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媒体杵在门口想一堵当事人,只是大门深锁,连员工进出都不愿表示意见,看样子是决心挺老板到底,社会出现两极的评价,有人嘲讽、有人支持,有人表示中立,而他的世界就像时光溜走从没停摆过,但他却露出此生最轻松的神情,是因为身旁多了一群力挺的员工吧,他知道燕秋的功劳最大,所以深深感激。
「记者目前所在位置依然是冬少和工作室的大楼,看进出的人各各都不想表示意见,不知是被下了封口令还是另有隐情,至今无人表示意见……」记者强烈播送着自己主观意识的报导。
「拜托,在讲什麽?什麽封口令?当我们黑社会喔?」燕秋第一个就丢笔出来。
「谁叫我们的头子是老大的儿子。」小陈消遣的说。
「找死喔!」燕秋骂着。
「欸,我现在走路都有风耶,你敢骂我找死。」小陈抗议着。
「安静啦,听不到他在说什麽。」小夜骂着。
「以前曾听闻冬少和恶行的人都吓的不敢表示意见,表明事已境迁就不要再提起,据说冬少和国中时就开始组帮派……」
「去你的,谁说得?」娃娃丢了一块木头吓得前面的人心惊惊。
「大姊,木头耶,这会死人的。」小飞喊着。
「听说他曾派人枪杀他母亲,作风大胆,事後又将罪状推给父亲冬天的仇人,而冬天为掩护冬少和的罪行,派出黑衣部队追杀对方,听说对方已经消失匿迹十几年了……」
「妈的,他也是受害者耶。」小夜气的敲桌子。
「息怒、息怒,这有伤娘娘的形象。」小陈奉承的说着。
听到大家讨论的声音,冬少和悄悄的领着小谜出来,难得看到大家一条心的评论一件事还真奇怪。
「甘小蜜小姐,请问你要不要谈谈前男友的事?」一群人追着保镳围绕的名姬,但她只是闪闪躲躲不再说什麽。
「甘小姐是不是受到前男友的威胁才不敢说?」记者不死心的追问。
「是不是受到暴力胁迫才与对方交往的?」
「靠,谁威胁谁啊?」燕秋气得抓起桌上的紫水晶就要砸过去,但眼明手快的他却适时压住了。
「少和?」燕秋的惊呼让众人回头看着不知站在背後多久的冬少和给吓一跳。
「电视虽然不贵,但也是一笔开销,能省则省。」
「可是这女人老是拿你消费,看了就火大。」燕秋生气的骂着。
「反正认清了也就这样了。」他平静的说。
「亏她之前哭得梨花带泪的,现在翻脸倒是满快的。」娃娃也不满说着。
「已经无所谓了。」冬少和本就不指望她会有多在乎他。
「还好老板有小谜。」小陈突然狗腿的说。
「对啊,还好有小谜力挺。」大家也纷纷附和,而小谜则迷惑的看着他们。
「等一下,这个……」燕秋突然要大家安静。
「冬天出现在冬少和的工作室大楼下,是否表示父子俩都有共识,对彼此的身分都不说呢?背後是否隐藏不法勾当呢?……」
从未主动面对媒体的冬天一改往常,他主动来到现场,看着媒体大阵仗的样子,也心疼儿子的波及,难怪他始终不愿认他,既然他妈妈说她留了一个最牵挂的人给他,那他会用生命去保护他,去保护他当年未实现的诺言。
「请问,你是来找冬少和吗?」
「你们是否有什麽协议?」
面对特殊人物,记者不太敢挑明的问,就怕身後一群黑鸦鸦的人会把他们都处理掉。
「冬少和,你竟敢阴我?亏我还是你老子,你眼里根本就没有我,叫那麽多媒体来堵我?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设计我帮你说好话吗?你想得美,我不是第一天出来走跳,你以为这阵仗我没见过吗?」冬天恶狠狠的模样让不少记者畏惧,就连电视机前的他们也被他的摄气吓的频频回头看他,果然虎父无犬子。
「你爸当着全国的媒体放话了。」燕秋不敢置信的看他。
「既然你故意让我难堪,那我也不用顾虑你,咱们父子就到今天为止,以後船过水无痕,你我也不是父子,没必要找人挖洞给老子跳,以後再让我看到你耍阴,不要说我没事先警告你,我的手段你应该都记得。」冬天说完就冷冷的走人,身後的黑衣人也整列有秩序的坐上路边一排的黑轿车,摄影师忙着追捕着他们扬长而去的列车,记者忙着叙述刚才的事情。
「你爸好屌喔!」燕秋都想替他鼓掌了,这麽帅气的事果然只有他们父子做得出。
小谜拉拉他的衣袖,而他只是勉强笑着不表示任何意见就默默的走回办公室,大家也都不理会的继续埋头看後续报导,反正最近没多少案子可接,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大家窝在一起看电视吧!
