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曾經有一種生活】 — 【曾經有一種生活】(楔子)

正文 【曾經有一種生活】 — 【曾經有一種生活】(楔子)

时间是上午八点十五分,差不多是一般上班族开始一天忙碌生活的时刻……没有意外的话。偏偏人生总常被添了一些无法预料的变数,就称作「意外」。

有了时间的具体概念後,接着介绍地点。「地点」是故事最初迄始的地方,不知道其实不会影响到观赏整体剧情发展的走向──可是说出来了,会比较好玩。

不过觉得有趣的人大概只有身为旁观者兼看倌的我们,至少主角之一的何朗熙不这麽认为。

在他一觉睡醒、头痛愈裂,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拾获一些关於前一晚的琐碎记忆後,尚来不及庆幸,却紧跟着发现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麽从PUB离开、进而睡死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此刻他根本没心思去分神顾虑上班快迟到的这首要的「意外」,也不觉得当下的情景有任何堪称有趣的地方。

他茫然地环视了房间好几圈,直到定向感的判断力一点一滴地恢复、让他迷离的双眼逐渐累积焦距,这时才足以一一的去分析……藉由周边摆设来推断,自己究竟处在哪里。

「糟糕……」他禁不住沉吟一声,除了哀叹隐隐作痛的宿醉後遗症外,也一并悼念今晨发生的接二连三的意外。

何朗熙自床上坐起身,疲惫袭来的感觉让他没有睡过一觉即缓解的舒适,且随着他的动作使得原先盖在身上的白被单顺势滑落、迎着空气拂来一股冰凉的肌肤触感,同时令他意识自己此刻是光着上半身的。

严格来讲,发现两个意外前後的时间其实不用太计较,因为意外之下通常又会包含了更多数不胜数的意外。而在他莫名清醒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及身上未着寸缕时,何朗熙早就乱了的思绪已经无暇再去顾及其它的琐事。

他挪了挪身体、打算伸手去拉开半只手臂距离远的窗帘,让略显阴暗的室内透进一点光线,顺便用阳光来估计目前的时刻──然後,下一瞬间惊觉得事实着实令他错愕万分、俊逸的帅气容貌刹那间呆凝,巴不得自己刚才没拉开帘子,或许可以延迟一些必须面对现实的时分。

「怎麽会这样……」他的扼腕转为低声哀嚎。惊措的目光扫过自身已跨踩在地面的一只脚……露在被单外修长的腿、如同他裸露的上半身一样光溜溜,讶异的他这才完全注意到不仅是如此,他、他他……甚至腰部以下、脚趾头之上,根本连半件蔽体物都没有。

不会吧!他没不穿衣服睡觉的习惯啊,即使是在新加坡那炎热的地方,夏天的夜晚他亦会身着基本的外衣短裤的,何况这里是台湾……台湾的夏天对他这个热带国家长大的人来说,实在太小儿科了。但,白被单摩擦肌肤的粗糙触感写实得不容置喙,昨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不该喝酒的,明明没什麽酒量却藉酒浇愁。他心生今天第数不清次数的後悔念头。

视线再落回不算宽敞的室内──这儿的陈设简单到不像是一般人在使用的房间,一张双人床、两旁的小几子,除此之外就一个放置东西的柜子、和门边应该是浴厕的空间,与其说这里是精简的套房,倒不如像是廉价的商务旅馆。

应证何朗熙想法的是离他较远、另一侧床旁几上摆着一支别了号码牌的钥匙,还有一套折好的衣服,整齐地置放在钥匙旁边。

跟这个房间一样陌生的衣服……何朗熙回头搜寻近侧的几子,不意外在上头瞧见属於自己熟悉穿着的服饰,同样被折得整整齐齐、安稳地躺在上方休息。

既然这边才是他的衣服,那麽另外一边的理当不属於他的了。如果不是他的,又会是谁的……且,那个人的衣服全部放在几子上,不正代表着──

一步步推想倒目前的境界,何朗熙反射性震跳了下、随即以极为敏捷的速度拉过被子,把自己从颈子往下开始包裹起来。

意外啊……偶尔挟带了些瑰丽的色彩。

最明显的是何朗熙俊颜上短时间变化的颜色,比什麽调色都要来得生动、自然。

「糟糕──」再一次的哀叹,除了暗责酒醉到不醒人事的自己,也一起替衣物的主人祈祷,但愿最悲的结果不会真如他所想像的那样……

而後,感觉到身旁的人儿因他所引发的骚动、跟着挪移了身躯,有逐渐苏醒的迹象,何朗熙犹如小媳妇般死命捉住白被单、咬含着下唇,一脸紧张又怕受伤害的表情笔直地盯向半梦半醒中的人影那曝光在阳光下裸露的背部,眼里闪着泪熠熠的无辜光芒。

稍早前因为忙着做记忆的统整与厘清,他彻底忽略了身旁尚躺了个人,如今思维慢慢回笼,没办法再做到视而不见的地步。

在他醉得一踏糊涂的隔天早晨,赫然察觉自己和另外一个人全裸地躺於一张双人床上,彼此还共用一条被单……怎麽找藉口搪塞,他都无法叫脑子往单纯的方向思考。

可是这、这、这人到底是谁?为什麽他完全不具印象──就算是酒後乱性、不负责任的一夜情,好歹也要有一些大概模糊的片段残存记忆吧。何朗熙哭丧着一张颓败的脸,睁得颇大的双眼直愣愣地望向距离他不远的陌生人影,不自觉地屏住气息,彷佛一大力呼气便将吵醒睡梦中的「她」,惊扰到她的美梦。

