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愛不落 — 025 - 破裂

正文 愛不落 — 025 - 破裂

带着满腹的疑问,梁芙洛一踏进警局,立刻就抓来在她昨晚喝醉之前,记忆中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方心盘问。

「我问你,昨天晚上是谁送我回家的?」

一大早就被她这气势汹汹的气场吓着,方心揉着因为宿醉还隐隐发疼的太阳穴,低吟着求饶:「芙洛你可不可以小声一点?我头快痛死了……」

抱怨也不敢抱怨得太大声,要是被局长知道他们昨晚一群人出去彻夜狂欢,一个个喝到烂醉差点回不了家,早上一醒来头痛到根本不想来上班的地步,铁定会被修理得很好看!

「你快说是谁送我回家的?」深知方心在顾忌什麽,梁芙洛一把将她拉到角落,心急地直问。

忽然被人扯着跑,胃一阵翻腾,方心差点把刚吞下肚的早餐连同昨晚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摀着因狂冒胃酸而难受的胸口,「就……就江以默啊……」她勉强回答。

「为什麽会是江以默?他怎麽会在那?」母亲的说法被证实,她除了惊讶之外,还燃起了几思恼怒。

「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啊!」方心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彷佛她问的是什麽低能至极的问题,喉里里充斥的酸刺感让她频频乾呕。

「我喝醉了有那麽多人可以送我回家,为什麽偏偏是江以默?他昨晚又没跟我们在一起!」梁芙洛气恼地低吼,无法认同好友竟然说得一副她被他送回家是那麽天经地义、再正确不过的事了。

「就、就昨天晚上所有人都喝疯了,哪有人能送你回家?我就想说……想说他可能也没事,才帮你打给他的嘛……」慢半拍地发现眼前的女孩是真的动怒,方心嗫嚅地回答,娇小的身子往墙後缩了缩。

「所以你就这样看着他把我带走?」梁芙洛质问的声音拔高了几度,激动的语调显示着她现下盛怒的情绪。

「不、不然呢……」那燃着熊熊焰火的双眼太过慑人,方心几乎快要瘫软了双腿。

「你难道都没想过我很有可能发生危险吗!」再也无法忍受好友将所有事情合理化的态度,梁芙洛像是座猛然喷发的火山,压根耳忘了局里还有着其他正在办公的同事们,无法遏制怒火地放声咆啸。

因为她突如其来失控的怒吼,局里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所有人莫不转头看向在角落的两人。

「你是能发生什麽危险啦……江以默又不是那种人……」没见过芙洛如此生气的模样,方心被吼的一脸委屈,抿着唇,眼眶差点红了。

「你又知道他是哪种人了!你很了解江以默吗?你能保证他不会趁人之危?你能保证他不是那种卑鄙的烂人吗!」

盛怒中,梁芙洛失去理智的怒号,所有字句完全不经大脑地激动脱口而出,警局里所有人全因为她这段严厉的指控噤了声,站在她面前首当其冲的方心更是愣怔地愕然哑口。

「……」

过了好久,都没有人敢有任何动静,原因却不是因为刚才那可比狂雷的怒吼,而是那不该出现在警局而现在却好死不死出现在这的男人。

淡然地望着眼前数张望着自己的面孔,江以默扯了扯唇,唇边尽是难堪。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

梁芙洛在听见那开口的第一个字时就已经转过身,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是谁之後,原本盛怒的面孔倏地被错愕刷白……

「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梁警官。」把手里以纸袋装着的早餐放在服务台上,他没在多做停留,迅速转身离去。

……

「江以默!」

回过神,她立刻飞奔了出去,却只能捉到他如豹般驰骋而去的车尾灯。

「……」

完了……她真的完了……

怎麽会偏偏这个时候江以默出现在这里……怎麽会……

……

呆愣着他黑色房车最後逝去的转角许久,直到感受到外头刺骨的寒风吹疼了脸颊,她才落寞地转身,拖着沉重不堪的步伐步上警局前的阶梯。

局里的众人纷纷望向那原本动怒至极现下却满身颓丧的女孩,看着她自门口步履蹒跚地走回座位上,颓然地摔入椅子里,那木然自责的模样令人心疼。

今天负责站职服务台的员警把江以默带来的纸袋放在她桌上,「别想太多,芙洛。我想他应该……什麽都没听到……吧?」他轻拍拍她的肩安慰地道。

梁芙洛没有反应,表情依旧。

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决定留给她独自安静的空间。

而自知自己犯下大错的方心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地把自己办公桌上要用到的文件及用品全数扫进包包里,认命地躲到离芙洛最远的角落面壁思过。

