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回首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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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怎麽回事?」

可怜的阿良在一旁仍然搞不清楚状况,在旁边问东问西。「那个...这里就是我没赶上时间而被解雇的地方......」

「咦?就是我舅舅解雇你?」他一惊。

「是阿,不过本来就是我不好。所以虽然你有心要帮我,可是我还是自己去找工作好了。谢谢罗!拜拜!」对他勉强一笑,我转身离去。

「等等。」老板叫住我。「所以你就是阿良害到的同学?」

「害到?」我问,和老板同时看向阿良。

「是阿,舅舅,她就是因为我擅自拉她出去玩而被解雇的同学,只是我没想到她打工的地方就是你这里。」

「我的天阿,邵颐良!你做了什麽好事!」老板听完他说明就是一骂。「所以我根本处罚错人了!」

「哈哈,是阿。」阿良也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後脑。

「林玮希,抱歉阿!我不知道是这小子害你的,而那天又因为送货的小子不知怎麽的把我的货搞丢了一箱,所以心情不是很好,再加上人手不足,一时生气就把你开除了。」再说话的同时,他还顺便打了阿良的头。

「没事的,是我不对。」

「所以?老工作?」老板笑了开来,对我问道。「好阿!谢谢您!」我回笑。

「那麽我呢?」这时阿良开口,我跟老板都感到不解。「你也要工作?」老板问。

「咦?那你放学的社团怎麽办?你是队长耶?」我也问。

「社团是没差啦,只要在比赛或友谊赛前给队员恶补一下,大家都是平常假日都有在练,我更不用说。至於工作...」

阿良看着我,我则无辜的眨眨眼,而老板在一旁看着我们怪异的举动。「我想多陪舅舅阿!」

「你阿......」老板无奈的看着阿良,而阿良嘻皮笑脸的看着老板,两人用这个姿势维持了很久。恩,这两个一定都有读心术。

「鬼灵精。」这是老板下的结论。

***

「现在呢?」刚工作完的我们疲倦得走在路上。阿良被分配到清点货物的工作,我则是原本的结帐人员。虽然平常没事不会太忙,但人多时这工作也算不上轻松。

「回家阿,不然呢?」我回答,还附带个大哈欠。

「可是我家没人。」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反正也到晚餐时间了,我们先去吃晚餐再说。」

「第一个,外面的东西很贵,一盘菜就一百块,不如我自己煮的好些;第二个,我自己去吃饭,那我弟妹吃什麽阿?」

「也是,你还有弟妹。」

我们沉默了一阵子。

「那,你请我去你家吃饭阿。」

「啊?」

「那麽惊讶干嘛。」他说,还弹我的额头。「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你又可以陪我吃饭,又能煮给你弟妹吃。」

「拜托,别说得那麽理所当然好不好。」我皱眉。「哪有人要求别人要求自己去别人家吃饭的阿?」

「小希你在说什麽绕口令我听不懂。」他又弹我的额头。「反正只有一次嘛,我妈和继父都在工作,自己吃饭很无聊耶。」

继父。

不是爸爸。

「好吧......」顿了一下,我说。不知怎麽的,这两个刺耳的字让我难过。或许是因为我连个继父都无法拥有。

「呐,你家到了。」他指着大门。

「恩...等等,你还没跟我说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你这跟踪狂。」回忆着上次他莽撞的举动,我问。

「什麽跟踪狂阿,这麽难听,是你自己迟钝吧?」阿良对我翻白眼。「这条路对面的最尾端就是我家阿!」

「对面最尾端?」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不会吧?那栋超大豪宅是你家?!」

那栋房子打从我搬出来自己住後就非常显眼,每天上学总看着它妄想,哪天要带玮杰和小茵住进这样的房子。但没想到这栋房子竟然就是阿良家?

「林玮希小姐,你待的班级是瑮玥高中一年一班喔?」没错,他提醒了我这个残酷的事实,这个讨厌的特别班,让我像隐形人的特别班。

虽然熟识了阿良後,好像没那麽讨厌了。

话说到一半,玮杰就拉着小茵走出来。「老姊,你带同学回来是没差拉,可是动作也快点吧?我们都很饿耶。」这时小茵向我走来,拉住了我的制服裙。「姊姊,饿了!」

摸了她的头,我笑:「对不起啦!小茵、玮杰,因为我今天又重新去打工了嘛。」

「你已经找到工作了?那麽快?」玮杰吃了一惊,不久前他还看着我哭得那样凄惨。「是阿,都是托他的福喔!他是我同学,叫邵颐良。」

「你好阿,阿杰弟。」阿良伸出手。

阿杰弟是什麽称呼?

