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门与门框契合的声音响起,你拿下复在头上的毛巾随手扔在椅背上,放松全身的力气往床倒去。呈大字型呆了一阵後,你滚了九十度望向窗外,月光透过敞开的窗帘洒落,却不影响你的睡眠──每过完一天,异常的疲惫总会缠绕着你。
闭上眼让自己陷入黑暗,然後,沉沉睡去。
你靠在墙上,双眼近乎无神的盯着另一边的孩子。
透明的墙隔开了你和他,你可以看到那一头,但是他不能。
他当然也知道这面墙的存在,只是他必须装作不知道,那是他的任务,而你……
视线转向旁边的门,大概是因为久未开启,门上遍布着生锈的痕迹,即使这使它变得难以移动,但对於那些虎视眈眈的记忆,你仍不能掉以轻心。
你必须阻止他们冲出门外,因为那正是你被创造出来的目的。
唯有你和另一头的孩子合作,才能维持「武藤游戏」这个人的完整。
在失去最重要的那个人之後。
「亚图姆他……呜噗!本田和杏子你们做什麽啦!」
聊天途中,你那有些粗神经的友人不小心提到被其他人视为禁忌的名字,立即招来的两记肘击,在大声抗议後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略显不安地看着你。
你微笑,平静地道:「没关系的,城之内。本田和杏子也不用那麽紧张啦。」
因为你什麽都感觉不到。
你必须假装什麽都感觉不到才行。
记忆在暴动。
你死死拽着门把,尝试控制那些叫嚣着要出去的记忆,在一片混乱中,少许的过往片段窜过你脑海──
──夥伴
由於速度太快,你只来得及捕捉这声呼唤,但这足以让你在瞬间一滞,差点就松开手上的门把。
回过神来,你再次加重了拉扯的力道,僵持许久後,你终於忍不住怒吼道:「够了!通通给我住手!」
或许是起了些作用,周围的空气开始回归平静。你吁了口气,双脚一软跪倒在地,额头疲惫地抵着门,手却依然紧抓着门把。
滴答。
一圈一圈的水渍在地上晕开,就算你强睁着眼,超载的泪水还是溢出了眼眶。
好痛、好痛。
那个刻意不去注意的、从那个人离开後就被掏空的地方深深地痛着。你闭上眼,喃喃地道:「另一个我……」
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没有你的世界,我活得好累。
「游戏!我们来看你了!」本来望着外头发呆的你,在听见友人的声音後笑着回应。
本来安静的单人病房在多了几个人後热闹了不少,即使过了这麽多年,大家还是吵吵闹闹的,虽然一点成年人该有的样子都没有,却令你觉得温暖无比,但同时也有那麽一点点的想哭。
可你依然笑着,假装什麽事都没有,反正,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自己的身体状况,你自己最清楚。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众人起身准备离开,说好明天再来。看着房门关上,你闭上眼低声自语:「明天……吗?」
抱歉。
大概,没有明天了呢。
心之房间正在消失。
你将手贴在墙上,静静地看着黑暗侵蚀一切,外头的房间没什麽改变,散落一地的玩具、明亮的色调,代表房间主人仍维持过往的纯真,这样,你算是尽好自己的本份了吧?
就在你倚着墙等待黑暗侵蚀至此时,一直关着的门打开了,你惊愕地转头,看到另一侧的孩子探出头来,对上你的视线後眼睛一亮道:「啊,找到了!」
「你……怎麽会在这里?」你呆滞地询问,他则笑着回答:「我们的任务都结束了
不是吗?所以是该回复原状的时候了。」
拉着你的手,他闭上眼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本为一体,只是在过大的打击下才成为两个人,我拥有本质,你则拥有关於那个人的一切,两个人合为一体,才是完整的『游戏』啊。」
你眨了眨眼,然後笑了。也是呢,既然都结束了,似乎也没有分为两个人的必要了,因为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地想念那个人啊。
於是你跟着阖上眼,靠上对方的额头,感受身体逐渐分解,然後再次融为一体的感受。再次睁眼之际,呈现在眼前的是只有一双的手。
微微握紧再松开,你环视崩毁得差不多的房间,身体开始变轻,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你眯起眼笑着。
呐,就要去见你罗,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