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因為有你 (卷二: 破碎的童話) — 十五

正文 因為有你 (卷二: 破碎的童話) — 十五

香美神情绝望地站在街口,她刚刚不断重拨电话,却怎麽也拨不进去,她眼神呆滞,瞪着那支再也听不见对方任何声响的手机,脑袋一片空白,他们究竟在做什麽?她一无所知,但她可以想见出各种不堪画面……就因为她态度冷漠了一点,他便另寻足可慰藉的新欢了吗?而且还是那个玛莎!!又或许…..他和玛莎其实早已暗通款曲,不然为什麽那个女的上次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天啊!我怎麽这麽笨?他们同进同出,结伴出差,也不是这一回了,为什麽我以前就没想过这其中的蹊跷?……

她怀疑他就像双面人一样在她人前人後拆换不同面具,毕竟她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不是吗?!她闭上眼睛,一阵晕眩,身子危颤颤,手劲儿一松,手机掉在地上,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她突然有种天地之大,竟无自己容身之处的孤凉感。她不想回去,那不是她的家,那是一座禁锢她灵魂的城堡,她无处可去,她再也无法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一辆黄色计程车在她停伫的街口嘎然止住,以为她要叫车。

香美诧异地看着计程车,意识混沌地伸手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小姐,要去哪里?」

香美半响儿没有答话。

去哪里?去哪里?我能去哪里?

「小姐,你要去哪里?」司机又问了一次。

终於…..香美抬起头来,眼神茫然,含糊说了句:「去哥大。」

黄色计程车毫不犹豫地上了油门,直冲出去,徒留街口…..一支正铃铃作响,无人接听的孤凉手机躺在人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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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美下了车,站在哥大研究生宿舍门口……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夜已经深了,她需要有个歇脚的地方,她正要跨上宿舍的阶梯,後面两道强光射来,她直觉回头张望,是部破旧的老爷车,由远而近,在宿舍前面刹住。

「香美!」娜拉从车里出来,惊讶喊道,「你不是回长岛了吗?怎麽在这里?」

香美乍见娜拉,竟像见到亲人似地马上扑了上去,紧紧抱住,她满腹委屈无处诉,眼泪啪拉啪拉地往下掉,她就是想哭……

「香美,你怎麽了?」娜拉惊觉事情不对,就连载她回来的姜俊也察觉情况有异而熄了火,从车上下来。

「香美,你怎麽哭了?丹尼斯呢?」姜俊直接问起那个人,他不是一向把她捧在手心上吗?怎麽这麽晚了,还留她一人在宿舍门口哀伤哭泣?姜俊忍不住一把怒火。「是不是你们吵架了?他欺负你了?」他愤愤不平地问道。

「真是这样吗?香美?」娜拉跟着追问。

但香美没有回答,纵然他们是她的好朋友,她也不打算把“问题”张扬开来,曾经…..因为丹尼斯的关系,她和他们渐行渐远,如今她和丹尼斯出了嫌隙,她怎麽好意思在他们面前说他不是。她闷声不回,光是掉泪,好一会儿,才抽抽鼻子,擦擦眼泪,说自己没事了。

「没事?香美,你睁眼说瞎话啊?怎麽可能没事?有什麽话别搁在心上,快告诉我跟表哥,你忘了吗?我们是你的好朋友!」娜拉非常不舍香美的眼泪,认识她以来,总是见她笑咪咪的,就算研究所里的功课再忙再累,也没见她皱过眉,抱过怨,就连媒体上次爆料“不伦恋”,害她有阵子走在校园老被人指指点点,她也一样不以为意,照样挺直背脊地过日子,无所谓他人的蜚短流长。娜拉知道香美外柔内刚,再大的阻难,也总是一笑置之,永远向前看,笑容是她用来面对人生试炼的最大武器,但今天的她显然受了很大的委屈,却还是故作坚强,不肯在她面前透露一字半语。

香美只觉得自己突然醒了,她看看眼前这两人,他们才是真真切切关心她的人,而她怎麽这麽瞎?竟然为了怕丹尼斯不高兴而刻意疏远他们,她觉得好抱歉,於是在心中狠狠告诉自己,从今天起,她再也不会受他的“摆布与左右”,他既然“玩弄”她的感情,那她又为什麽要在这里为他伤心落泪?

