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虚成了伤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失去你的日子疼痛难捱，可是却还是要学会笑着走下去。
你走以後，小齐和小翼完全都变了一个人。
小齐变得只会成天喝酒，沉浸在你已经离开的伤痛里，尽管在我面前会强颜欢笑，甚至反过来安慰我，但是他已经失去了他的王子本色，失去了专属於他那无懈可击的笑容。
我好心疼，却无能为力。
从前那个爱笑的小齐，也跟着你离开了。
雨灵，我知道我们再怎麽伤心，也改变不了事实，但是你带走的实在太多。
所有人的世界都崩塌了，但是你的脸还留在那个人的身上。
她是不愿救你的妹妹。
雨灵，如果你还在的话，会不会恨她？
虽然已经无从得知你的答案，但是我没办法再用和善的态度对待她。
我相信她不愿意救你的原因，肯定不单纯，也许真相也沉重的让我无法负担。
只是，知道了真相，了解了她如此无情的背後藏着什麽，我就能笑着原谅她吗？
我就能......笑着不再追究吗？
你的离开是我们每个人心里最大的伤痛，这也是我无法面对她的原因。
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麽继续走下去？
现在的我很脆弱，却还要继续坚强地往前走。
好累，真的，好累。
『碰！』
我闭上双眼，深吸了口气，一回过头果然又看见小齐狠狠把酒瓶往墙上砸。
「唐齐洛！」
我走到他面前，扣住他的肩膀，紧紧皱着眉，「你之前跟我说过什麽？姐，你不要再逃避了，纪雨灵已经死了，你为什麽还要再继续骗自己？她已经死了！」
他的双眸盈满泪水，嘴唇咬得几乎要渗出血，但却还是不发一语。
「那你现在在做什麽？唐齐洛，你要我不要活在充满绝望的世界里，那你自己呢？你为什麽要变得这麽堕落，不要连你都变成这样，已经够了......」
喉咙灼的难受。
虽然我也很想哭，我也想抱着小齐，要他别难过，甚至抱着哭上一个晚上也无所谓。
因为我懂那种痛。
但是，现在并不是哭的时候。
甯希，还有雨灵之间的事，在还没有彻彻底底厘清以前，我是绝对不能倒下的。
再痛，也要咬紧牙根。
「姐，我痛，我真的好痛......」
「我不想连默默守护她的机会都失去，姐，姐，你去把她找回来给我，求你了，姐......」
他把头埋进我的肩窝里，哭的伤心欲绝，不断求我。
就像当时，我发了疯似的要甯希把她还给我一样。
那种绝望到心死的感觉，早已超乎了常人能够承受的境界。
「小齐，你醒一醒，雨灵她还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我温柔的轻抚着他的背，风不断涌入屋内，但是今天的风，却不再那麽让人难以忍受。
似乎，就像雨灵说的，变得温柔了。
小齐抬起头，也看向窗外，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别再难过了，我们还要更重要的事要做，雨灵她在停止心跳以前，也曾经跟我说过。」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小齐，我这辈子，亏欠他太多了......』
我努力对他微笑，眼角没有任何泪水涌出。
「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可以哭，可以难过，可以摔碎所有的东西。」
「可是哭完以後，还是要继续往前走，还是要好好活下去，因为，那是我们最後能为雨灵做的事了，知道吗？」
我轻碰了碰他的头发，试着散去他的悲伤。
散去，那道一直笼罩着我们的阴霾。
雨灵，虽然我们想你，虽然每到夜深人静，我还是会忍不住想流泪，但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一个人独自承受所有伤痛的唐薇洛了。
如果你的离开带给我更多成长，让我变得更加成熟，那麽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你，都是最好的结局，对吧？
「我们去找何甯希吧。」
他愕然的望着我对他伸出的手，「也许看到她的脸，你至少能忆起她。而该面对的，也还是要面对。」
他低着头，沉默了好几秒。
「知道了。」
他站起身，勉强动了动嘴角，眼里带着嘲讽的笑意。
「顺便问问那女人，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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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洛，你怎麽会来？」
我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
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
有的也只是不解。
对於她的，不谅解。
「当然是来兴师问罪，难不成还是来找你说对不起的吗？」
我瞪了小齐一眼，「我不是让你跟来和甯希吵架的。」
他冷冷看着甯希，而她却不敢对上他那炽热的目光。
炽热的几乎想把她给活活烧死。
「薇洛，我，对不起......」
我笑着摇了摇头，「不需要跟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的人，并不是我。」
她没有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拿起眼前的茶杯，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应该也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是什麽。」
她抬起头，我接着继续说：「但是，绝对不是来听你说对不起的。」
「你想听我不救她真正的原因，对吧？」
她的目光飘向窗外，表情却有说不上来的无奈。
「我老早就知道她是我姐了。」
「现在我所拥有的，其实本该都是属於她的。」
她收回目光，冷静的直视着我，彷佛在说一件再平凡不过的事。
彷佛，跟自己半点关系也没有。
「只是，被我抢走罢了。」
「你就这样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过世，自己却什麽都没为她做过，你的良心难道都不会不安吗？你怎麽还能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何甯希，你怎麽能够这麽可怕？」
「我可怕？」
甯希指着自己，纤长白皙的手指毫无血色，而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但全都是不屑。
只是那不屑，却像是在嘲笑自己。
嘲笑自己现在竟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我看不透她。
从前那个会哭着扑到我怀里，把所有难过和伤痛都吼出来的何甯希，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的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愤世嫉俗，不再像从前那样，尽管容易失控，但那时的她对我没有任何隐瞒。
而现在的她，除了能够冷静的面对两个对她充满恨意的人，她的心思，细腻的可怕。
眼底嘴角，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就连她的对不起，也彷佛是练习了数百次，变得连点温度都没有。
甯希，从前的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还是......
