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青色讚詩 — 二、生日願望-1

正文 青色讚詩 — 二、生日願望-1

一早,我以为他又会赖在宿舍不去暑辅,早早打了电话给他,一接起电话就听见他喊:「欸,我在打扫,没事就别吵!」由於当下我还是想睡回笼觉,草草「喔。」了一声就挂上电话滚回床上,瞄了一眼闹钟,不敢相信此刻他已经在学校打扫,有一丝质疑让我从床上弹起,决定迅速准备一下就去学校看看事实为何……

站在昨天被小强吓到惨叫的教室外,他忙进忙出清理不堪辨识的黑化食物,真不懂那些学生为什麽明知要放长假了,还不清空食物、垃圾……难道再度回到座位上发现养出这些生物是另一种成就感?

「早……」我站在门边挥手。

「快、快闪!」他举着报纸追赶脚边一抹细小黑影,正往我这窜。

「啊--!牠起、起飞了……」我睁大眼看着黑影闪过他迅捷的报纸,打算振翅飞翔。

瞬间一个侧闪躲到他身後,那件制服都被我抓皱了。「啪!」的一声,总算结束了小强克难的一生,也结束一早的慌乱。偷瞄了一眼凄惨的屍体,心跳的速度丝毫没降,紧抓他衬衫的手才渐渐松开。

「嘿嘿,想逃过我的手掌心!才没那麽容易!」他骄傲地拿起扫把扫走屍体。

而我看似悠哉地往讲台去,思考着半个月前导师交代我写在黑板上的内容,不外乎是提醒同学要带的作业和永无止尽的小考、段考、模拟考。深呼吸,想让氧气支援我的脑细胞,心跳刚才有些失控,肯定用掉不少早餐累积的能量,翻翻笔记本,找回半个月前抄下的备忘项目……

『诗诗……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真的很喜欢他!』国中的死党依依,写在笔记本上的铅笔痕迹还在。我们从国中就用写笔记来掩盖传纸条的真相,因为我总是担任各种股长的身分,从来不会被质疑笔记本里写的是些女孩之间的心事。

心事?不过是指她们向我倾诉的内容,无论感情多好,我只会是倾听的那一方。我的心事呢?仔细想想,我似乎没那种东西,若说有,或许都在那本厚重的日记本里。

书柜里,那本伪装成字典的日记本,是亲妈为了我的诞生而准备的,爸说她本来想用来记录我的成长过程,只是最後亲笔写下的只有看似遗言的告白……

『小诗情,这本日记就是妈咪唷!会听你诉说生命中的每段快乐、悲伤……记得写完以後,还是要笑着迎接明天,相信一定会有幸福降临。妈咪爱你!』外加一个空洞的爱心。

糊了一些笔迹,是写下这些看似励志的遗言时,她哭的伤心。

小时候没能懂这是泪晕染的痕迹,直到懂事了,日记写着写着自己哭了,才发觉泪晕开了笔迹,如同首页她留给我如此凄凉的告白。

这才想起笔记本里残余的铅笔字迹,『我知道了,要怎麽帮你?』是我答应帮依依追亚庆的证明。

转眼暑假都过了一半,而我答应她的事情根本没执行,她也习惯我总是在忙,忙着照顾晚归爆肝工作的爸爸、忙着做不完的家事,即便大部分的时间我只是在装忙,好逃避那些没什麽意义的友情任务。

「诗诗!好久不见!」迎面而来是她雀跃的身影,灿笑时露出矫正过的白牙,还记得国中她被大家取笑牙套,那是她妈妈特地花钱订制的彩色牙套。

「嗯,依依好久不见!」我对她微微一笑,似笑非笑。

其实她本名里面没有「依」这个字,只是她叫「沈黎情」离情依依,是国中时某一堂国文课发起的,沿用至今,她似乎习惯大家这麽叫她。

『你看,我们名字里都有情,说不定上辈子是姊妹来着!』

『嗯,有可能喔。』

『那我们绝对要当一辈子的好姊妹喔!』

『好啊。』国三毕业时,我这麽笑着答应她。

真的不知道她会再度成为我的同学,说我只是敷衍她也好,毕竟我不曾依赖任何人,就连爸爸我也不再依赖,更别说是因为名字里有同一个字的朋友。

入学前才知道她也考上这间学校、这个科系,在这之前压根儿都不会想到,这跟我曾经的弟弟杨亚庆有关,直到答案在一个月前的笔记本里揭晓……。

「哈罗!阿庆!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依依放下书包,飞扑似的双手攀上他的後颈,那是她表达爱的方法,除了这麽对他也会这麽对我。只是我从没告诉过她……我真的不喜欢人家从後方飞扑我,那会让我顿时觉得脊椎侧弯,下一秒会不会就跌坐在地?

我总是过得战战兢兢,一个人放学回家、一个人搭车上课、一个人买菜、一个人买日用品、一个人打扫家里,没有时间让我跌坐在地,更没有余力处理跌坐在地却没人搀扶的失落心情,更别说万一受伤了也不会有人替我察觉家里没有能敷的药品……。

就只有国中那次运动会,感冒头晕不慎跌坐在地,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才想起家里没有急用药品,蹒跚的下楼独自去买感冒药、吃药睡觉,就这麽过了周末三天,回复精神的刹那,等着我的只有堆积如山的衣服、满溢的垃圾桶、发酸的水槽,连冰箱贴满了爸的关心便条也成了我必须收拾的杂乱之一。

「啧,跟你讲两百遍了!」杨亚庆把她的双手拆开甩了回去,喊:「沈黎情,不要这样勒我!」是说刚刚他整个人被依依向後凹弯,看了就觉得脊椎酸痛……。

这麽说来,今年亚庆似乎比依依高了一颗头?依依又比我高了半颗头,嗯……仔细一看依依的身材似乎也比我更像个女人了,要是国中同学见到她现在的样子,还会拿当年彩色牙套来取笑她吗?

「那麽凶!」依依边装可怜还向我使了眼色。听说男人总是分不清这些可爱、可怜是否装出来的,顿时,我也想知道这个理论的真实性如何。

「是阿,你干麻凶她,依依只是难得看到你这麽准时来教室报到,特别嗨而已。」

「呿。」杨亚庆不屑的甩手离去,大概是要去报告他的打扫进度,要不然就是翘课吧。

「不要翘课喔!」依依在他後方一喊,眼底难得一见的温柔。

如果她是下一个替我陪伴他的人,是不是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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