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在开玩笑、不需要心理辅导、不公开、有节制，」斐紫磷一一细数，「这是我们讨论出来的条件跟共识。」
意外的坦然不在他预料之中，不过既已成事实，他也很明白表示自己的立场。「感觉上整个气氛诡异极了，每个人那种表情好像都突然不认识我了一样。」
「这是一定的。」侯聿臣不意外。有家长听见亲生儿子承认喜欢同性别的人，可以立即接受、处之泰然，才真的奇怪吧。
「你弟妹的反应呢？」和长辈比起来，他更感兴趣下面的人的想法。
「甭提了。」斐紫磷扯扯嘴角。
「嗯？」侯聿臣挑挑眉。
「我妹可能还在错愕，不知该怎麽形容她那样的眼神；至於寻尊……」他讪讪一笑，「只问了一句『你现在有男朋友吗』。」害他跟着一愣。
「不会吧！」太宝了他！侯聿臣失笑，「你怎麽回答？」
斐紫磷瞄了身旁的人一眼，霎时扬起一丝坏坏的笑容，让他刹那间毛骨悚然。
「斐紫磷……」侯聿臣垮下脸：「你不会──」
「不会不会！」爽朗的笑声淹没他未完的臆测，「我怎麽会把你拱出去呢，哈哈──」
愈描愈黑的保证词让人头皮发麻……斜睨着他，侯聿臣扔出警告的眼神：「最好真的没有。」嘀咕的呢喃，代表不相信对方的人格。
「好样的，你怀疑我！」不平地指控，斐紫磷顺手操起一旁的篮球、朝他手上丢。
然後始坐佣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一溜烟逃离可能被反击的范围。
「别跑！」论速度，侯聿臣也不甘势弱。
两个大男孩童心未泯玩起了追逐战──接住他回传的球，斐紫磷运球到球场内，最後、以极其标准的姿势，投篮。
离手後的球体在空中划下一道弧度，应声进篮！
漂亮。见状，他扬起了绚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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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漫在自个儿家中的诡谲气氛，大概得在持续一阵子；不过没出现过大的家庭风暴，也算他好运吧。
斐紫磷其实蛮庆幸的。
他可以配合父母提出「别太宣扬」的条件、亦能体会他们的顾虑，一旦选择这条比较特别的路，他不会後悔。
唯一自己所要强调的是他绝对、没必要去心理辅导，做「性别重建」的认知──斐紫磷意正严词地表明，他就是有足够的「性别认识」，才会断然肯定自己只喜欢同性。
在心理和生理层面，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者，无庸置疑。
侯聿臣是他第一位告白的对象。
清楚记得当他说出心中的感觉时、等待对方的反应，所得到的回答。
斐紫磷那时候尚无法判断他的性向，所以明白来说，他是赌上了彼此的友谊在冒险；即使侯聿臣本身不能接受这样的感情，他也希望他们至少仍维持普通朋友的关系。
没想到他听完後，两人无言对视了很久……打量着斐紫磷，他似有所感叹地缓缓道出：「原来帅哥很多都是同性恋这个说法，倒有一定的准确度啊。」末的，像在可惜什麽一样，他遗憾地摇摇头。
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斐紫磷不知该如何接续下一歩。
看出他的踌躇，侯聿臣这才忆及自己彷佛还没针对这个世纪大告白给表示，「我说，紫磷同学，」轻咳几声，略带歉意的笑容映入斐紫磷眼里，「我以为咱们只是朋友。」
他明白了。「那以後……」顿了下，他问出自己最害怕的事。
「以後若我有兴趣朝同志之路迈进，再找你一起培养，你意下如何？」挑高眉，侯聿臣一脸俏皮。
「……」当下，斐紫磷沉默了。凝望着对方，他好一段时间後，才释出笑容──一抹了然於胸的笑容。
「瞧你那时紧张的。」事後，侯聿臣取笑他。
「如果是你，就不相信你不会！」斐紫磷反驳道。
两手一摊，「当然不会了，我到目前为止还没跟同性别的人告白过啊，未来的日子里应该也不太有这个机会。」
「你──」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这家伙，难道不能「设身处地」假装理解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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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怎麽可以……接受？」坦承心意後的某天，一个打球的空档。享受吹拂而来的凉风，片刻的喘息过去，斐紫磷提出纳闷许久的疑惑。
「嗯？」侯聿臣闻声看了他一眼。他自然的拉起胸前的衣服、以人工方式制造出些许风量，褪去运动完的热气了、才心满意足地答道：「哦，你说那个喔……」
人的脑子在须臾间可以闪过千丝万绪，侯聿臣充分体会了。
老实说他根本完全没想到斐紫磷竟然用那样的眼光在看着自己，惊讶之余、他捕捉到对方局促不安的神情，就像豁出去一样。
同性间的感情究竟要承受多少背德的压力……不过，他倒不意外斐紫磷会决定的生活方式，於其中取得平衡点；面对和普通人不太相同的性向，他表现出来的、是和个性相符的率然。
除了担心彼此的友谊会产生裂隙，他的脸上并无存在着、觉得自己的告白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侯聿臣想起他们相处的片段。
他们是课业上的对手、战友，亦为社团里新窜起的「明日之星」呐，难得有人篮球可以打得跟自己并驾齐驱……
瞬间，已作了抉择。
「你应该不是每个男的都喜欢吧？」自此，他成为斐紫磷的「知心密友」，屏除刚开始的尴尬，两人後来的互动模式倒无太大的变化。
改变的唯有逐渐深入的话题。
「你以为同性恋都滥情吗？」哭笑不得地白他一眼，「就像……你也不是每个女生都喜欢吧。」同理可证。
「那倒是。」
即使以往对这圈子的人没深入了解、认识，但斐紫磷给他的感觉并没有如同社会上对他们特殊性向所下之注解的黑暗、负面。
「你有没有欣赏的对象？」观察得到的结论，他也希望彼此还作的成朋友。
「这个嘛，」故作思考状，斐紫磷哀怨地说：「你也知道我才刚失恋没多久，现在问不会很残忍吗？」带笑的眼神却出卖他恶作剧的心思。
怔忡了下，微红的羞涩浮现在侯聿臣猛然顿悟的脸颊──他忘了……
「目前是没有。」扬唇，斐紫磷好相没去点破他的赧颜，「如果有，第一个告诉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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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期待下一个「恋情」的。
只不过……希望家中尽快恢复原先的气氛啊……斐紫磷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