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慢慢低下腰,身子缓缓旋转。」已有了些年岁的舞娘景梦扶着叶擎天的腰指导着,浓妆淡抹,风情犹在。
此刻叶擎天上身穿着件淡蓝色、上面绣着白色的兰花的窄袖对襟上襦,里面一件纯白色的抹胸,下裙是印着蓝白渐变的兰花,裙裾是一圈浅色的渐变深蓝长裙。暗红色的长长的系带在腹部打了个单耳结,再配上长长的浅色披帛。头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木簪挽着,竟也有说不出的风姿。
「好——慢慢地,这里千万不要急——不要含着胸!转圈的时候头不要垂着,眼神要稍稍往後看,要有一种有意无意勾引着别人的感觉——」景梦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她天生就喜爱跳舞,自小就被选进宫里,学习着各种舞蹈。舞,已经成为她生命中难以割舍的一部分。只是,时光易逝,容颜易老,她已没有了年轻时的风采,身子骨也远不如年轻时灵活,但是依旧阻挡不了她对舞的热爱。
叶擎天停下动作,站直了身子,面色不善地说:「我不是女子。」认真的模样让景梦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安抚着他的後背说:「我从来没把你当做女子看,只是这跳舞是讲究意境的,你现在光有形而无神,只是像被控制的木偶,舞是跳不好的。」叶擎天反复思量了景梦的话,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但一想到杨君愿说的话,才教他不得不正视这件事。
叶擎天点点头,放轻松了表情道:「我尽力试试。」景梦这才又高兴了起来,拍拍叶擎天的肩说:「这才好嘛,要像个年轻人的样嘛。」
无力的耸耸肩,叶擎天颇有些无奈地说:「景梦,我已经是三十岁的人,别再说我是年轻人了。」景梦只是温柔地笑着,让叶擎天摆好原来的动作,接着跳下去。
叶擎天虽然习过武,身体的韧性也不错,但相对女子的舞蹈来说还是太刚劲了,景梦只能一直想着办法,毕竟杨陛下吩咐的事她可不敢怠慢。
「擎天,袖子甩出去的动作的力道太大了,要轻柔,你看看我的。」景梦走到叶擎天前面,将甩袖的动作做了一遍,柔弱无骨,将女子的温柔尽露。「露出手的时候,指头不能太硬,要微微放松,你试试。」叶擎天只能照着她的话做了一遍,尽量让手看起来软一点。
「啪!」景梦使劲往上面一拍,面色难看,却还是得接着讲解下去:「是叫你温柔一点,而不是不用力气。你这个样子一看就像是没吃过饭是的!可以适当的翘起兰花指,但也能太做作。」一个动作,平常人三遍就可以做好的,叶擎天要做上十遍才勉强令景梦满意,不是她的要求太高,而是叶擎天是真的完全不适合跳舞。
连续练习了一个时辰,两人均出了一身的汗,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抓紧练习。
「下一个分解动作,手抓住披帛,从背後甩出去,记得一定要用力。你人高,不用力披帛根本不可能超过的头顶,所以一定要用力。」景梦又演示了两次,叶擎天也努力地记着。
这个动作对叶擎天来说很简单,至少跟前面的动作比起来,似乎是很简单的。但是当他将手从背後一甩时,发现竟使不上什麽力道。又试了一遍还是抛不起来。叶擎天有些恼怒地看着手里披帛,深吸了以後起,使劲一抛,可惜抛是抛起来了,却不是往上而是往後,那姿势说不出的难看。
景梦再次叹气,捏住叶擎天的手腕说:「不要用蛮力,而是要用巧劲儿,要手腕用劲儿,这样既不牵动身子,让舞动的身姿好看,还能将披帛抛起。你先试着活动活动手腕,有感觉了再接着练习下去。」景梦说完就离开休息去了,徒留下叶擎天一个人呆呆的立在这里。
叶擎天是怎麽长大的?是被人夸着长大的!不管学什麽都比别人快,有不通的地方,只要老师稍加提点他便明白了,何时像这样令老师失望了?
越看越觉得手里的披帛讨厌,他便褪了扔在一旁,看起来有些自暴自弃。
叶擎天无聊地折下一根已经发芽的树枝,握在手里翻转了几下,喜色也慢慢浮现。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练过剑了,就以木代剑,一招一式,一板一眼地开始练剑。都说美人如玉剑如虹,虽然少了美人,但有一个英俊倜傥的叶擎天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可是练着练着,叶擎天终於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他迈不出步子!有些招式需要跨出非常大的步子,可是今天穿的裙子裙摆稍嫌小了些,裙子紧绷在腿上;想要把腿踢很高也不行,除非把裙子撩起来。无法,叶擎天只能放慢动作,尽量将动作的幅度变小,却意外让他从转动的手腕上找到了感觉,并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一整套剑招使完,叶擎天重新披上披帛。左腿正放在右腿前,双腿半蹲,右脚脚跟踮起。上身保持着正直。手轻摆着兰花指,拇指轻靠中指,掌心对着自己至於心口前,加宽的披帛附在手上,遮住了半个身子。右手也做了同样的动作,只是位置稍低些,至於腹部,拇指和中指捏着披帛的边缘。
右手先动,紧抓披帛不放,朝着斜上方一甩,左臂同时滑到大腿稍後方,腿暂先不动。右臂飞快一收,披帛随着风力飘了起来,叶擎天手腕一使劲,使得披帛从背後被高高抛起。左腿依旧不动,右腿飞快移到左腿前,就相当於迈了个步子。左臂转了个大大的圆,披帛由此展开,置於半侧着的右肩前,遮住了半张脸,若隐若现,朦朦胧胧,当真是欲拒还迎之感,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魅惑。披帛由空中坠落,方巧落在了背後的右手上,动作一气呵成。
刚巧看到起舞的一幕,景梦拍拍手,笑道:「擎天,跳得不错,大有进步。」叶擎天一转身,方欲回答,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响,又一转身,他大声喊道:「什麽人!?」无怪乎他警戒,形势所逼,迫不得已。
景梦已经莲步轻移来到叶擎天身边,用手帕捂着笑得合不拢的嘴说:「说不定是什麽小猫吧,别太在意。不过一会儿没见,怎麽这些动作竟然都连了起来,看来擎天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景梦打趣着,叶擎天终於是笑了出来,有些腼腆,就像个大孩子。
「瞧你!就好像我是你娘似的!」景梦比叶擎天大了十五岁,虽然可以当娘,但她是宫里的女人,一辈子都是皇帝的女人。
「好啦好啦,不玩儿了,咱们接着练习。」景梦又接着摆出下一个动作,认认真真地教着叶擎天。
一天,很快就这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