「你心疼你爸了吗?」小谜跟在他後面,她看出他的脸有说不出的怅然。
「才没有。」他倔强的不肯松口。
「你爸真的很关心你,要不他不会当着全国的面和你断绝关系。」
「才没有,他只是恨我。」
「可是再怎麽恨,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他从以前就这样,常常自己决定什麽都不跟我们商量的,霸道、野蛮,谁需要他这样,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为了身世和他撕破脸。」他生气的吼着。
然而小谜却笑了,她真的笑了。
「你笑什麽?」
「你知道你妈和你爸的故事吗?」她歪着头问,他露出尴尬的表情摇头。
「你妈妈和你爸爸相约在梧桐下,她在那等着你爸去赴约,而你爸跟她约定好下辈子他会为了她做好人,他是真的很爱你们的。」
「骗人,我妈只是被骗了。」他不根本就不想相信,即使从小也从未见过他们吵架。
「阿姨说她从未後悔嫁给你爸,虽说她的家世很普通,但她依然坚决为你爸披上婚纱,依然坚决无人祝福的婚礼,你妈妈若没有真心爱过你爸爸,她不会为了保护你付出生命的。」
「你爲什麽都知道?」小时候妈妈老是偷偷带着他去一个不起眼的门墙外,她总躲在转角看着那间屋子的人,他曾问过,他们是什麽人,妈妈总是说他们是世界上最温暖的长辈,那时他听不懂,总问爲什麽我们不过去和他们打招呼,长大後,他才知道,妈妈是没有勇气和他们相认,就怕血腥也会吞噬她曾经最爱的家。
「阿和,你一直渴望的爸爸一直就在你眼前,即使他不能明目张胆的看着你、保护你,但至少他做到你想要的自由,难道你都不明白他的苦心吗?」小谜淡淡的问着。
不能明目张胆?他想起妈妈死後,他曾哭着指责他,他当然看见爸爸眼里的伤痛,可他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冷漠的推开他,他学校的任何重要的场合他也都不曾出席过,甚至他被排挤、被畏惧、被当成大魔王时,他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只是冷冷的处理他「事业」的大小事,彷佛那才是他该做得事,现在爸爸又当着媒体说那些话,他还能不懂吗?
小时候他总恨着他,而他都不闻不问也不会主动寒喧,但准备给他的零食、餐点和零钱都是默默的摆在他房前,他记得他的喜好,但他不知道他最爱吃得东西是什麽,他们家没有其他家庭的热闹和温暖,只有暴力和血腥,但他知道,只要躲进房间里,那些纷纷扰扰都会立刻散去,他都知道,他是关心他的,一直用他的方式。
他不是不疼他,是不想让他步上他的後路才刻意疏远,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他刻意将他当成空气,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是他最牵挂的人。
夜晚有个人刻意等着,他徘徊在「家」门口,只是异常的诡异。
「天哥,这样好吗?」阿苍担忧的问着。
「没事,反正我也老了。」感觉上是跟人车拼了一天,让他老了不少。
「可是,少爷知道吗?」阿苍怕这对别扭的父子会越闹越僵。
「他不用知道。」冬天冷淡的回着。
「少爷?」阿苍看到眼前熟悉的人,马上识相的离去。
「没看到新闻吗?从今以後,你我两不相干。」冬天铁青着脸,不寒而栗的表情让人打从心底冷到脚指。
当冬天装作冷漠没看见快步走过他身旁时,他开口了。
「以後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冬少和的冷淡让他停下脚步,他强压内心的情感,也不要在最後毁了他的希望。
「那你还来找我做什麽?我今天说得够明白了,你冬少和,不再是我的儿子。」那麽轻易就把血缘断绝,他冷酷的背对他。
「有些话,我说完就走。」
「要说就快说。」冬天故作镇定。
「那个家曾经是我最坚固的堡垒,但它毁了。」那样冷淡却足以让人窒息。
「但是,我还是会记得这个家,有妈、有妹妹、有我,还有你。」冬天抖了一下,这孩子想说什麽?
「我想妈是幸福的,能在幸福中死去也许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他苦涩笑着。
「我想我们以後都不会再见了,所以你要保重。」冬少和说完就跨出自己的一步。
「如果下辈子你敢欺骗妈不履行约定的话,我就算不能重生,也要在你身边诅咒你。」他逼自己冷漠的说完想说得话。
「小和……」听他的意思,难道下辈子还愿意再当他的儿子吗?
「糟老头,以後不要让我遇到你,你也是知道我的能耐。」
那女孩说过,他最渴望的是他的拥抱,如果他们只剩这次的见面机会,他能不能满足他最後一次的愿望?他回头缓慢的步向他,每走一步就像光线走了一光年,他很想很想告诉他,他不是那麽冷漠的,但只要想到被他拖累的他还得面对镁光灯,他就算不愿意也得放手让他走。
「小和。」冬天从背後紧紧抱着高他许多的儿子,这是他唯一能留给他的礼物。
「谢谢你,」冬少和哑然的说着,而他只是惊讶,「谢谢你给的一切,我都明白。」
「小和。」冬天心里的不舍没有人能体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断绝父子缘却是他这个爸爸唯一能做的事,他能不咬着牙替他实现吗?
「保重。」冬少和残忍的挣开他最後的拥抱,因为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替爸爸做的,就是不要有挂念。
小和,爸爸是不得以的,如果可以重来,爸爸希望时间能倒回十五岁那年,如果我不跟人一起打架组帮派的话,也许我和你还有你妈她们的命运就会有所不同,你相信爸爸,爸爸真的很爱你,下辈子,爸爸会紧紧将你们的手都牵紧,你要记得爸爸的话,不管我在哪里,我永远记挂着你……
几天後黑帮大地震,冬天突然交棒给左右手阿苍,然後过起隐居的生活,没人知道他去哪,偶尔想起时,会觉得这人应该是不在了,但他相信,他一定在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