打从一开始，我认识的，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何甯希？
「小齐，你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你就是因为太爱她，才会事事都护着她？她的真面目，你根本就不清楚，因为你从未被她伤过。」
她紧紧盯着小齐，抿着唇，脸色很苍白。
「我们曾经是人人称羡的姐妹，如果不是她先背叛我，也许现在死的人就不会是她。」
「其实......严格说起来，我应该算是偷走了她的人生吧。」
她露出一抹微笑，身上散发出阵阵冰冷的气息，「因为我们的爸妈，到最後，却变成了我自己一个人的爸妈，而那个该变成孤儿的人，应该是我。」
「那你为什麽要抢走她的东西，那是她的一切，你怎麽能够心安理得地接收原本就不属於你的东西？」
小齐走上前，扣住她的下巴，狠狠瞪着她说道。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有什麽差别吗？」
我愣愣地看着她的双眸里毫无恐惧，有的只是理直气壮的眼神，简直不敢置信。
她不是那个需要我替她疗伤的何甯希。
她不是......
「谁告诉你你们两个没有分别的？」
小齐冷笑着打断她，「就算你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你知道为什麽我跟蓝天翼爱上的都是她吗？」
他将扣住甯希下巴的力道加大，嘴角的笑意越发凛冽，「因为，你一看就知道是个只顾自己，别人的死活都与你无关的缺德女，简单来说，你们除了外表一样，你的内心，根本就丑陋的旁人都无法比拟。」
「你根本就是爱她爱疯了，我有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你这样对我，难道就不会有一点心疼吗？为什麽你们所有人都要护着她，为什麽！」
「那你为什麽要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姐姐？」
甯希紧皱着眉想拉开小齐的手，但却徒劳无功。
「因为我想要她死，这个世界上不需要有两个相同的人存在，只要她死了，我就不必再背负着这麽沉重的罪恶感过活了，你知道吗？」
甯希歇斯底里地对着小齐咆哮，眼角慢慢沁出泪来。
「纪雨灵原本是我最爱的姐姐，可是她却把这麽爱她的我，丢在人满为患的车站里，我拚命哭，拚命叫她的名字，但我还是找不到她，她把我弄丢了，却没有来找过我，任凭那麽小的我无助的哭喊，我却始终都等不到她。」
终於，她的脸上布满泪水，一字一句说的那麽痛彻心扉。
那麽让人觉得心疼。
「但是後来被丢掉的人，是她。」
原本已经伸出的手，缓缓垂下，我偏着头，却依旧无法看清她眼神里的冰冷决绝。
暗藏的是多麽深的怨毒。
「我被推挤到车上，但在火车的车门即将要关闭的时候，我看到她了，而她，也看见我了。」
她抓住小齐的手，露出清冷的笑容，「她的下场就是，一个人上了火车，而我，是留下来的那个人。」
「这也就代表，我们两个人，在那天那一刻，就互换身分了。」
「我变成了她，她变成了我，直到现在她死了，也还是不变。」
「啪！」
打她的人不是小齐。
是我。
「就为了这麽点连芝麻绿豆都不如的小事，你就这样让她变成孤儿？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她摀着脸，左脸颊鲜红的掌印清晰可见。
「薇洛，你以为她把我丢在车站是不小心的？你以为我只是因为这样，才下定决心要让她彻底离开我的吗？她已经不只一次想要把我丢掉。」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而且冰冷，「是她自己亲口告诉我，她不想要我这个妹妹的。」
「你知道这对那麽小的我是多大的打击吗？你知道被自己最爱的姐姐唾弃，那感觉有多痛吗？」
甯希的眼睛瞪得老大，我却觉得她已经失去理智。
「所以，在她把我丢掉以前，我必须先把她丢掉，因为，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人幸存。」
她用力把我和小齐推开，转过身就准备离开。
「而那个人，注定了是我。」
「两朵一模一样的花，有着一样的容貌，一样的花期。」
「可是命运，却是由自己改变的。」
她回过头，对我们微笑，嘴唇轻启。
「而她，不过是代替我去死罢了。」
「薇洛，对不起，如果再让我重做一次决定，先枯萎凋零的，一定也会是她，因为，我绝对不会让她继续活着，威胁我存在的价值。」
「不管游戏重来几次，最後存活下来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