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纳亚她，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重重的撞进脑海、重重的打在心上。
当下我什麽都没想的紧闭着双眼紧紧的抱着库洛洛，假装什麽都没听到，什麽都没听到……
假装这只是个玩笑话……
而莫一则跟我一样不发一语的抱着库洛洛……
我知道，没看到、没听到并不代表那不是事实……但是，人就是这样，当事实没有摆在眼前时，就会下意识的选择不相信，至少还可以保有一丝的希望、一丝的期待，纵然那只是一总自我上的心理安慰。
因为没摆在眼前，所以可以当作没发生……因为没摆在眼前，所以不是事实……
不是事实……
但真的是如此吗？老实说这真的很难催眠自己……其实什麽都知道，只是懦弱的不想面对事实，很懦弱的逃避着。
如果我能够阻止纳亚他们在今天出门……如果纳亚他们能够晚个一天再出门……如果今天下雨之後他们没办法出门……
很多很多的如果，就这样束缚住我的想法……但是再多的如果却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只能不断的後悔、不断的悲伤、不断的自责。
从库洛洛嘴里我们问不出纳亚怎麽死的、她埋在哪、为什麽会死、为什麽有人要杀她、很多很多的为什麽，我们却什麽也问不出来……到了最後，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只有一句一句充满着自责与悔恨的对不起。
我紧闭着双眼，耳里传来的不只有库洛洛那一声声的对不起……还参杂了一些令人感到熟悉却不愿再想起的声音。
一声声带着自责的道歉，折磨着我所有的思绪。
……我不想听……真的不想再听到了啊……
……为什麽每个人都要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能改变什麽？
「为什麽要说对不起？」我从库洛洛的怀中抬起头，看着他无神的双眼我认真的询问着，「你为什麽要说对不起？」
而他仍旧是那一句，「……对不起。」
顿时，一股不知从哪窜升的怒气让我用力推开他，看着他那略带错愕的双眼，我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咆啸着，「我搞不懂为什麽你要说对不起！纳亚是你杀的吗？不是你杀的为什麽你要说对不起？」
「你明明就没做错什麽，为什麽大家都要跟我说对不起！为什麽！」我带着哭嗓对着他大声的咆啸。
这时，一直保持着沉默的莫一伸出手紧紧地捉着我的手，我低下头，在她那淡漠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心痛，却也有着坦然接受的淡然。
看着莫一那双冷静黑眸，我顿时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为什麽能够这麽坦然的接受？我不懂……
我无神的看着莫一，而她则是转过头静静的看着无神的库洛洛，接着对着我摇了摇头。
我转过头看着沉默的库洛洛，从他的眼里我看到了痛苦、自责、悔恨及复杂等多样情绪……
……啊……我真是个蠢蛋啊……
看着库洛洛，我慢慢的爬到了他的身边接着紧紧的抱着他，不发一语的……只是紧紧的抱着他，而他迟疑了一下後又再度的紧紧的抱着我跟莫一。
是啊……碰到这种事谁都很痛苦……我跟莫一都很痛苦，但是比起我们俩，跟纳亚相处了十一年的库洛洛应该比我们还痛苦才对……毕竟跟我们比起来他跟纳亚相处了更久……那在那不算短的五年里……
果然……跟莫一比起来我果然还是不成熟很多……
「……库洛……」我闭起双眼紧紧的抱着库洛洛，在这个时候我只能无声地对他说……
……对不起，真的。
过了几个月，我们的生活回归了正常，说是回归正常但也不太算……因为其实都知道少了什麽，也知道缺了什麽……只是都闭口不提，也不愿再提。
我们仍就会谈天说笑，我跟莫一仍就会找段时间故意惹恼库洛洛让他揍我们的屁股，但是感觉上仍旧是改变了很多。
这几个月来，库洛洛他不断的锻链着自己，而同时他也一并要求我们要锻链自己的实力及反应能力……或许是对纳亚的死有所警惕，也或许是害怕相同的事会发生在我跟莫一的身上……
虽说共同生活在一起，但是我想三个人的想法似乎改变了很多……改变的，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就已经沉默的莫一更加的沉默了，而库洛洛则是沉思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
今天，我们如最近这几天一样跟着库洛洛锻链着自己的体术和体力，休息时我和莫一坐在距离库洛洛不远处的大石上休息着，而他则正流着汗赤裸着上半身仰躺在地上沉思着。
「莫一，你觉得库洛在想什麽？」我拿起毛巾擦了擦从额际上流下的汗後接着转过头问着莫一，「自从纳亚不再後库洛就越来越沉默了，应该说沉思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库洛洛，我不知道要不要拿毛巾过去给他……因为他在沉思时似乎不喜欢别人去打扰他，但不拿给他让他擦掉身上的汗水又很容易得到感冒……两难啊这……
「迈入青春期了吧。」坐在我身旁的莫一耸了耸肩，接着她也拿了个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
「……也是啦……」我拿起一旁的水瓶，爽快地大口喝了一口水後接着说，「但他的青春期似乎来的有点太过於早了？」说完，我将手上的水瓶递了过去。
莫一接过了我递过去的水瓶，先是比我优雅的喝了几口水後，她又转过头默默的看了我一下接着说，「男生也有早的……十岁、十一岁算早。」
「是喔。」闻言我点了点头，接着转过头一脸正经的看着她，用着我最诚恳、最正经的语气对着她说，「真不愧是之前当过男生的莫一，果真了解男生！我一直以为男生的发……对不起，口误……是青春期是在他们十三、十四岁的说。」
而莫一只是无奈的睨了我一眼，黑眸里还带了点幽怨。
看着她幽怨的表情，我原先还不知道我说错了什麽，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讲的话後，我才想到……
啊……我好像不小心戳到了莫一的痛处了。
当下，我立刻表现出无辜的表情对着她说，「亲爱的莫一大人，您就原谅小的吧。您知道小的说话总是口无遮拦的，您别当真啊！」
而莫一只是面无表情的抿起了唇，根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啊啊，莫一该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一想到这可能性，我迅速地拉起了莫一的手，接着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着她，「莫一……你生气了？」
只见她面无表情用着她那静如止水般的黑眸凝望了我一下，接着她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别担心，我没生气。」
「呼……那就好。」我拍了拍胸口微微的松了口气。
老实说，对我来说，莫一她真的很像一个大哥哥，感觉大概就跟库洛洛一样，同样个性沉稳、思绪又缜密。
要说不同的地方大概就是，莫一永远都是沉静且面无表情的，很难让人捉摸她的想法。而库洛洛的话有时挺好捉摸的……虽说最近这几个月他似乎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我抬头看了看莫一，再看了看仍旧躺在地上沉思的库洛洛……
啊啊，我身边的人怎麽都这麽难捉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