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杨羽晴和严宇潮彼此都保持缄默。话题,总是没有人开始打开,是相隔太久没话可说,也是因为不知所以然。
然後,空中只余下收音机发出的声音。
「大家好,又是我夜子,节目爱一个人又和大家见面。怎麽样才算是爱一个人?
一切都为她/他好?
为她/他达成愿望?
永远都支持着她/他?
爱一个人,该如何,你和我都不一样。偶尔,我们也许爱得累了,只想静静的人一个,就这麽的待着。送给你一首歌,陈绮贞的太多。」接着,转为陈绮贞幽幽的声音,慢慢地诉说着属於孤独的感觉。
在这寂静得沉重的气氛中,杨羽晴深吸了口气,那旋律,那一字一词,都把这种沉静加深,一层逐一层的。
「喜欢一个人孤独的时刻但不能喜欢太多
在地铁站或美术馆孤独像睡眠一样喂养我
以永无止尽的墬落需要音乐取暖」
孤独有时,寂寞有时,相聚有时,前一刻,她与他相逢,那种久睽的感觉该是重新接轨。
然而以为是期待已久的时候,没想到是如此的平淡无波。这一刻,却是坐在车里,身边是她一直希望见到的人,一直是她心里记挂着的人。为何心里浮起的,是另一种孤独感,像是处身孤岛,不知所措,不知方向。
「我们轻轻的挥一挥手凝结照片的伤口
我喜欢一个阳光照射的角落但不能喜欢太多
喜欢一个人孤独的时刻但不能喜欢太多」
是伤口,杨羽晴以为心里,没有留下任何的伤口,这几年,她都过得很好很好。老爸飞走了,阿潮又他去,而自己也游走多国。
人散了,没有留下甚麽,只是各自各的奔向自己想去的地方。
没有甚麽不好,不是麽?
怎麽会是伤口在?
心口压着甚麽似的,让她透不过气来。
听着听着,杨羽晴忍不住的把收音机转了另一个频道,由陈绮贞的歌声,转为另一把女声。
「Laughalittlemore,lovemyselfalittlemore要学会更加善待我自己为你我变成了Betterme」
是薛凯琪的Betterme,她记得上一次方诺惟来接她的时候,收音机上是播着这首歌。
「为你我变成了Betterme──」杨羽晴闭上眼晴轻哼着。
为你我变成了Betterme--谢谢你。
这刻,在心里,这一句很深很深烙印了起来。
谢谢你。
车停了,杨羽晴才睁开眼睛,耳朵里再听不见歌声。
「到了。」严宇潮轻声唤她。
「谢谢你。」
「你住在朋友处方便吗?」终於严宇潮打开了话匣子,把一直拴在心里的话问出来。
「方便。」她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她自己暂住在朋友家。她率先推开车门想往外走,然而忘了现在她走动不便,只是硬生生的要留在原地,等待严宇潮从车尾箱拿出轮椅来。
严宇潮放好轮椅,然後弯着腰抱起她,在他正轻轻地放她在轮椅上的刹那,轻声谨慎的道:「若不,来我家,可好?」
杨羽晴怔着,当他的说话的气息,吹拂着她的耳朵,软软麻麻的,那种感觉令她不由自主地轻颤。她当下瞠目着,抬起头凝看着他,装作自己甚麽也听不见。
严宇潮脸上不露任何神色,无波无浪,替她拢紧围巾,弯低腰的与她平视,低沉的声线再次撞上她的意识里:「好吗?」
杨羽晴摇摇头,淡淡的说:「不用了,我在这已很好。」
严宇潮咬着唇,眉头一紧,然後慢慢的走在杨羽晴身後,打算推她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