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3.disaster
第二天Ichigo自然是打点起精神，小心翼翼对危险人物绕着走。
王宫殿室众多，庭园广阔，但倒楣的是那个人总能找到机会在自己面前出现。
──没见过这麽没眼色的人，应该看得出来自己很讨厌他吧？都那麽用狠话讽刺了……
被堵了好几次Ichigo才想到，好歹这里也是这家夥长大的地方，要堵个把不熟悉地形而且也没有通风报讯的帮手的人还是简单得很的事情。
虽然每次一看见那家夥出现就赶紧转身跑，连句说话的机会都不能给，但夜路走多了容易遇上鬼，这样下去早晚会有没防住的时候。
万一那家夥来硬的……想来国王也不会为了个小小的歌者出头。
想到这一点的Ichigo不禁打了个寒噤。
被男人这样那样的事情……对宫廷的糜烂生活早已有所耳闻，也零碎听到过一些帷幕密事，Ichigo还是不太明白两个男人该怎麽……唔，其实是男人和女人该怎麽做也不太明白……在四处流浪的生涯中一直为不知名的爱人保留着无垢的身体和心灵的少年，始终认为，那种亲密的事情，在找到爱人之後，自然就可以一起探讨了，只有发自内心的情感而衍生的欲望，才是美好的，甜蜜的，充满了令胸怀盈满感动和激动的光热……
所以才会对被强吻格外愤怒。
那个男人……破坏了他一直以来努力保留的东西，还利用Ichigo最为执着的存在来冒充，欺骗，实在是太过卑劣的做法。
可惜无权无势，就算被强吻了，也没办法报复什麽。
只能躲。
Ichigo只恨当时那一脚和一口不够重。
幸亏还有Yoruichi大姐和Urahara先生，在他们那里，不但色狼不能来纠缠，相处也是非常愉快的。
哼……就躲到墙角去干着急吧！
只要不再落单就没有大问题！
你追我躲的戏码到了第三天，突然就消停了。
Ichigo还有点奇怪，直到突然被单独召见，怀着不安却不能拒绝地站在了王国的主人面前，而对方带着令他很不舒服的笑容说道，“还真是魅力过人呢，Ichigo……”的时候，才明白大概是眼前这个男人插了一手。
“我不明白，陛下。”
“非要我说出来麽？”伸手撩起Ichigo的一绺长发，Ichigo心头一紧，强忍着从男人手里抢回来的欲望，强自镇定地问道，“您指的是您的侄子麽？说实话，我很困扰。”
“不用担心，他已经启程回国了，毕竟，这里是我的国家，我的王宫，想要在这里搅起风浪，也要看我同不同意。”
发出豪言的男人随即微微倾近，转着手指让灿烂的发丝绕在指间，“既然我帮Ichigo解决了麻烦，Ichigo要怎麽感谢我呢？嗯？”
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糟糕……这个家夥……似乎是不打算迂回下去了……
小心地瞄了瞄周围──侍卫们在自己进来的时候就退出去了，这个精致的会见室门闭合着，只有自己和这个男人。
Ichigo字斟句酌地道，“除了用歌声赞美，我并没有什麽可以拿来感谢陛下的。”
“怎麽没有？我可以教你……”
男人立即得到暗示般地挨近。
“放心，只要跟着我，就没人能……”
“陛下，如果我说我不愿意的话，你会住手吗？”
Ichigo用力将发丝从男人手中扯回来，後退了一步，正色道。
“为什麽不愿意？只要你好好侍奉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财富，地位，权力……”
“那些并不是我要的。”
“不要？”男人眯起了眼，“那麽，不识时务的小东西，或许你会看见更多不想要的东西──比如，贫穷，比如，被所有人避如蛇蠍，再没有人会邀请你，倾听你的歌声，比如……黑暗的肮脏的监狱……不要太天真了，Ichigo，这个世上，在拥有权力的人面前，你没有资本说不。”
图穷匕见！
Ichigo掩不住愤慨的瞪视只是让男人更加的兴奋，低低的从喉咙里发出的笑声染着浓重的欲望，“真是只风味十足的小野猫……待会儿的叫声应该很动听吧！”
长年沈湎酒色的男人有着叫人难以忍受的不洁口气，随他的靠近而浓郁地熏过来，松弛的眼袋，皮肤上的皱纹……一阵作呕的涌动之下，Ichigo反身就往门口扑去。
“别跑啊……小野猫！”男人兴味盎然地笑着抢先一把拍上了虚掩的门──微微发福的身材居然是如此的敏捷，且判断精准，Ichigo才知道自己一直小看了这个男人。