不知道害人家好好的姻缘被破坏殆尽会不会遭天谴?上帝会不会因此拿她开刀,把她跟何捷拆散啊……

委屈难过又自责地咬着唇,方心瞪着眼前的白墙开始诚心忏悔……

……

过了好久,梁芙洛才有勇气去面对那只纸袋。

将纸袋放在腿上,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这才发现里头装着的是他以往偶尔会买给她的早餐,一样的巧克力厚片,饮料却从她喜欢的奶茶换成了柳橙汁。

她在纸袋的内壁发见了一张便条,上头落款着她熟悉的字迹……

柳橙汁可以解宿醉

「……」

愧疚的泪溢满了眼眶,她现在不只後悔刚才冲动地说出那些话,更想直接飞奔到他面前跟他求饶道歉。

她怎麽会误会他是那种会趁人之危的小人?那种话她怎麽说的出口……

「梁芙洛……你这个宇宙无敌大笨蛋!」捏紧了字条,她哽咽地低咒着自己的愚蠢,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滚烫刺得她好难受。

她为什麽总是要说出一些伤人的话?她为什麽总是那麽笨,一直说那些伤害他的话……

江以默肯定生气了,他肯定再也不会原谅她了……

怎麽办……她该怎麽办?

摀着沾满泪痕的小脸,除了哭泣,她别无选择……

-

傍晚,梁芙洛一下班便立刻驱车前往江以默的工作室,却没料到会被硬生生地拒於门外。

「很抱歉,总监在忙很重要的企划案,不接见任何客人。」柜台前负责接待的助理握着已经挂断的话筒不好意思地看着她,以眼神示意她:请回吧。

「那、那他大概什麽时候下班?我可以等!」被他明显拒绝的态度吓到,梁芙洛几乎是急慌了手脚,连说话也都颤抖着。

「很抱歉,公司不欢迎闲杂人等。」女助理摆起严肃的面孔,「梁小姐,请你离开。」冷声地下了逐客令。

他们老板一向不喜欢不是她熟悉的人出入公司,就连客户也都是挑与她合得来的,她好不容易才应徵到梦寐以求的工作,可不想为了一个莫名其妙想要见他们总监的女人就丢了饭碗。

「……」踢到了铁板,梁芙洛敛下眸,黯然地推门离开。

入冬後的天色暗得特别快,外头已经陷入一片漆黑,她找了个不远处的石阶坐了下来,决定在这里等到江以默下班。

她知道他不想见她,可是不知道为什麽,听着他借由其他人口中拒绝她,她的心竟是从没有过的难受……

她讲的那些话真的很伤他的心吧,不然他不会这样……他不会像上次被她狠狠伤透了那样直当地避着她,连掩饰都懒得……

眼眶倏地红了,她狼狈地把小脸埋进双手里,不让脆弱暴露在太寒冷的外头。

风突然大了。

……

晚上十一点,江以默关掉笔电,自椅子上起身,转了转有些酸涩僵硬的颈子,这才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深蓝色大衣套上。

确认过公司的所有电源都全数关上,他这才走出公司。

设定好保全系统,他转身正要往停放在路边的车子走去,却意外地瞥见那瑟缩在墙角的黑影。

他一眼就认出她,蹙起眉,他朝她走近,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挡去了她仅存的光源。

梁芙洛愣愣地抬起头,背着光,即使看不清那映着黑影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却明确地告诉她,站在她眼前的这个人就是她一直等候着的那个人。

内心惊喜,她连忙扯开笑,立刻起身,却没料到被冻麻的双脚根本无法支撑她的重量,失去平衡的往前踉跄……

江以默眼明手快递接住她失重的身子,稳住她的重心之後便将手迅速抽离,面无表情的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明显闪避的举动像根看不见的细针,狠狠地刺剟着她胸口。

