喜地纵身扑入来人怀里，微凉的体温是如此熟悉。
「涟光！」
翠湖色的连裳硬肩翘着金边，白色灯笼长袖在肘处腕处各有一收，腰间一条青流苏系着，随着奔走，裙下那双蹬高莲花履若隐若现。
涟光笑着轻抚女子秀发，金雀钗晃亮动人。
「小青，别来无恙。」
「好，我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
「那好、那好。」柔柔一笑，「对了，你怎麽会来？可没听左妈妈说起。」
拉着涟光走上十一楼，青女取出团饼，细细煎起茶来。
「红大人正室临盆，便让我代职前来春季会见。昨天就到了，不过手边忙着，也就没暇过来，後天便要回去了。」
「这麽快？好容易才见着你的，这一走又不知过多少年後才能相会。」
敛眸，眼角挂泪，声音也哽咽起来，肩膀子低垂，手上缓了些。
「嗳，别哭嘛，我还没说完呢！也许过阵子就调回来了吧。」
「咦？」欢欣的神色後紧接着困惑，「但怎麽会呢？」
涟光苦涩一笑，抿了口茶，「汪浵那家伙给白恭帝密奏，我想白恭帝不愿放鲛国贵客在外面危险的，最多半年就会调回帝都了，全看汪浵奏章怎麽说。」伸手拍拍青女脑袋，「也罢，这样正好能常常找你。」
青女绽开笑容，温柔应声。
「小青，」涟光一顿，黑眸幽幽泛着海蓝，盯着那只金雀钗，「夏官左统御司书密玄重，跟你如何？」
青女一震，瞳孔瞬间收缩，她瞠着眼，声音不由得颤了。
「你知道？」
「艳楼青女一歌倾城，碧城天仙一舞倾国。十二金钗你俩分列一二，即便是扬州，必也风闻。」
涟光淡然，听不出情绪，耳边传来青女娇弱的对不住，心里却转着汪浵声音。
『是不是鲛人无所谓，重要是你在不在乎。』马车在客栈外已停良久，汪浵率先打破宁静，『涟光，受苦的不是只有你。』
说完这句，汪浵头也不回地走了。
忖着稍早的对谈，涟光半出神地俯身亲吻爱人，一连串不辍细吻中，她伸手去解青女衣扣。
咔。
门突然被推开，小纹不动声色觑了两人一眼，略略躬身。
「小姐，日中将至，莫忘了与玄公子有约。」
如盆冷水泼上，浇醒二人。青女长睫轻掩，整理好衣衫。
「到了麽？」
「是。」
「备膳，请他稍待，我送柳公子一程。」
颔首蹲膝，小纹退将出去。
兀自出神着，任青女唤了几次，才含笑望向对方，举手替她把散落的发丝掖回耳後。
走吧。柔柔说着，涟光牵着青女起身。
默无言语直至春艳三楼，涟光眼尖瞟到角落一人，目光一个凌厉，那人转过身，缓缓走来。
「玄重……」喃喃，握着青女的手轻轻捏紧些，「小青，到这儿就好了。」
「涟光，我……」
「小青，不用再说什麽了。」花月桃李在涟光嗓音中舒开，一瓣一朵地跃动，汲取春光而颤抖，「你明日有空吧？我带你走走，或是後天？我再与左妈妈说。」
松手，涟光直视来到面前的玄重。那一身对比的黑夜勾勒不具喜怒的笑容，像是揣度衡量。
「柳大人。」
抱拳，涟光瞬也不瞬望着，「玄大人。」
身为帝君挚交，玄重必然於第一时间得知涟光身分，是故对於五品下的涟光用了敬称。涟光自然明白，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称告辞。
彼此擦肩，玄重落手於青女肩膀，笑谈中返回楼上。
他知晓那个鲛国王子曾回头瞪视，一道凉意在背脊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