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餐的时候果凡一直很安静，异常的安静。睡醒後的现在，宛如什麽也没发生般，像以前一样和我聊着待会又是恐怖的国文课。
可是我很不安，不晓得是因为果凡可能是逞强出来的平常亦是别的，就是感到不安。
「上课了全部给我起床！」上课钟声响完不到一秒，国文老师已经站在讲台上猛拍讲桌，脸上的凶光在看见班上几乎是一片倒「桌」不起的惨状後更加黯淡。
真厌恶那种眼神，我们是学生又不是他的仇人，有必要对待我们像是要杀了我们似的吗？都没心情好好上课了。
我瞥了他一眼，嗯……或许是瞪吧？总之我不想看那副嘴脸而是看向窗外。
「张澄柔，你有什麽意见？」一道声音从讲台传来，冷冽得彷佛冬天里的寒风刺骨。我转回头看着国文老师皮笑肉不笑的脸，随着他的脚步接近我逐渐放大。
他眼睛还真锐利。
这种时候我可以说句没有或摇个头解决，也许他不会说什麽只会再瞪我一眼吧。但我可能是开不了口，也或许是不想说，只是面无表情地回看他。
「很行嘛瞪老师？」
我没有说话，表情和刚才一样。他则眼尖地望向我的铅笔盒，我来不及阻止他迳自伸手取了我和宇伦接吻的那张照片。
弹指，他把照片晃了晃，像是要全班看见，「还真是厉害呢，成绩退步果然就是交了男朋友啊。」我紧咬下唇，他勾起一边嘴角冷笑，「你父母还真会教，教出一个不懂得尊师重道、不学好的女儿。物以类聚，这男的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其实是个小白脸吧？还是……」
「碰──」
我忍无可忍地站起身，双手大力拍向桌面和他平视，打断他继续说下去。刚刚他一瞬间不易被察觉的惊愕我也没遗漏。
「老师就可以做人身攻击吗？我妈已经把我教得够好了，我男朋友你也没资格评论！像你这种自以为是、不把学生当人看的人根本不配当老师凭什麽说我不懂得尊师重道？」
把铅笔盒直接扔进书包，我左手抓起书包背带，右手拿回我的照片负气离开教室。无视全班诧异的表情。
可是才踏出教室，後悔就从心底涌上。我刚刚的意气用事一定让我想维持三年的毫无不良纪录破灭了。
算了，我觉得我对他说的那些没说错啊！光是想到他侮辱妈还有宇伦就怎麽也不能容忍。我看了看手上的照片叹了一口气，接着跑出校门。
我不晓得该不该和宇伦说，虽然答应过他什麽事都不会瞒着他，但是他知道一定会自责，然後激动地想冲到学校揍他吧？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後，我一直专注在国文课本、讲义上，无论老师教了没，大概都被我翻到烂了。毕竟他有可能在我的平时成绩上表达对我的不满，我只能尽量拉高分数，反正现在才期初。
我起身望见墙上的时钟，短针指向四，长针则指向二，才察觉已经到了放学时间。拿起手机，上头有一封讯息还有未接来电，果凡一通、允恩两通还有最後两通在两分钟前打来的宇伦共五通。
我开启简讯：他说要记你两支小过！你都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时的笑容令人发毛！你要怎麽办啊！
虽然有先做心理准备，但想到我空白如纸的求学阶段将被惩处染红心情就跌落谷底爬不出来。
「唉……总不能要我向他道歉吧。」
我想果凡和允恩应该都是要跟我讲这件事，所以我没有回拨给他们。
拨给宇伦的电话不到两秒就被接通，「你去哪了？」他着急的语气害我不得不心生内疚。
「我在家。」
「这麽快？」
「我翘课了。」
「……我去找你，快到了。」
眼前的宇伦让我不知如何是好。
把原因一字不漏地跟他说完後，他的神情是我没见过的凛冽骇人。我使力摊开他紧握拳头的手，用力过度的指痕印在他手心上，不由得让我心疼地抚过几遍。
「不要伤害自己。我去泡牛奶给你。」
起身走向厨房，拿了我的马克杯加两匙奶粉再取支汤匙，正准备从热水壶按出滚烫的热水时，一双手从身後环住我的腰，头紧紧埋在我的肩窝。
我抿抿唇，把杯子拿高按下热水钮，「我不会怪你，不准你自责！而且我真的很开心你照下那张照片喔。因为时间只会前进，再多回忆时间一久都有淡忘的可能，唯有照相才能真的证明那个瞬间。以後我们每次见面都照相留念好不好？」我轻靠着他的头，抬手摸他柔顺的褐发。
他抬起头，距离近到我只能望进他的眼底，那双清澈明亮的黑眸闪过一丝狡黠，蜻蜓点水般碰了我的唇一下。
「现在开始，还有那杯热牛奶。」
新婚说不定就是这种感觉呢……看着手机里刚照完的相片，这男人乖乖看着镜头，笑容好不可爱，他不再愤怒也不再自责我就放心了。
「喀拉──」
「应该是我妈回来了。」我递过热牛奶，先行走出厨房。
「妈，宇伦在喔。」
「伯母今天上班辛苦了。」
「不会不会。」几个字就让妈笑得好开心。
「这杯牛奶给您喝。」
「不用啦！那是澄柔特别泡给你喝的对吧？不要不收她的心意。」妈讲完还对我窃笑。
「好。」
妈彻底被收买了……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