“玩游戏？我喜欢！”
顺手将门锁上，男人一步步逼近过来。
Ichigo一步步後退。
後退。
脚步一顿，背後已经是墙壁了，无路可退！
而男人低沈笑着，胜券在握般地向着Ichigo伸出了手。
“滚开！”Ichigo暴烈地叫出来，感觉到一直努力压抑的愤怒化作热火重血管中一路烧灼着直冲脑门。
充满欲望的眼，令人作呕的气息，上了年纪的皱纹和皮肤上的斑点……
忍忍忍忍个头！就算被砍头也不要忍了！
混蛋色狼都给我去死！
少年的小腿飞快而精准地上撩一踢。
“唔……”
猝不及防间挨实了一脚的男人双目猛地圆睁，少年踢得很狠，骤然而剧烈的痛楚令他连叫都叫不出来，双手捂住下体就向前跪倒在地。
“你……你……”
“哼！”豁出去了的少年呲出了白色的小小尖牙，弯身俯视着痛苦和愤怒交错着扭曲了脸庞的男人，“尽可以把我扔进监狱安个罪名什麽的……但是国王陛下，如果你再想对我做什麽，我发誓，这一次大概还能治，下次……你的下半生大概就做不成男人了！”
“好……好大的胆子……”哆哆嗦嗦，发丝在脸颊边抖动着，是痛的，也是气的，“我……”
一不做二不休地一个手刀砍在了男人後颈，男人闷哼一声倒在地毯上，“失陪了陛下，您回头还是赶快召见医生吧！”
Ichigo拍拍衣衫，打开会见室的门走了出去，反手将门拉上。
侍卫们果然离门比较远，看见他出来，露出了继续疑惑的神情。
Ichigo做出泰然无事的表情，朝他们笑了笑，继续迈开步伐。
侍卫们相互看了眼，耸耸肩膀。
擦肩而过的时候，心跳得几乎从咽喉里跃出来。
但终究并没有阻拦。
绕了个圈，Ichigo若无其事地混进了人群之中。
茫然地看着周围欢笑的人群，後怕这时候才从心底涌了上来。
我刚才……踢了国王的下身……
大概是奇耻大辱吧……不会善罢甘休的！
别慌！不能慌！快好好想想该怎麽做！
随手在侍者的托盘中拿了一杯加了冰块过的酒，血红的颜色，清凉的酒液倾入口中，带来些微的冷意，随即却在肚腹中燃起了苍白的热度。
微微昏眩中，大脑却反常地活跃了起来，後怕和畏惧也消失了。
闯了大祸，大概是不能去找Yoruichi大姐和Urahara先生了，会连累他们的。
直接出宫也不可行，每个出宫的人，都要验证过身份，并且有内侍的通传才行。
好在之前Yoruichi给了他一张王宫的地形图。
今夜庆典结束，宾客们纷纷离开王宫的时候，才是逃离的机会！
所以直奔马车停放的所在。
是快要入夜的时分，黯淡的夕阳笼在树梢，洁白的王宫既显壮丽，又有种衰颓的美感。
Ichigo找了一辆看起来比较朴素的马车躲了进去。
只希望色狼国王不要这麽快行动就好了……但是吃了这麽大的亏，又是好面子的人，不报复大概不可能吧？何况物件还是个无权无势的歌者而已，根本不需要忌惮什麽。
而Yoruichi大姐和Urahara先生……再怎麽说也是国王的臣民，帮助自己可以，但就算他们愿意，自己也不能连累到他们啊……
或许，能将自己带离的，大概只有莱因费尔德的国王了……
Ichigo胡思乱想间，眼前又浮现了那个男人那双炙热而盛满焦虑的眼眸。
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浮了上来。
厌恶吗？有，但总觉得……那个人跟他的叔叔有哪里不一样……
呸呸！哪有什麽不一样！都是见色起意的色狼而已！区别只在於身手比较好，想要用撩阴腿恐怕都没什麽用！
所以更危险！
即使他可以帮自己离开，也不会去依靠他的！
就算被色狼国王捉了，也一点也不会因此而後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外面彻底地黑了下来。
酒意流失而去，剩下的，只有胀满了胸臆的焦虑。
要是……选择错误了，怎麽办呢？
如果在当时就想办法混出宫，而不是在这里等……
如果国王一醒就暴怒地下令就搜索王宫……
如果传令出宫的马车都要挨个检查……
早知道召见的时候不要去就好了！但好几个侍卫来请……哪可能不去啊？
混蛋混蛋混蛋！
都是色狼国王的错！
应该，不会为了个歌者大张旗鼓吧……毕竟是难得的庆典，在宾客前丢了面子就不好了……
没问题的，绝对没问题的！
“旺旺！旺旺！”
突然传来了狗吠声，和杂乱的人声，脚步声。