梁芙洛勉强扯开笑,「江以默……」开口想要道歉。

「我先走了。」江以默却一点也不打算听她说些什麽,迳自打断她未出口的话语,凝了一眼那冻白的唇瓣,又多补了句:「自己一个人小心点。」便迈步离开。

他走得没有半点留恋,走得那麽坚决,完全没有回头。

他再也……不需要她这个只会出言伤害的朋友了……

梁芙洛呆愣在原地,看着他上车、发动引擎、驶离她的视线。

然後一直到过了好久,她才终於意识到,他走出去的不只是她的视线,而是她的世界……

-

她见不到江以默。

不管她用尽了各种办法,借用了各种管道,江以默就像是随时预料得出她的每一个步骤,总是在早一秒就先离开,连让她瞥见他离开时的背影的机会都不肯给。

没有匿名的饼乾,没有谈心的河堤,他甚至连凤姨的面摊都不去了。

整整一个月,她每天下班就守在面摊,像个傻子似的宁可站在店门口忍受着不断扑面而来的刺骨寒风,也不愿意错过任何一秒可能可以撞见他的机会,就算是黑色的车影急速闪过也好,可是……他却从来就没有出现。

凤姨说,自认识江以默,他从来就不曾这样,纵使遇到再生气再难过的事,这里一直都是他的一份归属。

可是现在,他却因为她一句无心的话,舍弃了这麽多年来依赖至深的避风港……

她究竟有多麽浑蛋,竟让他心冷的连「家」都可以不要了……

这一个月以来,她也拜访过了好几次他上班的广告工作室,一开始先是被接待的工作人员委婉拒绝,到最後连他们都已经习惯到看见她就直接请她回去,连客套的咖啡都省了。

她不是没看见他们眼底的那抹烦躁厌恶,她也能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几丝端倪,甚至在前天她不甘心的又一次走访时,对方直接了当的告诉她:「梁小姐,总监说过不会见你,因为你他连公司都不来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的话,请你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她怎麽可能听不出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连一个完全不了解他们之间发生了什麽事的外人都能感受、甚至替江以默道出他对她的排拒,她要怎麽再继续假装坚强的撑着笑容去迎接他一次又一次残忍的拒绝?

她好累……她真的好累……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没有人可以告诉她该怎麽办才好……

无助的旁徨如狂浪般地朝她心房铺天盖地而来,只消一秒,便吞噬了她内心里所有的勇气和力量,她心寒地颤抖,也只能狼狈地颤抖……

收拾好料理台的所有器具,凤姨转过身就看见那抹缩在角落的丧气身影,有着皱痕的面容拧起了无数的心疼,她轻叹了口气走至她身旁坐了下来。

「以默还是……不肯见你吗?」

闻言,梁芙洛猛地一颤,轻轻摇摇头,锁在眼眶里的泪珠倔强的不肯掉下,酸了鼻头红了眼眶,这副逞强的模样让人看了格外心疼。

「再给他一点时间吧,也许他很快就气消了……没事的,嗯?」凤姨不舍地将眼前的女孩搂入怀中,如母亲般温柔的安抚,道出的口吻却仍是夹藏着满满的不确定。

以默这孩子把心事藏得太深,连她都无法保证完全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麽,现在这情况真是苦了芙洛这孩子啊……低望着怀里啜泣的人儿,她无声喟叹,珠黄的双目里泛起了涟漪。

「凤姨……我到底该怎麽办……我到底要怎麽做他才会原谅我?」把眼泪藏在这温暖的胸怀里,梁芙洛吸了吸鼻子,却仍是掩不去满腔的悲伤与无助。

「别急,这事急不来的。」凤姨轻柔地拍抚着她近来消瘦不少的肩头,柔声地道:「以默习惯把自己的情绪藏在心里,说不定他已经不气了,只是不晓得该怎麽开口跟你说,他的个性太好面子,有时候比谁都还倔强,你再给他一点时间,嗯?」

「可是……他连公司都不去了,他根本不想见到我,他根本不会原谅我……」

她再也忍不住这种撕心扯肺的难受,滚烫的热泪倏地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凤姨的手臂上又迅速被冷风吹乾。

凤姨一怔,压根耳没想到以默闪避的情况竟比她想像中的还要严重,一向看重工作的他却因为他们之间的摩擦连公司都不去,这事明显已经超过一般朋友吵架的范围了。

不难想像以默之所以会对她那一席话感到耿耿於怀是为什麽,只是……会吗?会是她猜得这样吗?以默对芙洛……已经不只是朋友了吗?

