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下】紅樓隔雨相望冷 — 章二.上清淪謫得歸遲(三)

正文 【天下】紅樓隔雨相望冷 — 章二.上清淪謫得歸遲(三)

从日暖筑往月魄筑的砖路名揽月幽径,两旁种满了柳树,晚香玉安插其间,径末则在左右各植一株昙花。

不过走了一半,便看见一抹娇小人影在路口频频张望,青子甫心中欢喜,加快脚步,那人也看见他,兴奋地朝青子甫跑去。

路不长,小姑娘一下子就扑入青子甫怀里。

「子甫大人!」

低首看向将头发绑成双环髻的叶蓳,青子甫困惑地问道:「谁教你叫『子甫大人』的啊?」

「唔……紫芝姊姊都这样称呼您啊!」

闻此,青子甫一阵失笑。嘿哟一声,将叶蓳抱起。

「不用这样叫啦!子甫就好了。」

「可是紫芝姊姊说加『大人』才礼貌啊!还是『青官人』?」

青子甫停下脚步,张口在叶蓳鼻头轻囓。

「小丫头,当心咬掉你鼻子。」

叶蓳咯咯一笑,捂住鼻子,轻声道:「子甫。」

「好乖。喏,到罗。」

跳下怀抱,叶蓳开了月魄筑大门,引青子甫上二楼。

二楼黄花梨茶藤四角桌上正焚着龙涎香,靠窗的几子百着一张琴。

叶蓳将茶具端至桌上,替青子甫到了一杯茶,然後走回琴旁坐好。

「子甫上回来,带给蓳儿的谱子已经练好了,请子甫听听看吧!」

「请。」

相视一笑,叶蓳便把注意力集中於弦上。

右手一勾,温柔的音乐流泄出来,有若月出惊梦、花开散云。叶蓳熟捻地闭上眼睛,毋须看弦。一个过门後,叶蓳左手压弦,唱起词来。

长亭春晚,渡口相借伞;

与子成说,任湮雨烂漫。

相见时难,离别亦难;

风雨黄叶,管弦依然。

青女不知寒,

雪仙未见,春暖花开。

且无奈,窅冥夜半,

惊梦玉盘,拢笑话凭栏。

一曲过後,叶蓳右手拨弦,左手轻拈,然後奏下最後一个音。

睁开微微湿润的眸子。耳边传来青子甫鼓掌声。

「好。」

青子甫起身,坐到叶蓳面前,抚了抚她的头。

「怎麽了?」

「没什麽,只是想起小青。」

「面馆的大女儿啊?她发生什麽事?」

叶蓳瘪了嘴,却没哭出来,只是听来很是忧虑。

「小青今天起卖给春艳楼啦,跟着夜云姑娘。却不知今後如何了,怕捱上了委屈。」

毕竟是两大家子,总还是会评比斗争的,说要互通有无,好歹不大方便。

「却是如此。」青子甫沉吟一会儿道:「那往後我替你关照,也好传消息。」

叶蓳大喜过望,谢了青子甫。心情好,自然玩闹起来。

「嘛,别去了春艳楼忘了蓳儿啊!」

「怎会?」青子甫拍拍腿,示意叶蓳坐上来,然後伸手拆了她的发辫。

「哇!又拆我辫子!」叶蓳惊呼,压住另一边的髻,「你可要负责绑回去!」

「当然,我哪次不帮你绑?」

「有──上次子甫就没绑回去、上上次子甫是乱紮、上上上次子甫弄得蓳儿头发打结、上上上上次……唔唔……」

话还没说完,青子甫直接捂住了她的小嘴,不禁失笑。

「好啦,我会绑的,紫芝教我怎麽绑了,我保证。」

叶蓳听了点点头,背向青子甫让她解开辫子在头皮上按摩。

「对了,说到紫芝,我打算替她赎身。」

「咦?真的吗?」叶蓳兴奋地转过身来,「太好了!紫芝姊姊一定高兴要死!」

「嗯?你不生气?」

「生什麽气?」

「我要纳紫芝为妾。」

「不会啊,总不好一直待在这儿呀!可是为什麽是妾而不是正室?」

「嗯……这个麽,是紫芝自己说的,本来也是打算纳为正室的。」

「好奇怪,为什麽?」

青子甫这回没答话,静静按压叶蓳头皮。叶蓳等了一会,重问,青子甫仍没答应,叶蓳忍不住转过半个身子。

「子甫──为什麽嘛!」

青子甫停下动作,将脸贴近叶蓳,鼻尖相碰。叶蓳睁大眼睛没敢动静,鼻息抚上唇。

「留给你呀!」

从小居於春雨堂,又有叶妈妈调教,叶蓳才七岁多,却十分超龄早熟,但毕竟还小,对於感情,仍是一知半解。她眯起眼笑了。

「好!」

见叶蓳答应,青子甫反倒有种拐骗孩童的罪恶感。呆滞好一会,自怀里取出柄扇子放到叶蓳手中。打开看,却是十六骨木兰架长穗扇,上头绘着暮堤春晓沾露雪莲图,清晨半暝的江岸版幅由左斜向右下,拂晓水面亭亭开着一朵略带银辉的莲花,右半边则留白。

冰清玉洁,濯青莲而不妖。

「好、好漂亮哇!」

叶蓳欢欣地把玩着,身子向後窝在青子甫怀里,後者很自然地双手收拢环住叶蓳的腰。

「子甫,你给我说说这回去巡视看见了什麽新奇的可好?」

青子甫应了声,细细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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