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鳥園 — 情人的小照。

正文 鳥園 — 情人的小照。

「欸老师!」

又干嘛?我抬起头看着彦景,他在我对面坐下。

「我大考那两天你能来陪我吗?」

他抬头看着我,语气里面充满期待。

「可以啊。」

我说,连自己都愣了一下,不过看他听了之後露出灿烂的笑容面对参考书我突然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他有这麽强的动力念书也不坏……

「干嘛高兴成这样,能去陪考不代表我能代替你去考好吗?」

看他笑得像白痴一样,我忍不住说。

「你能来陪我,我真的很开心嘛!」

彦景笑得很呆,我拿他的参考书敲了敲他脑袋。

高三生几乎每隔两个礼拜就有一次考试,我们两个几乎是轮流面对考试周的地狱,上周是他的第一次段考,他面前摆满高三讲义,我做在他前面替他猛画笔记叫他不管怎样都要把观念记起来。

隔了个周末就换我开始期中考了,我顾不上他,本来应该请假才好,但是想到彦景下礼拜又有模拟考--真他妈为什麽高中生这麽多考试?

彦景看我从背包里面拿出成山堆的讲义课本和笔记,一脸佩服的说原来大学生也不好当,听他这麽说我简直想拿书背当武器再一次敲爆他的脑袋,他抱着头提议说乾脆我俩就自己念自己的书,他有问题的话再来问我。

我放下手上的凶器一边打呵欠一边说好,彦景说我看起来一脸疲惫的样子,还搔搔脑袋问我这个礼拜的家教要不要乾脆暂停好了,我摇摇头说自己没问题,要他继续专心读自己的书。

幸好今天下午和季伍拿了厚厚一叠前几届学长姊留下来的共笔和考古题,复习起来容易多了,不过看完老师上课的重点之後,我心想完了这一次没有认真上课,我一边头痛我的期中,一边回答彦景给的问题。

他问了我几题数学,我告诉他该用什麽公式解题,他看了看公式之後搔搔脑袋表示还是不能理解,我只好拿张废纸算给他看。他挤到我身旁,一边看我算,撑着脑袋看我,一边钦佩地说。

「老师,我一定会考好,考进你的学校做你学弟。」

「哈、你加油啊。」

我没听出他话语里面有什麽情绪,笑了笑就带过了,想到他被红笔画出好多圈圈的考卷活像弹孔一样,我耸耸肩打算继续看我自己的书,然後我听见他无比认真地说。

「然後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算式写到一半就停下来,墨水在纸上印出一个豆大的点,我抬起头盯着他的脸,仍然没有摆脱稚气,还是个大男孩,这个大男孩把身体倾向我。

「我喜欢你。」

……你有事吗?我看着他很认真的表情,只挤得出这句杀风景的话。

「我是说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我对未成年的小朋友没有兴趣。」

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彦景的告白让我有些诧异,脑袋立刻闪过男人和孔雀的影子,老实说想起他们让我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而且更有理由果断的开他一枪,我笑了笑拒绝他之後,继续低头算刚才没算完的问题。

「嗳--老师原来有男朋友了!」

彦景瞪大眼睛,我闲闲地说我上一次只说我没有女朋友,他听了之後表情像被打击了一样。

到底复不复习呀!

我没好气放下笔,附带警告他不准又在情人节要我去上课。

喔。他呆呆地应了一声,低头不晓得再涂涂写写什麽,我想说终於可以放心念书了,没料到彦景像想到什麽一样,突然变得心神不宁,一连错了好几题,我忍不住叫他先别算了。

与其要分心乱写不如不要算。

我盯着他解题,然後口头提醒他用那些概念下去解,推导出答案之後确认正确了我才点头,老实说我觉得他真的是需要严加照顾的死小孩,其实我根本不是家教,是育幼才对吧。

「我才不是小朋友!我六月底就满十八岁了。」

彦景听了之後出声抗议,身体向前倾,几乎趴在矮桌上面,我把数学算完之後推到旁边说。

「那就等你满十八了你再来说这些话喔乖乖。」

考试期间我没时间和你扯那麽多,我说。

彻底封了彦景的口,他退回我对面的位置坐好,不时用有些委屈的表情看过来……真是够了,这叫我该怎麽专心念书?

我有些放弃继续和我的微积分奋斗了,虽然我不想把头抬起来面对彦景的目光,他连告白都这麽认真,视线热烈到让我觉得脸有点热。

早知道今天真的不要上家教了。我把书阖起来,沉下脸问他到底要不要算他妈的数学。

那天彦景多算了五题,本来想鼓励他的,不过他当天太过刻意地想把话题拉向两人世界这点让我不太想理他。

结果那天我也没心情念书了,离开时我急忙把纸笔扔进背包里,我想到了张妈妈,她请我来可不是为了替她儿子补齐恋爱学分啊混蛋。

「欸老师,我想看你男朋友长怎样--拜托嘛!」

下了课之後他自动自发跟在我後面,说要送我去捷运站,听了他问的问题我差点没晕倒,他仍然继续追问稍早的话题,我白了他一眼问他到底想干嘛,他似乎早就恢复了平时的调调,甚至试探性地这麽说。

「就只是好奇嘛,搞不好你其实只是觉得我很烦,才骗我说你有男朋友。」

这家伙,以为激将法对我有用吗?

我瞪了彦景一眼,虽然我真的觉得他咬着这个话题不放让我不太开心,但是激将法--好吧,对我来说真的挺有效的,我低头掏出手机,想找张孔雀的相片打发掉他,不过怎麽翻相簿里面都没有孔雀的照片,男人的倒是翻到一张相片,还是我趁他睡觉的时候偷拍下来的,他的睫毛很长,怎麽有人连睡觉都可以这麽好看。

说实在我不常拍照,彦景的这个问题真的让我很头痛,早知道平常多拍点照片就好了。

没存孔雀的照片这点也让我很懊恼,我不禁认真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太在乎他?虽然我不认为在手机里放满他的相片又代表什麽意义,总之我找不到半张孔雀的照片--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他看我翻翻找找拿不出个人样,露出一副「我就说吧」的表情,让我真的翻了他白眼。

「我不喜欢拿这种事情骗人,你不相信就算了。」

我说,没打算把男人的睡颜拿给他看,对我来说这是一件极为私密的事物,他睡得平静安详的表情只属於我,没得分享。

当然他趁着我不注意抢走我手机看见男人的小照,我怒地朝他肚子狠揍一拳抢回手机这件事情就是後话了,呃,还好捷运一会就来,进车厢之後彦景一边揉着肚子,一边笑得很贱得对我挥挥手让我脑袋又断线了第二次。

现在我不是很想提这件事情,免得我待会折回彦景家再爆打他一顿--这个死小孩,我下礼拜一定要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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