紧锁着眉,凤姨思绪纠结,心中始终无法推论出一个肯定的结果。

因为他总是习惯将心事藏太深,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可以预测的人。

思忖了一会,凤姨暗自在心里下了决定。

如果以默对芙洛真的如她心里猜想的这样,那麽她必须推他们一把,否则依照以默的个性,这份感情恐怕会成为永远的秘密。

她不希望看到以默不快乐,他已经让自己过得太不快乐了,如果芙洛的出现可已改变他,那麽她必须帮他。

有些粗糙却温暖的掌轻轻握住了那白皙的小手,「这样吧,你直接去以默家找他?」凤姨直直地望着她那双泪湿的双眸温热地道。

梁芙洛一愣,眼角的泪受地心引力吸引而坠落。

「与其在这里瞎操心,不如直接去问他愿不愿意原谅你吧。」边说,她边收紧握着她的力道,彷佛要给她勇气似的。

「芙洛,勇敢一点,以默害怕了、退後了、松手了,你就前进,去抓住他,去给他勇气,他对自己没信心你就给他信心,你就告诉他在你心里他有多重要,让他知道你需要他。」

「可、可是……」她有些胆怯,脑子里却有股冲动,想要把凤姨所说的这些话付诸实行的疯狂想法。

「如果连你也退缩了,那你们之间就真的什麽都没了。」见她眼神动摇,凤姨加紧说服。「这是你希望的吗,芙洛?」

「我……」她被堵得语塞,内心百般挣扎。

不忍看她挣扎难受而旁徨的模样,凤姨喟叹了声,缓下语气,左手轻轻覆上她颤抖的小手。「芙洛,以默对你来说,是什麽?」

「……」她愣忡,张着口答不出话。

江以默对她而言是什麽?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该怎麽定义江以默在她心中究竟占有着什麽样的地位,她只知道,当亲眼看着他毫不留恋地走出她的世界时,她觉得她的心某一部份像一座猛地崩解的冰山,譁然一声,瞬间只剩空壳……

「是朋友?还是更多?」

「我……我不知道……」她摇着头,摇出一串晶莹。

她真的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不想要失去他,她不想要他就这麽离开她的世界,她不要……

见她被逼出了泪水,凤姨连忙抬手,温柔地拭去在那白皙小脸上纵横撒野的泪痕後才低柔地问:「那,你想不想见他?」

「想……我想见他……我想要见他……」梁芙洛一边哭着一边点头,像是要让自己舒坦似的,不断喃喃地哽咽着。

「那就去找他吧!」凤姨拍拍她的手,轻扬着声鼓励道。

「可是……」她还是顾忌着,心怯懦地颤抖着。

她想见他……可是他呢?他会想要见到她吗?

「别管以默怎麽想,你想见他就去见他,把你心里所有想说的话当面告诉他,我相信以默会原谅你的。」凤姨握紧她惶惴的不安,将源源不绝的勇气藉由温热的掌心传递给她。

「……真的吗?」

「相信你自己,给自己一次机会,嗯?」

「……」

最後,她轻轻颔首,破涕而笑。

-

「拜托,我只想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小姐不好意思,没有住户的允许,我们不能让你上楼,请你不要在这里逗留!」

江以默一手拎着宵夜一手插在大衣的口袋里,甫踏进大厦门口,便隐约瞥见柜台前对峙的两人,以及谁也不让谁的喧哗争吵。

蹙起眉,他望向那正在和警卫争吵的女人,映入眼帘的却是记忆里那张熟悉的脸庞,一瞬间惊讶充斥双眼,让他猛地顿住脚步。

「江先生?你来的正好!」说不赢眼前这难缠到怎麽讲也讲不听的女人,年近中年的警卫一转头便看见停伫在门口的男人,有着鱼尾纹的眼角勾起几许弧度,「这位小姐说是你的朋友,想要见你。」连忙开口把这麻烦推托给当事人,直觉把他们当成了吵架的情侣。

