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右一点，再靠近点，对，对对！把下巴抬起来。”
哢嚓哢嚓——
“很好！现在右边那位把手抬起来，对，就是这个动作，太棒了！Chris！光！遮一遮！”
快门闭合的声音再次响起，器材窸窣的响动後，杜科把相机从三脚架上卸了下来，迫不及待地通过液晶屏流览起了刚刚拍的片子。光影OK，构图OK，这次的後期就不关他的事，只要毛片。
杜科，自由摄影师，发片用英文名Duke。
“好了！我们这组好了，谢谢大家了，合作愉快！”
给临时搭档的几个助手递烟，和模特也握了握手。杜科跟合作对象都客客气气，没有一般摄影师的暴脾气，脸上挂着点浅笑，既不谄媚又恰到好处地平易近人。别看他待人客气，其实和洁身自好沾不到边。没钱的时候什麽都干，拍黑片做枪手找女人吃软饭，也和模特胡搞过，样样都像家常便饭一样，做得毫无心理负担。
不过，杜科可不会勾搭这次的模特，因为他们都是男人。
和摄影圈里其他人比，杜科是罕见的笔直笔直撸都撸不弯的直男。
这麽确定自己性向，因为之前有个富二代基佬看上过杜科。杜科掉节操是没有底的，当即就应了。可惜还没等到滚上床，杜科就发觉自己根本搞不来。所幸富二代也是个豁达人，两人这麽乌龙地一闹反而成了义气兄弟，杜科还觍着脸给他介绍过男人。
这次的工作就是这富二代给推荐的。
“大虾，我这边O了。”
富二代在圈内的绰号大虾，怂爆了的名字，也不知道是谁先叫起的。
“你倒是运气好，我这边还早着，有个模特堵在路上没来，啧。”大虾霸气地往道具床上一贯，懊恼地摆弄着手里的兵器[指相机，行话]。杜科瞄了眼，镜头是大眼睛，[行话，佳能一款摄像头的昵称，85mmf/1.2，适合拍人像]大虾对这次工作还是挺上心的。
Balder&Hoder，简称B&H，这次合作的刊物。一本同性刊物，不同於那个圈子里普通的色情刊物。B&H更加血性、直白，但偏生制作精良，将人性原始欲望中的粗鄙野蛮用精妙的艺术再构建，变得充满美感。Gay大多爱美，就算脱了裤子再糜乱，皮带一扣依旧光鲜，所以这本情色为肌文艺为骨的季刊销路向来好。
棚拍用在B&H的五周年纪念刊，大虾在Gay圈摄影圈都名气响亮，自然受邀。恰好还缺人，就推荐了杜科，杜科缺钱缺三观就是不缺才。
这厢杜科和大虾闲聊，却冷落了模特。模特披着浴袍，手足无措地坐在摄影棚的角落。聚光灯打不到的地方一片昏暗，模特的整张脸都埋在阴影中，只有浅蜜色的修长四肢映出些亮面，配上洁白的浴袍倒有点味道。
“哪挖到的素人？嫩的掐出水。”杜科背景不硬，只能在人际上多花心思，见模特生疏，向大虾使了个眼色打听起来。
“哎呀，你不是圈里的不知道。这次用的全是生脸，都没全光过，说是纪念刊的花样。”大虾撇撇嘴，顺势躺在道具床上，“到现在都没来那个，怕是反悔不想出境了。又不是逼良为娼，事先不想清楚，净添乱！”
“已经来的那家伙是你的菜麽？揩油好机会哟。”为了防止大虾心情恶化，杜科打断了他的抱怨，挤眉弄眼把话题转到角落的新人身上。
“他呀，啧啧啧。”大虾的声音也压低了，“其实算极品了，放酒吧死也要上一次，做模特就免了。这次虽然都是没露过屁股的，但好歹有专业模特，就这个没经验太害羞，摊给我累得要死，要是能有个有经验的带带他……”
说到这里，大虾忽然打住了话头，不怀好意的目光在杜科身上逡巡一圈。杜科倒是大方，两手一摊任由视奸，还抛了个不伦不类的恶心媚眼。