老弟跟我一样愣住了,他看了看那只手,又皱了下眉头,最後才伸出手。「你好阿,阿良哥。」

这个阿良哥又是怎麽回事?

看着两人笑容可掬,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这装熟的程度也太可怕了些。

「姊姊,饿了!」这时小茵又拉了我的裙子,露出有点生气的表情。「阿!对不起,我马上进去煮。」随後转身,不再搭理两人奇怪的动作。

「吃饭罗!」从厨房出来的我满身大汗,端出最後一盘菜。

「喔!好厉害!」阿良说,向来很少被赞美的我不禁脸红。

「谢谢。」

「你弟妹真好,每天都吃自己心爱姊姊煮的菜,哪像我,每天都吃便当。」他叹息。

「你妈不会煮给你吃?」我问。

「如果会就好罗~」他说得一派轻松,但我看出他的难过。

这时坐在阿良旁的小茵突然放下碗筷,一直戳他的脸。阿良愣住,我也傻了。

「小茵?你怎麽了?别这样乱来阿!」我急忙拉开她,但她还是持续在我怀里挣扎。

「没关系啦,你先放开她吧!」阿良说。「你叫小茵是吧?怎麽了吗?」

但小茵什麽也没说。她先是举起双手,各比了个「一」,然後往脸颊上一推......

我看向玮杰,玮杰也看着我,我觉得自己似乎快哭了。

「哈哈哈!你这是在安慰我吗?谢谢你阿!」

什麽也不知道的阿良笑着摸摸小茵的头。小茵没有笑,但那个动作已经足够让我哭上一阵子了。已经盼了多久,我想给小茵一个家的感觉、想让她开心一点、想让她早点忘记之前不好的经验。一直自责着自己太过冲动,说什麽要保护弟妹,结果还是让他们这麽辛苦。现在因为阿良,我似乎有了让小茵打开心扉的希望。

「谢谢你。」在家门口,阿良准备要走的时候,我说。

「我什麽也没做。」他对我笑。

之後阿良只要他妈和继父都不回家,他就会跑到我们家。不一定是吃饭,有时只是玩玩,我当然欢迎,毕竟小茵很喜欢他。

玮杰虽然嘴上不说,但「阿良哥」这个称呼倒是越叫越顺口,而且两人常私下聊天,又不让我知道内容。他们总用那是"男人的秘密"的藉口来搪塞我。

「嘿嘿,我赢了!」

这天,阿良吃完晚饭後跑来我们家,跟写完功课的小茵玩着跳棋。

「准备罗~小茵!」阿良拿起能画脸的彩色笔,在小茵脸上画了个大大的八字胡。

「哈哈哈哈哈!你超可爱的,小茵!快去给你姊看!」

「什麽呀?」我听到阿良不能自已的笑声,不禁往客厅望。

「阿!小茵!你怎麽被画成这样!」我虽然想帮小茵说话,但终究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出来。

小茵因为不服气而把脸嘟得鼓鼓的,但她忘了脸颊上被画了八字胡,这样嘟起来更好笑。

「什麽,你们在笑什......噗!」这时玮杰又刚刚好出来想「觅食」,撞见了这个画面,也跟着笑了出来。

小茵把身体缩了起来,脸也不看我们。看见小茵生气,我赶紧过去安抚她。

「阿良!你真幼稚!她才小二耶!」虽然嘴上骂着他,但我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因为想笑而抽蓄。

「是她自己说输的要画脸耶!哈哈哈...」

这时小茵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阿良的脸张开手掌。

「恩?」不懂小茵用意的阿良跟着她的动作张开了手掌。

但在阿良张开手掌的那一刻,小茵比了个大大的「二」。

「我赢了。」小茵用她甜甜的声音说,脸上满是骄傲。她转身拿起地上的笔,在阿良的额头上画了三条线。

「......噗!哈哈哈哈!......」原本冷静下来的玮杰,这时看到阿良粗黑的「抬头纹」,又再度笑了出来。我被玮杰的笑声感染,跟着他笑。

「咦?」从头到尾被耍着玩的阿良不知道我们在发什麽疯,但看我们那麽高兴,也跟着笑了。

「哈哈哈!」

这时,我跟玮杰停止了笑声,只有阿良不清楚状况的傻笑。

一、二、三。仅仅三秒,我就承受不住了。转身的瞬间,眼泪簌簌的流下。

§小茵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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