闻言,梁芙洛迅速转过身,一看见出现在眼前的人就是她等候许久的对象,双唇立刻漾开一抹动人的灿烂,伴着因为方才激烈争吵而红润的脸蛋,此刻的她在他眼里简直像个孩子,纯真却也迷人。

被她的笑容迷得一愣,察觉自己失态的江以默立刻别过眼。

沉着气半晌,他才以无比低沉而听不出半点情绪的口吻说:「我不认识她。」

此话一出,站在柜台前的两人纷纷露出诧异而愣怔的表情。

梁芙洛无法形容在听见他那句「我不认识她」的时候是怎样的感觉,就像是心莫名的被人发狠地拧住,揪得疼了痛了却怎麽也喊不出声音,只能哑着口无声呐喊,喊得无助、喊得心寒、喊得发冷……

而发愣的警卫在下一秒迅速回过神,乾咳了几声硬撑起威严喝令:「很抱歉这位小姐,江先生说他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她愣怔而受伤的神情让他心底不只燃起了一丝愧疚和心疼,他却仍是横了心,决心不收回刚才那句谎言,迈开脚步笔直的往电梯走去。

「江以默!」

见他离开,梁芙洛立刻旋身朝他飞奔而去,奋力地扳开就快要关上的电梯门,白皙的纤指被夹出了一道鲜明的红痕。

江以默紧拧着眉冷看着她气喘吁吁瞪着自己的模样,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心软。

只要一旦心软轻易地原谅她那些无心却伤人的行为,他就会像上一次那样傻的相信她是真心想要维系他们之间的友情,然後再一次的被狠狠伤害。

他不能心软,他不要再心软,这一次,他宁可对她残忍,也不要再亲手把还淌着血的伤口亮在她面前,让她还有机会替自己添上新伤痕。

「让我跟你说一句话就好……拜托……」看出他眼底闪烁的情绪,梁芙洛低声央求。

别过头不去看她此刻楚楚可怜的卑微,江以默紧咬住牙,冷硬地道,「没什麽好说的。」

「……」

不等她有任何回应,他按下了关门的按键,把她彻彻底底地隔绝在他的世界外头。

……

呆愣在紧闭的电梯口前,梁芙洛的脸上除了难堪别无其他。

脑袋里全是一片空白,她完全无法思考,耳际边闹轰轰的,缭绕着他离去之前的最後一句话。

没有什麽好说的。

没有什麽好说的。

没有什麽好说的。

没有什麽好说的。

没有什麽好说的。

……

他真的不要她了……

他不要她了……

不要了……

「……」

身体像是被他方才那句话抽乾了力气那般,她挫败地蹲下身,狼狈地把脸埋进双膝间,像个孩子似地缩在地上,抽咽着却不敢哭出声。

整个大厅静谧的只听的见那微弱的抽气声。

一串刺耳的铃声划破了这场宁静,原本在柜台偷觑着的警卫连忙接起电话。

「送她上门口的计程车。」

警卫一愣,还来不及问清楚,通话就被切断了。

瞪着手中嘟嘟响的话筒,他有些气愤地挂上,蘑菇了好一会才走到电梯前,探头探脑地打量了一会才尴尬地轻喊:「呃、小姐……有人帮你叫了车,我送你过去吧?」

蹲在地上的梁芙洛没有理会他,只是兀自埋首做了几次深深的吐纳,平复了呼息之後用力的抹去脸颊上的泪水,这才站起身,傲骨似地挺直腰杆往外走去。

她梁芙洛没有那麽容易就被打败,就像凤姨说的:他害怕,她就给他勇气;他退缩,就换她前进;他松手,她就偏偏要抓紧他。

江以默刻意想要藉由冷漠来疏离她,她就偏偏不让他得逞,她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傻傻地任凭他抽离自己的世界,然後让自己的心难过得要死。

这一次她才不会认输,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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