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鹏一听,也疑惑了:「上性教育那课时,老师只说精子能使卵子受精,又没说它的味道原来是该怎样,我哪里知道?最重要的是……」他欲言又止,总觉得若跟小郁子坦言那是他的童精,日後一定会被他当成把柄,一笑就笑足一辈子。
当时他年幼,不知怎的会想起「一辈子」这个词。小郁子是他的朋友,以前是,当时是,未来也是。他想像不到小郁子有一天会离去,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会升上同一间中学、读同一班,日後上同一所大学,再……那时,对於十二岁的他们而言,上大学已是最遥远的未来,在入大学之後的事,是他们无法想像的。故此,他们的人生蓝图就只去到入大学这一步。
「我听班上其他人说,他们有在家打飞机,听说会很爽。你那天射出来,是不是也很舒服?」
「舒服……?」邵鹏想了一阵子,也道不出那种感觉。一来是当时太惊慌,二来是过程太快,他又没有心理准备,根本不能清楚感受人生第一次高潮,糊里糊涂的就射了出去,只觉精力也泄了出来,很累,但现在回想,竟跃跃欲试。他说得很含糊:「那就是……舒服得来,又不很舒服的感觉。但是要是跟做运动相比,我觉得那行为比跑步要好一点,做运动时就只会觉得辛苦、心跳得很快,但射出来……该怎麽说呢?很难形容……」
那天,他们又去了小郁子家,窝在床上,脱下深蓝色的校服短裤,只穿着内裤,互相压着对方、摸透对方的性器,床下的地板有好几团纸巾。小郁子比邵鹏更沉迷於那种感觉,刚试过一次,便失神地倒在床上,脸颊染上瑰红,比班花还要漂亮几分,他扯着邵鹏的衣袖,半是叹息半是疑问:「为什麽这种感觉……让人觉得好累,又让人想多试一次?」
「但我不想。」邵鹏用纸巾擦了擦手,捏成一团随手抛下地。小郁子很奇怪,自己用手撸不能兴奋,要邵鹏替他弄,他才站得起来。邵鹏自己用手弄是有感觉的,但让小郁子帮忙的话,感觉强烈得多。
「这种事不该做,我跟你都是男生,这不是要跟女生做才对吗?」
「那你想跟谁做?」小郁子一翻身,把邵鹏压在床上,枕在邵鹏具弹性的胖肚皮,把他的肚子当是非洲鼓般拍打着,说:「我跟你说件事,但你听了以後不要怕,也不要躲着我。」
「嗯,你说。」邵鹏就这样光着下身,双腿微微分开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我觉得我不喜欢女生,以後也不会喜欢她们。」
「你迟一点就会喜欢的了。」邵鹏散慢地答着:「我以前也问过我妈:我说我喜欢上一个女生,但只想跟那女生一起玩,不想碰她的手,也不会想好似电视中的情侣般亲她。我妈就问我说:当你看到那女生跟别的男生玩得很快乐,你心里会不会难受?我说,不会,大家都是朋友嘛。我妈就说『那你应该不是喜欢她,只想跟她做朋友』。可是我到现在还未有过我妈所说的那种感受,就是……我也没真正喜欢过女生。我想,或者上了中学,就会喜欢的了。」
「你不知道,那是……」小郁子生闷气,一拳打上邵鹏的肚子,几乎直把他刚刚吃下去的午饭打出来,他推开小郁子,捂着肚皮在床边乾咳了好一阵,吓得小郁子爬过来为他拍背脊顺气。幸好没吐出来,他乏力地倒在身後的小郁子身上,小郁子呵呵笑起来,从後揽着邵鹏:「你真的很重。」
「我重死你、压死你,竟敢打我……」邵鹏的身子往後蹭,小郁子尖声笑着:「可是你重重的,压下来不知为何有点舒服,像盖了一张大棉被……」说着,他又握着邵鹏的命根子,与其说是情慾挑逗,不如说两个小男生都将无意发掘的情慾当成私密的游戏,虽然邵鹏隐隐觉得不安,但还是想:反正跟他做这事的人是小郁子,两人都认识了这麽多年,不跟他玩,还能跟谁玩?於是,邵鹏又紧咬着唇,身体紧张地不敢动作,只任小郁子似懂非懂地把玩着他幼嫩的阳具。
现在想来,邵鹏确实挺後悔当年与小郁子做了这事。太早了,却又的确无法避免。那使他误以为自己只能爱男人,长久陷入性向的疑惑。到了很久之後,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双性恋,跟女人也能有感觉;再之後的日子,他才看透,其实对象是男是女、甚至既非男也非女,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否真心喜欢对方。
後悔的事有太多,以上几件算是最有代表性的了。要选一件真心不後悔的事,那就是邵鹏跟小郁子上了同一所中学。那是一所实行母语教学的中学,除英文以外所有科目都用中文教,跟用英文教学的中学不同。学生读得较轻松,更重要的是,他在那里认识了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