“这不有个现成的！我说Duke，你肯定不介意露一次吧。”大虾就着杜科的肩膀一咕噜从床上弹起来，食指大拇指搓了搓，做了个点钱的手势。
“哈？！”
B&H美编老雷，大虾和杜科在休息室围成圈。
“老雷，那模特还没来是吧，别等了，我看Duke就OK。”大虾翘着二郎腿，大气地对杜科一指。
“他……”
那个‘他’从老雷嘴里出来，调子从高到低，从惊疑不定变成了肯定，最终化成了一个坏笑。
“夏少，你伴儿呀？”还递了个含蓄的眼神，意思什麽时候换新的了。
“呵！你把我当种马了呀！”大虾摆摆手，做明媚忧伤状，“要真是我伴儿就好了！人家高岭之花可远观不可亵玩。”
“夏少，你可别框我，真不是你新姘头啊？”
大虾花名在外，都快让圈外人都知道了，更何况杜科还是他推荐的摄影师。老雷狐疑地瞥了眼杜科，特意把话说得难听了点，观察杜科的神情。杜科脸皮极厚，更何况本来就和大虾没什麽，嘴角一勾揶揄道：“我是直的，大虾就不能有个同性朋友了？”
话音刚落，B&H的美编懊恼地嚎了声，夸张的样子把杜科唬得一愣。
“直的！居然是直的！这比你是夏少的姘头还打击，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怎麽样，老雷？生脸中的生脸哟，是不是看得你菊眼都痒了？我兄弟可是看我面上才‘献身’的，你可不能亏待人家。”大虾勾着杜科的脖子，却极有分寸地没有任何揩油的举动。
说到正事，老雷的表情变得严肃，看了看腕表，皱起眉头。
摄影棚的租金按时计费，现在已经晚间七点，要是拖到明天租金就得翻倍，大超预算。而之前约好的模特迟迟不来，看样子是想爽约。
“说正经的夏少，Duke毕竟是摄影师。”
老雷不知道，杜科不仅做过模特，还经验丰富。
杜科少年时并不起眼，细长的下垂眼角，惫懒的单眼皮，消瘦的脸颊，偏厚的嘴唇，绝对算不上精致的五官，经由完美的下巴收束成了一张光影分明的深邃脸庞，随着岁月流逝体格拔展越来越充满男性魅力。如果有道合适的光，便成了摄影师千挑万选才找得到的模特。这也是杜科混的开的原因之一，毕竟能拍也能被拍的人并不多。
“没有人能比摄影师更懂拍照了。”
大虾拍了拍老雷的肩膀，然後神神哉哉地点了根烟，不再说话，显然不参与薪酬的讨论。老雷沉思了下，把手藏在桌面下暗暗比了手势，看的杜科愣了愣。
老雷给的薪酬是一般平面模特出境费用的十多倍。说实话，大虾把杜科拉过来时，杜科内心深处压根没想拍，只是给大虾面子而已，倒不是因为要裸，而且杂志受众是gay杜科不想沾麻烦。不过现在，杜科虽然脸上未显，心花已经华丽地怒放了。
拍，绝对要拍呀！
“脸会拍的很清楚麽？”
不过就算待会脱裤子办事没羞没躁，这会儿适当的矜持还是要装的。
“哟，Duke你这是信不过你大虾哥哥的技术麽？”薪酬谈妥，大虾的油嘴也带了点色，迫不及待地摸了把杜科的屁股，“来，给哥验验要拍的货。”
“去！”杜科打开大虾的手，抱肘问道，“你是早知道我会答应？”
“自然，我最了解你，你和什麽说no，都不会和阿堵物说no的。”
杜科自小没爹，老娘改嫁，归外婆带。现在唯一护着他的人早就去世，杜科成了三不管浑人，所以表面上杜科为了钱啥都干，大虾却依旧能和他成哥们。
不用再浪费时间，而且要拍的还是自己看上过的男人，大虾喜滋滋地调试器材，临走还向杜科抛了个飞吻，而杜科很上道得抓着脖子做要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