她深吸一口气,装作没事地说道:「谢谢你们,我真的没事…..丹尼斯….他去波士顿了…..……明天才回来,我和你们….好久没聚在一起了…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聊,姜大哥上次的庆功宴我都没去,怪不好意思的,这次我请客,我们去pub喝几杯吧。」她决定今夜好好放纵自己,抛开一切不快,所有的问题,就等明天的太阳出来再说吧!

娜拉和姜俊狐疑地互看一眼,但香美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直接勾住他们的手臂,近乎发泄地大声问道:「欸?姜大哥什麽时候换车啦?我怎麽都不知道?这样好欸!以後出去玩就方便多了,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去开怀喝两杯!….」

她眼里带泪,却强撑笑脸,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们两人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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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披星戴月,凌晨时分回到了长岛。

他曾在波士顿的饭店房间里猛打香美的手机,却一直无人接听,心急的他只好打电话回家里问芬妮,芬妮却说香美还没吃晚饭便急急忙忙出门去了,也没交代去了哪里,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他一听,更急了,他担心香美误会他和玛莎之间有什麽,赶紧收拾行李,直奔机场。

但他回到家,香美却没回来。丹尼斯急着追问芬妮,香美出去前,有没有说什麽?芬妮思前想後,这才告诉他,下午香美说她笔电坏了,要去书房借用他的电脑,到了快吃晚饭时,突然冲下楼,开门走了。

他一听,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书房,想看看她有没有留下什麽只字片语?

书房门一开,里头一片幽暗,香美的书籍和资料仍散置书桌上,显见走得匆忙,他没在桌上找到什麽留言便条,却一眼瞧见电脑萤幕虽是黑的,但主机没关,他碰碰滑鼠,萤幕瞬间一亮,跳出一份文件,那段文字赫然入眼,丹尼斯心上一惊,暗叫不妙,他早就忘了电脑里还存有这份文件。

丹尼斯赶紧抓起电话,拨给查尔斯,他直觉香美一定会去找他。

电话中睡意朦胧的查尔斯含糊回话,说香美来找过他,他没来得及说什麽,她又怒气冲冲地走了。

丹尼斯挂了电话,一颗心吊在半空中,焦躁地在书房里踱来走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香美究竟去了哪里?他突然有种即将失去她的感觉,恐惧无边无际地漫将开来,他却只能坐以待毙地被它淹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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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美几杯黄汤下肚之後开始傻笑,她像发泄什麽似地不断在娜拉和姜俊面前高谈阔论自己的抱负与理想,她说她决定接受台北ABC电视台的延揽,一毕业就回国效命,希望将来回台湾之後,也能见到他们,大家一起为自己的人生目标共同努力。

娜拉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香美,那丹尼斯呢?你上次不是说,丹尼斯不肯让你回台湾工作吗?」

香美闻言,脸色骤变,忍不住一肚子委屈,突然哭了出来,她趴在桌上,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满腹苦水,不知道从何诉起,她也不晓得丹尼斯现在在哪里?也许….也许还在玛莎的温柔乡里…..如果他当初真的是想报复她,那麽她只能说….他成功了!他的确让她嚐到了被抛弃的滋味,那滋味好苦好苦,撕心裂肺…..她终於放声大哭。

娜拉急忙搂住她的肩,姜俊则一脸愠色,他不知道他们夫妻之间出了什麽问题,但一个会让妻子哭泣的丈夫,显然并不称职。

香美哭咽了好一会儿,这才一把抹去泪水,伸手又想拿酒杯,却被姜俊给挡开,「不要再喝了!回去吧,这样喝下去不是办法,遇到问题,就要去解决,不要躲在这里自艾自怜地喝闷酒。」

香美惊愕地看着他,脸上爬满泪水,姜俊不忍,轻声说道:「我送你回家吧,没有什麽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这句话点醒了香美!