Ichigo浑身一僵，泛起不妙的预感。
他只来得及抓紧了怀里Yoruichi送的防身匕首。
“是这里了！”
吼叫着，牵着猎犬的士兵们扑向了他所在的马车。
“找到了！”
马车门被粗鲁破开，几只手掌向Ichigo抓来。
寒光闪现。
手掌血淋淋的缩了回去，士兵们痛叫着，愤怒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冲突很快结束了。
脖子上架着剑，匕首也被夺走，好歹克制住没殴打Ichigo的士兵们粗暴地推搡着他，“要不是陛下命令不能对你怎麽样……哼！”
终归还是没能逃脱。
希望先前的威胁有用──但是，要真的想对他做什麽，难道不可以捆住他的手脚，或者药物？手段多的是啊……
Ichigo不甘地咬紧了嘴唇。
华丽长袍和王冠之下的男人带着扭曲的笑容，站在了Ichigo的面前。
“你以为逃得掉吗？”他执起Ichigo的手腕，“这里散发的香味，三个月才会消散。”
所以，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地搜索，只要出动猎犬就可以了吗？
Ichigo悔恨地咬紧了嘴唇，眉宇间的倔强却并未褪色。
男人哼哼了两声，想说什麽又忍住了，盯着Ichigo看了半天，看得Ichigo既莫名其妙又毛骨悚然的时候，才缓缓开口，“放心，我对你没兴趣了……不过，留着你还是有用的。”
也没说到底有什麽用，他挥了挥手，Ichigo就被带下去了。
士兵们将他扔进了监牢──一件单人的，铺着乾草的阴暗牢房。
随着关闭上的铁栅门，黑暗，笼罩住了他。
没有趾高气扬的报复，没有鞭打，也没有虐待……被孤零零地仍在了里面，一个人，关紧的门外面，每天，有人送来了粗劣，却还能果腹的饭菜，但不会回应他的任何询问。
然後，Ichigo就无法知道外面的事情了。
再後来，连时间的流逝也模糊了。
靠着每天在墙上画一根线，Ichigo计算着在这里待了的时间。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三个星期……一个月……
小小的视窗很高，漏进来的光线暗淡而模糊，於是心也不由得渐渐黯淡下来。
当夏季的澳热越来越难以忍耐的时候，Ichigo开始在叫人要疯掉的寂静里，错觉自己就快要无声无息地腐烂。
他只能抱着膝盖，一遍一遍地回想，三年来流浪各地的时候，所获得的，那些明亮而温暖的记忆。
人们的笑脸和善意。
热闹的庆典和舞会。
开在夏季的绚丽花朵。
活泼孩子们争先跑过的长街尽头，烤面包的香味迎风四散……
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麽样的命运呢？
不需要任何罪名，不需要公正的审判，没有贵族身份的平民即使拥有了名声和才能，也能如此轻易的处置。
但是无论如何……Ichigo想要活下去。
活下去，才又希望改变。
Yoruichi大姐和Urahara先生知道了吗？
应该会知道的……
或许，他们就在外面为自己努力呢？
所以，坚持住！
一定要坚持下去。
又过了两个星期。
突然，一个深夜，牢房外来了人。
开启後，火把的光亮刺得Ichigo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你後悔了吗？”
华丽的衣摆在火光下反射绚丽光芒，国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Ichigo笑了。
尽管经历了囚禁，没有水沐浴的他，早已失却了洁净和绚丽的光彩，努力梳理整齐的长发下，少年的笑容却依然倔强而坚定，双眸清澈宛如宝石。
“没有！”
音质铿锵的，他这麽回答。
“哼……”
似乎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男人冷淡地告诉他，“你可以出来了。”
“哎？”
Ichigo惊讶抬头，跃入眼帘的，是男人唇角满怀恶意的弧度。
“明天，你出发去莱因费尔德，跟国王，也就是我的侄子，结婚。”
“你说什麽？！”
一护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