躺在他身边的人留着一头如丝般看似柔顺漆黑的长发、披泄在光洁坦露的背部,透过窗子照射进来的光线,隐约可以感觉出来其肌肤的白皙细致。

地利之便,何朗熙的视线下意识继续朝下移动,滑过她细长蜷缩的手臂、到粗细恰到好处的腰部……然後,他忘记被单早令自己给霸占,剩留在她身上的不偏不倚只遮到腰部以下、大腿中半段以上的重点部份。

此刻他猛然惊觉自己的眼光太过於失礼,在匆忙扫视过大半春光後、仓卒收回,心虚的眼神顿时间不知该摆放在哪一点上。

他想分一点蔽掩的被单给她,然而如此一来就得换他裸露了,迟疑了会儿,他感到很为难。

在何朗熙踌躇不决之际,沉睡中的人终於有大一步的动作──

她翻过身、正对着跪坐一旁把自己浑身包得密不通风的何朗熙,眨了眨一双大大的眼睛,半晌後才缓缓开口:「遮什麽?该看的昨天晚上就已经全看过了。」

懒懒地以手肘撑起看似慵懒的身子,连正眼都不瞧霎时呆凝的何朗熙,别於他一番藏藏躲躲、小家碧玉的羞涩行为,她倒乾脆大方,「唰」一声想也不想即掀开原先盖在身上的薄被,在何朗熙睽视的眼光中踩着毫不犹豫的步伐下床走往浴室。

不在乎身後一则明显的抽气声。

好直爽俐落的人呀……何朗熙不自觉地僵在对方淡然一瞥的眼神当中。

那双眼睛彷佛在嘲弄他的遮掩行为的多此一举,印证她话里的几分真实──可是,醉得不清醒时是一回事,现在他虽然头痛欲裂,至少脑筋还很清楚,这样的情况下自然无法像昨晚──一样让她看光光,做到同她那麽自然的地步,何朗熙是绝对办不到的。

苦恼地想了半天,无奈此种自虐的行为除了叫自己吵轰轰的脑袋瓜更痛之外,於事无补、一点效果也没有,在一抹人影踏出浴室後,何朗熙同时宣告放弃继续摧残没发挥多大功能的脑子。

在发现床上的人从自己踏入浴室到出来的这段时间始终维持着不变的姿势、挂着犹如痴呆般的迟钝表情,睡美人(姑且称之)扫过他一眼後,嘴角若有似无地扬起一抹轻蔑的弧度。她也不急着唤回何朗熙游走中的魂魄,迳自拾起一旁几子上摺叠得整齐有致的衣服,毫不遮掩地在他的注目下着衣,所有的动作均符合她致丽脱尘的容颜,溢着淡雅高贵的气质,即使仅只一抬指、一扬眉亦让人觉得别具一番风韵,轻轻撩动对方的心弦。

何况如此冲击性的场景!何朗熙当下只感觉到脑袋又被炸了一次的震撼。可悲的是他仍无法控制地收回自己释出的视线。

「那个……痛吗?」不消多久,刚好在睡美人着装完毕的同时,他迸岀一个匪夷所思的疑问。虽然事後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过覆水难收的言语倒有一定的效果打破某些方面的僵局与沉默。

因着这个易让人想入非非的问句,睡美人像是忆起了什麽,原本平静无波、凝霜般的面容起了些小小的变化,她白了何朗熙一眼,没好气地冷哼道:「虽然不会再有下次──但换你来做看看,就知道痛不痛了。」悻悻然的语气彷佛间接嘲笑他的问题根本是废话一样。

睡美人个性乾脆、不扭捏,却很犀利。何朗熙自知理亏,张口欲言又止一会儿,还是乖乖闭上了嘴巴。

那张哀怨且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的模样几乎让外人以为受害者是他似的……睡美人翻白眼,「如果你要继续发呆,别说我没提醒你──这家旅社十点是checkout时间,请在之前自动离开、并且把钥匙还给柜台。」她拿起几子上的号码钥匙,俐落地丢向何朗熙,控制得恰恰好的力道让钥匙在半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刚好掉在他面前不远的床铺上,举手可得。

「还有,顺便结帐。」她吃了他那麽多亏,叫他付这麽一点小钱不为过吧。睡美人理所当然地施令。

「结、结帐?」显然何朗熙跟不上她的速度,他疑惑地重复她的话尾,俊逸的脸上写满问号(不过此刻的样子实在令人感觉不出来其实他长得不错)。

「过、夜、费。」睡美人犹似怕他听不清楚,一字一字口齿清晰地发音。末的,还眯起眼,微微仰高她小巧的下巴:「本来就该由你来付,没错吧?」不高不亢的语调如在陈述一件平常不过的事实,特别容易叫人忽略掉其中隐隐约约的威胁意味。

但何朗熙听来可不模糊。他尴尬地陪着笑,「当然……」

付钱是没问题,可是……只要付钱(住宿费)就好了吗?心里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冒出,他谨慎万分地凝望着离他一张床外距离的睡美人,犹豫该不该提及某些「道义上」的责任。

然而不等他龟龟毛毛考虑完所有的事宜(顺便推敲昨晚的经过),睡美人找到发带将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绑成一束後,便看也不看他、长脚一踩,头都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颇有「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气魄──且她连衣袖挥举的动作都省下了。

留下错愕不已的何朗熙。

好半晌过去了,他这才算真的回过神。在床旁几上找到手表,上面的时间显示让他脆弱的心(?)再一次遭受打击。

来不及慢慢审视昨夜的荒唐和睡美人对自己造成的冲击,他连忙起身更衣梳洗。

掀开被单後,肌肤承受的微凉感让何朗熙忍不住懊恼地沉吟──他匆忙拾起几子上的衣服直奔浴室。

真是凌乱的一天……好个意外啊,何朗熙决定:下次再也不碰酒了。

喝酒容易误事,果然是真理中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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