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说我这次段考如果真的考前十名,之前翘课纪录什麽的都可以再议耶!」亚庆拉着我的手臂,开心的通知我这个好消息。
「虽然你愿意回学校算是诗情的功劳,但你们应该知道……学校禁止学生交往过甚,你们别变成不良示范,不然教官真的很为难!」
「知道了啦!管那麽宽,我跟校外人士交往过甚不管,偏偏管我跟优秀班长交往过甚?真不知道校规是以什麽为基准制定的,根本不合理。」亚庆冷眼瞪了教官一眼,摆摆手说。
「噢……比起跟你在校外认识的那些人,当然还是多接近像班长这种好孩子比较合适。但你得保证不带坏我们班长,免得她又像这次失常,真令人担心。」
「……喔。」教官似乎抓中亚庆的弱点,一旦会对我造成负面影响,好像都能成为牵制他的理由。不禁让我想起他生日许下的愿望……就像他妈的遗言,就算我想刻意遗忘,也办不到的回声萦绕。
『我希望你……成为让我愿意变得更好的理由,然後这次换我为了再跟你同班,考上国立大学。』烛光映照他的笑容,眼底反射的光芒像奢侈的宝物,被他凝视的瞬间,是有那麽一秒,很荣幸能成为让他变好的理由。
「那也麻烦教官把满天飞的传言解决一下!处理那群没谈论八卦就会死的学生,别让我们班长受到异样的眼光!就拜托你了!」亚庆说完,还深深一鞠躬,差点把办公室里的老师吓破胆。
有什麽好吓的?
那一年他也是这麽鞠躬拜托医生救活他亲妈,只可惜短暂的鞠躬,并不能改变命运,或许像隔壁床的家属那样,换成一大叠的钱就能改变命运?为此,他不再有礼貌,不再待人客气,不再守承诺,因为那些都不如隔壁安然痊癒的病患家属给的一叠厚重红包来的有用……。
同时,爸也因此陷入无止尽的加班,或许是无法亲自守护这个家的完整,感到自责?这种自责却造成我二度失去所谓妈妈的同时,还顺便失去一个爸爸外加一个弟弟,简单来说……从此,我失去一切。
只因为他们在失去挚爱之後,遗忘还有我的存在,当他们再度想起还有我这个人的时候,我早就学会独自一人也能好好存活。曾经我用「不让他们担心、不让他们伤心」作为独立的伟大藉口,悲惨就在当我认清这个藉口背後,是代表我将不再得到他们炙热的关爱眼神,早知道我是否该变成恶女,至少也赚到他们为我挂心片刻?
知道为什麽坏人总是长命吗?
因为他们不需要为别人着想,而为别人着想,是会让自己短命的行为。
我何时才能戒掉这种只为别人着想的恶习?
「好、好……我会处理,已经上课了,你们先回去吧!」
「嗯。」脑袋依旧不时隐约传来痛觉。
「走吧。」亚庆手插在口袋里,刻意走在我身後不远,或许是想避免今早并肩被人议论的情景。
回到位置上,老师的话语像催眠曲,不知不觉我的脑袋空旷却又装不进任何东西,如同过了一节课依旧白皙的笔记本,「欸,老师刚刚说的重点是什麽?」依依轻推我的肩,才发觉桌上的笔记空无一字,大感意外的喊:「你……没写重点?」
「嗯。」
「你要不要请假回家休息啊?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
「没事,吃个药就好了。」
「嗯,撑不住要说喔!」
「嗯。」我点头应和,撑不住是指什麽状况?
拿出那盒从家里带来的桃红色消炎药,吞下之後,等待药效作用的期间,我追朔遥远的记忆,要说「撑不住」是指跌坐在地加上大哭不止的话……是六岁那年,听爸说活生生的妈妈走进相片里就没能出来的年纪,直到现在我都讨厌拍照,可能是因为爸用那种愚蠢理由哄骗我的原因吧。
「头还痛吗?」前额一阵熟悉的温度传来,亚庆掌心几乎盖住我的视线,还能看见他低头关切的神情,外加一旁依依静默不语,是否藏着五味杂陈的心情……
「请不要跟我交往过甚。」我冷着脸推开他,他却大笑两声,觉得我在开玩笑?
「你怎麽跟教官一样蠢,难道我跟校外人士交往过甚你们才满意?」
「那怎麽行!」依依在一旁激动回话。
「哈哈,对吧!这道理依依都懂。」亚庆扁嘴微笑,显得有些刻意,掌心落在依依头顶轻拍几下,顿时只觉得她像只会微笑的贵气波斯猫。
无视他们可能被其他同学误认交往过甚的举止,我打算集中精神,在值日生擦掉黑板之前抄完眼前仅剩的重点,才刚动笔不久,就有人抓住我的手,「不用抄了,刚看你上课发呆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我已经抄好一份,到时候借你就好啦!下一节课你也可以尽情发呆!」亚庆握住我拿笔的手,迟迟没放开,甚至握得更紧了点,大概是想说服我采用他的笔记吧。
「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如果害我考不及格就走着瞧。」我淡漠威胁不知道有没有效力。
「哈哈,才不会!」他果然骄傲的无视我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