没错,没有什麽事情是解决不了的!她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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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俊先送娜拉回了宿舍,才又一路开车,送香美回长岛。

天色微曦,丹尼斯一夜未眠,睁着猩红的双眼,坐在起居室里苦苦等候。

他打过电话到曼哈顿公寓,没有人接,也打了电话去研究生宿舍,舍监说她没回来,他想找她同学,但舍监说宿舍里的研究生大多出外渡周末去了。他颓丧地挂上电话,开始慌了,她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路上出事了,纽约这麽大,他上哪里去找?

就在他快失去耐性,决定开车到街上碰碰运气时,突然听见Duke在门口汪汪吠叫,外头隐约传来汽车声响,他第一时间冲出起居室,冲向大门…..

大门一开,赫然惊见一部破旧的老爷车停在门口,一名高大的男子背对着他,站在车门已开的乘客前座旁,似乎正要弯身去扶起里头的人。

丹尼斯一个箭步上去,直觉推开那人的身子,惊见是香美紧闭双眼坐躺前座,迎面扑来浓烈的酒味,显然喝醉了,已经睡沉。

他怒目转头想质问那个载她回来的男人,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却发现对方是姜俊。

他的火气更盛了,还没开口便先一把揪住姜俊的衣领,横眉竖眼地阴森问道:「她为什麽喝得这麽醉?你对她做了什麽?」

姜俊好心反被诬赖,而且还是被这个他觉得“混蛋透顶”的丹尼斯给诬赖,顿时也一把火上来,用力扯开对方的大手,同样高分贝地吼回去:「你还敢问我为什麽?我倒要问问你,你这老公是怎麽当的?竟然害香美这麽伤心,跑去pub买醉?」

姜俊的话不偏不倚正中丹尼斯的要害,他知道香美误会他了,否则不可能跑去喝闷酒,她一向滴酒不沾。但问题是骄傲成性的丹尼斯怎麽可能在情敌面前自承错误,他一把推开对方的身子,转身就要去抱仍坐在前座昏睡不醒的香美。

但姜俊不容他闪躲,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你说话啊!你给我说清楚这是怎麽回事?你究竟让她受了什麽委屈?」

「你让开!」丹尼斯伸手去推姜俊,但对方不肯让,两人争执不下,就要扭打起来,一旁的Duke开始狂吠,芬妮从屋後房内闻声跑了出来探看究竟。

吵杂的声响,终於把醉躺前座的香美给吵醒,她昏头胀脑地睁开眼睛,朦胧间瞄见两个纠在一起的高大身影,她定睛一看,竟是丹尼斯和姜俊正剑拔弩张地互揪对方衣领,作势开打,她慌张地从车内蹒跚爬出,一把推开正举起拳头要揍人的丹尼斯,身子挡在姜俊前面,杏眼圆瞪地怒骂道:「你干什麽?不准打我的朋友!」

丹尼斯被她喝斥一声,脸上顿时阴了下来,极度吃味她竟为了护姜俊而对他大声嘶吼,他怒不可遏地大步向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厉声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担心了你一整个晚上,你为什麽不接我电话?你为什麽去找这个男的?」

姜俊看他一脸凶相,深怕他会对香美不利,正待伸手要将香美拉回来,却被已经气到快要抓狂的丹尼斯给抢先一步推开,迅速腾空抱起他的妻子。

香美吓了一跳,「你干吗?放我下来!」她在他的怀里抡起拳头,用力搥打他的胸膛,但丹尼斯说什麽也不肯放她下来,转身走进屋内…..

姜俊见状,正想冲上前去拦他,却被芬妮及时挡住,她紧张地说道:「这位先生,你就别再插手管了,我们少爷会照顾香美的,他们是夫妻啊!」

姜俊闻言,突然愣住,没错!他们是夫妻!他的责任只是送她回来,他们夫妻之间纵然再有什麽问题,也轮不到他来插手!

他神情黯然地站在原地,却又忍不住开口,朝丹尼斯大声威吓道:「丹尼斯,你要是敢再欺负香美,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丹尼斯闻言停下脚步,转头冷冽地瞪了姜俊一眼,无视他的叫嚣,抱着伊人,昂然大步走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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