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耀初国皇帝的二十八岁生日,他婉拒了臣下提议的百官庆贺隆重仪式,只在御花园的雅亭摆上一桌水酒,请来他最亲近的家人。
“皇上,惜亲王来了。”
“嗯。”韩士真将阅看一半的奏摺随手塞进後方的石灯缝里。
“皇兄。”
一名男子穿着素面的绸衣徐徐走近,今日是家宴,所以他只着便衫,可即使是普普通通的衣服也难以掩盖男子温润绝代的俊颜,他一个淡淡浅笑,就足以令人侧目、沉醉不已。
“下人是怎麽伺候的,怎麽让你穿这麽少就出来了!”皇帝龙威一扫,男子身後的二名太监立刻跪下,自责的磕头认错:“奴才有罪,奴才有罪,没有照顾好王爷。”
“皇兄,您别吓他们,臣弟很好,是臣弟一路走来出了些汗,嫌热才把氅袍脱了,不关竹清竹安的事。”男子不仅有绝世之姿,连嗓音也如天籁之声,轻轻柔柔的,好似湖上薰风,沁人心脾,让人再大的火气也没了。
“既然出了汗就更不应该受风,你身子弱,万一得了风寒怎麽办。”韩士真命人取来保暖的披风。
“臣弟已经很久没得风寒了,皇兄怎麽是这麽紧张。”
“你小时候就要让人一直哄着才肯睡,长大以後一样叫皇兄无法省心。”韩士真疼爱的摸摸弟弟韩士舒的脸,亲自给他围上披风,他这个幼弟的体温总是偏凉。
“臣弟才担心您呢,听说您又好几宿没睡了。”韩士舒拉兄长一同坐下,细细审视兄长的脸色,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黑痕,用脂粉矫饰过了…韩士舒有些生气。
知道弟弟要念什麽,皇帝赶紧转移话题:“不谈这个,今天是皇兄的生日,只讲开心的事,来人,上菜。”
小桌上顷刻摆满了五菜一汤,都是素食,韩士真特意命人依照弟弟的喜好做的。给唯一的亲人倒上半杯暖酒,再给自己斟满。
“跟皇兄聊聊,最近都在做些什麽?”虽然有专人会定期禀报弟弟的动向,但韩士真还是想听他亲口告诉自己。
韩士舒眉宇轻柔的说:“大部分时间都跟随在国师爷爷身边学习,偶尔去楼馆听戏,书筑雅肆前两日给我送来了二大箱书,其中有些不错,皇兄若有兴趣,回头我让竹清拿来。”
韩士真点点头。“皇兄知道你爱看戏、听戏,不拦你去楼馆,但当今时局紊乱,街上难免混了一些不好的东西,或是藏着悖逆之徒,你还是要当心。”其实就算没有不好的东西,没有悖逆之徒,他这个弟弟的样貌也很容易引起旁人觊觎。
知道四年前的意外对兄长的内心造成了严重的阴影,韩士舒按住哥哥的手安抚道:“皇兄放心,臣弟每回出门都会戴纱帽,身旁也有竹清竹安跟着,况且还有皇兄的暗卫保护我,不会再出事了。”
说是这样,但再怎麽严密的保护,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啊…韩士真撩起韩士舒一侧浏海,赫见右眉上方一道已经淡化,但仍能看出当初有多狰狞的伤疤,韩士真眼底充满懊悔与自责。
“皇兄,都过去了,而且不是说好今天是皇兄的生日,只讲开心的事吗,来,臣弟敬您一杯。”
“好,敬一杯。”韩士真深吸口气,强撑起微笑,拿起酒杯。
“臣弟祝您龙体康健、事事如意,我耀初国国运昌隆、五谷丰穰。”
酒杯轻碰,两人相笑对饮而尽。
内侍太监早退下了,皇帝的家宴不喜有外人在场。韩士舒没有喝多,他只喝了几杯,余的都进了兄长肚子里,末了,因为夜深露重,他被命在宫里留宿一晚,隔日清晨才回惜王府。
“王爷,奴才给你煮碗醒酒茶可好?还是要吃些面食。”
一般王爷府上多是买断的下人、终生的奴仆,少部分才是雇来的,耀初国的惜王府只有寥寥十几人伺候,但全都是从宫里精挑细选,个个忠心、机灵,而且守口如瓶,贴身伺候的竹清、竹安也是宫里的太监。
“不用了,我又没醉,而且也不饿。”韩士舒走进雅致的憩室,往棉软的躺椅上一躺,才刚睡醒没多久,他又觉得眼皮有些沉了,这可不行,等回儿还要去国师爷爷哪里呢。
“王爷?王爷?是否进寝间歇息?这里风凉。”竹清轻喊二声,见主子呼吸已经匀了,小心翼翼的靠过去搭上一件毛毯,再把竹帘放下,窗户关紧。
“王爷睡着了?”竹安看他蹑手蹑脚的退出憩室。
“嗯,刚躺下就睡着了。”竹清一脸忧虑。
“你看王爷最近是不是睡多了?要不要向皇上禀报?”
