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伴随着愠怒的粗字传进他们三人耳里时，骤然笑声逐渐变小，甚至消失。只剩下季雨妃瞠目望着他。「你、你……夏子然会骂脏话？」一语提出所有人的疑问。
虽然脏话人人会，但是会不会说就要看那人。而在跟夏子然相处约莫两天，就稍稍了解他个性，所以他们还以为他是个不会说脏话的人。
可惜，他们错了。
「难道你不会吗？」丢下一句，便拿起汤匙大口大口吃着他的冰。
塞了一口冰，她思索歪头。「可是巧巧不会啊！」
即使烧退，喉咙还是稍稍不舒服，摀着嘴咳嗽的程巧巧见自己被点到名，略带低哑嗓音说着。「我……不是很喜欢骂脏话……」
「我问的是你又不是程巧巧。」他无奈回。
在一旁听的严落失笑。「对对对！她这人每次都这样，硬要拉程巧巧下水。」
季雨妃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张了又闭，这样的动作连续做了几次後，最後只好鼓着双颊，气愤吃着冰。
已经习惯她这副模样，他们两人直接无视且不以为意的打开话题，边吃冰边聊。纵使大部分说话的都是严落，听的则是夏子然，他们却没有中断话题，好似在不知不觉当中，他们的感情在无形中逐渐变好。
等他们吃完冰时，天色已染上薄薄一层灰暗，隐约还能看见缓慢升起的月亮。吹在身上的风变得凉爽许多，不像早上那般闷热。
跟婆婆道别後，季雨妃望向他们。「天色还早，你们有谁想回家吗？」
无人回应，她笑道。「那我们去书店买参考书吧！」
「参考书？」在她说完的下一秒，夏子然疑惑问着。
「不是我要买的，是巧巧。而且你那口气也太讨人厌了吧，好像我买就很怪一样……」随後她撇开头，喃喃。「虽然我真的没买过。」
「既然是程巧巧要买的，那就赶快去吧。现在也六点多了，不快点买一买，等一下天色就黑了。」
听闻，程巧巧笑了笑，手指比着离他们不远的一间书店。「不如我们先去那间看看好了，如果没有我想要的，我再自己一个人去别间找。」
他们点头表示赞同，并迈开步伐往书店走。距离并不远，所以他们很快就到这间看起来刚开不久的书店，即便如此，当自动门打开的刹那，还是能闻到淡淡的书本味。
「参考书在那，我先去找。」程巧巧指着右前方，挂放於墙上写着「参考书区」的木牌。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季雨妃笑着挽住对方的臂弯，迳自地朝参考书方向前进，丢下剩余的两人。
「你有想找什麽吗？」严落双手插入口袋，回头看他。
夏子然晃着头，「那我们一起去看程巧巧要挑什麽好了，一起帮她，也比较快找到。」
到参考书区时，所见的画面是程巧巧睁大清澈的双眸四处找着，而说要帮忙的季雨妃也难得认真的仔细看。
但若仔细点看，就能看见她眸中染着笑意，果不其然，半晌她拿着一本参考书走向程巧巧身边。「这个好像不错耶巧巧！」
程巧巧看了一眼，无奈笑道。「那本……我不会用到。」
「真可惜！」语毕，便拿回去放。
没想到，诸如此类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
站在後方的他们相视一笑，自动自发的问程巧巧要找怎样的参考书，在三个人的帮忙下，很快就找到她想要的书。
「谢谢你们一起帮忙！」走出书店，程巧巧难得露齿一笑，就连眼眸也噙着笑意。
「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先回家了。」夏子然答覆，扬起手指着右前方。「我家的方向往那，有人跟我一样吗？」
「我也是！」季雨妃笑容可掬，语调上扬。「以前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走，他们一起。现在终於不用自己一个人走了！」
「他们一起？」
「哦，那是因为我跟程巧巧家还蛮近的。」严落搔搔头，又说。「再聊下去，程巧巧的妈妈会担心，我们先走一步。」
没料到严落那麽快就要走，程巧巧挥手道。「拜拜。」道别後，旋即转身小跑步追上严落。
看着逐渐走远的人影，他们才一致迈开步伐，走向回家路程。
「你都不好奇严落怎麽知道巧巧妈妈会担心的事吗？」季雨妃望着他的侧脸，缓缓道。「是我跟他说的哦，自从知道他们家离对方很近後。我想，这样严落就会多照顾巧巧吧！」
听闻此事，夏子然的眸中掠过一丝疑惑。「你要凑合他们？严落喜欢她吗？」印象中，当初严落知道他帮助的人是程巧巧时，反应可不像是喜欢她的反应。
「不是凑合！严落也不喜欢巧巧。」
「那你干嘛这样做？」
「因为……巧巧对我很重要，再加上我不可能每次都送巧巧回家，当然只能……靠严落啦。」季雨妃微垂首，声音越说越小声。
「多此一举。何况，程巧巧有那麽脆弱，不懂保护自己吗？」
「哎呀！就知道你不懂我跟巧巧之间的友情！不想跟你说话了！」她气急败坏得吼着，撇开头不愿看他。
正因如此，她未看见夏子然漆黑的眸中带着哀伤。
良久，他嘴角微扬，吐出口的话语云淡风轻。「嗯……的确是这样没错。」
季雨妃正张嘴想开口，却蓦地想起自己的话，於是又闭了起来，视线落在一旁掉漆的墙上。
「我从国中後就不停转学。国小好的朋友，长大後也没有再联络了，我想就算在路上碰到面，也会认不出来。」他顿了顿，又说。「在婆婆店里不是有说到我都待在教室吗，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即使有朋友，也是普通朋友。
「所以我的确不懂，你跟程巧巧之间的友情。」
季雨妃转头，充斥惊诧的双眸凝视着他，一时半刻说不出话，只能静静觑着他的侧脸。
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开玩笑，她想，以他的个性必定能交到要好朋友，但现在，她觉得他所说的都是真的。
晦暗的天色晕上他的脸庞，若隐若现，使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两人安静的肩并肩走着，微风吹拂在他们脸上，发丝飞扬。
「我家往这方向。」站在分岔路口前，季雨妃手指左边。
「我是那边。」夏子然指着前方，半晌，轻声道。「拜拜。」
望见季雨妃点头，他便迳自往前走，刚走几步，後方传来一道女嗓喊着他的名字。
回头，映入眼眸的是季雨妃及肩的发丝微扬，她顺势将头发勾入耳後。「不管你是怎麽想的，只要你有心想跟我们成为好朋友，我们也会真心对你！」不知是因为羞涩还是如何，她的双颊晕上红润，随即她旋身小跑步离开。
当那些话语随风传近他耳里时，他愣在原地，而在看见季雨妃仓皇逃离後，他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眸噙上笑意。
此刻夜幕低垂星光微闪，但那句话却是如此清晰且霸道地占据着他的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