竹安拍拍他的肩。“睡多不是坏事,主子以前才是睡少了,一日才睡二个时辰,如今不过是补回来而已。”
竹清想想也有道理,如今虽然较以往睡的多,但也不过是正常的量,可能是因为主子的身子越调越好,气血越来越顺,才恢复了正常的睡眠,自己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王府的门房匆匆跑来,见憩室门窗紧闭,头一转便往回走。
竹清连忙叫住他:“什麽人找王爷吗?”门房没回头的边跑边喊:“盛威将军遣人请王爷过府一叙,我去打发掉他!”谁也别想打扰王爷休息。
盛威将军自从“营救”王爷有功之後,老不要脸的对外以王爷的密友自称,三不五时登门骚扰或差人骚扰,王爷都设宴谢过他了,他还纠缠不休,上次在戏楼偶遇,居然趁隙偷摸王爷的肩,真是鲜耻至极!亲王府上上下下都很讨厌。
“别失礼,说的委婉点。”虽说他们受皇上之命保护王爷,根本不怕得罪任何人,但主子性慈心善,不喜欢无故给人难堪。
“我知道。”门房脚步一蹬,眨眼竟不见踪影,显是武林高手。
韩士舒这一躺就躺到傍晚,醒来时天都暗了,才坐起身,门外传来竹清的声音:“王爷,奴才进来了。”他和竹安各端着一盆热水,一盆用来泡脚,一盆用来洗脸。
韩士舒接过竹安递来的热巾,立刻吩咐说:“快叫人去国师爷爷那里,说我今日不去了,不然他老人家会一直等我到深夜。”
“国师府巳时来人说王爷今日不用去,还说国师大人有事出远门了,回来会再通知您。”竹清跪在地上,小心试着水温,确定不凉不烫之後,才以手舀水,一点一点慢慢往主子脚上浇,主子体温低,脚温更低,贸然入水会很痛。
“出远门?知道什麽事吗?”国师爷爷都百余岁了,怎麽还出远门。
“奴才不知,也不敢探听。”耀初国的现任国师是公认的举世奇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通行阴阳四界,与鬼神共处,耀初国就是因有他镇守皇城阳枢,四方妖魔鬼怪、异类种族才不敢肆意进犯。
“希望不是不好的事。”韩士舒暖脚之後套上鞋袜,踏地的瞬间忽然一阵晕眩。
“王爷!”
“没事,一时没站稳罢了。”扶住矮桌,韩士舒正常的笑了笑。“以後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别跟皇兄报告了,皇兄要操烦的事情已经很多,我不想让他担心。”
他是对竹清竹安说,也是对屋里的暗卫说的。竹清竹安不敢从命,暗卫更是依规定不能现身、不能承应。韩士舒不会为难他们,提出来也只是一种商量。
“王爷,晚膳已经备好了,请至用膳间用膳吧。”
“好。”改明儿他也该跟皇兄要求出来为耀初做点事了,他都二十二了,成年礼都过了四年,还一直在当闲散王爷,天下人会怎样批评皇兄。
<待续>
开新坑了,代表斗犬外传也差不多快完结了,老大之前说即将完结的文和新坑之间的道路要铺平,好让顾客们一路吃下去(?),偶想偶这次是铺得够平了...==”
新坑视情况更新,因字数+剧情的关系,日更是不可能的,争取2~3天或隔日更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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