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描淡写,平凡的爱情,不属於我;
轰轰烈烈,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不属於我。
简单来说,爱情,不会属於永远只会躲在角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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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咬着冰棒,我呆坐在篮球场旁的凉椅上,看着场内的人来回奔跑交战着。
总是很羡慕这些很会运动的人,看他们在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愉快笑容,就觉得那瞬间的他们都像明星一样,找到自己的舞台,发光发热……即使,我很讨厌流汗之後的那种臭味。
学不来,因为我怕球,甚至是面对面抛传球我也会害怕,更别提要把球高举过头投篮。
不想回家,明明知道再过五分钟,我就要开始补习,依照王敬庭的死板个性,他肯定已经到我家楼下,思考着要怎麽抬升我的成绩会比较好;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萌生了翘掉家教的念头,而且也真的去实行……
这就是我现在咬着冰棒坐在这边的原因。
十分钟之前,我目送着你们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我的视线,然後,我就这样咬着冰棒,呆呆的坐在这边……
你们离开不是重点,我要强调的是,为什麽我咬的冰棒都已经过十分钟了,它还没融掉滴到我的身上?
「很有胆子,敢翘课嘛!」冷冷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有种瞬间可以把冰棒再度冰回拆封前的感觉。
我不用抬头也知道,现在说话的是谁。
「你要上报就上报好了,反正我今天不想上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麽,我连勉强自己坐在桌前上课的慾望都没有……
大概是被你跟她忽略掉的打击太大了吧!
「不上课起码也回家通知别人一下。」他递来一样东西,我一看,这才发觉为什麽冰棒始终没滴到我身上的原因。
因为它全部都滴到他手上的卫生纸上了,然後,在我回神注意到他之後,他就立刻把包着融掉的冰的那一大团卫生纸丢掉,抽了张湿纸巾给我,再抽一张给自己。
「冰棒是吃的,不是拿来滴的。」他蹩眉,努力的擦拭着他手上的黏腻。
我呆呆的看着他递来的纸巾。他是站在我旁边多久了啊他?
「你怎麽知道我在这边?」呆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舌头,我抬头看着他,忽然想到他到底是怎麽知道我在这边的。
依照他知道我冰棒是融掉这点,他起码待在这边有五分钟有吧!
「我刚刚留下来帮老师处理事情,刚刚正要赶到你家,就看见你像个白痴一样在这边发呆。」
他挑了挑眉说着。
我忽然很想抬腿往他的重要部位踢,刚好这个高度很方便。
该死的臭王敬庭,他的嘴巴真的可以再毒一点,每次不是骂我笨就是骂我白痴什麽的,我严重质疑,搞不好我会这样,他的诅咒其实也是原因之一。
「干嘛每次都骂我白痴……」不敢明目张胆的瞪他,深怕他等下挟怨报复,连带我翘家教的事情加油添醋讲给我妈知道,我会被电的很惨,所以我只敢小小的低头翻白眼。
「你还不回家,还想在这边晒太阳变人乾啊!」他忽然往我的後脑勺一拍,毫无防备的我吓得整个人往前倾,差点就跟地板作亲密接触。
「喂!」我赶紧抓住旁边的椅把,才没有当众跟地板Kiss。
「不用喂了啦!本来就已经很像人乾了,再晒下去,你直接叫你妈把你送回你的出生地算了。」丝毫不觉得他自己刚刚的动作会害我怎样,他还是一派冷冰冰,不关他的事的说着。
「什麽我的出生地啊!」很清楚知道他绝对不会跟我道歉,我认命的把自己拉回椅子上坐好,嘴巴不忘回问他刚刚的话中我不懂的地方。
没办法,冰块的思想总是跟人不太一样,不能怪我听不懂他的话。
「简单来讲就是叫凌阿姨把你送回非洲去跟你的同胞团圆。」丢下一句话,他拎起包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待在原地,瞪大着双眼。
「你很过份欸!」我大叫着。他会不会太恶毒了一点啊!居然拿我跟非洲土人比……
我气的在原地跳脚,瞪着他的背影,有种很想扑上前去咬他几大口,啃他的肉,拆他的骨,然後再用他的血来漱口……
不过我知道,我根本没这个胆。
不只是因为他比我高、比我壮,更重要的是……
对的,我没胆对他怎麽样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上头有我妈这个皇太后撑腰!
所以,我只能乖乖的把这些念头放在心里演练,然後认命的拿着书包追上他的脚步。
翘家教都会被家教老师逮到,我要是还不乖乖回去上课,那岂不是自找死路完又笨笨的再折回去死一次!?
我是不聪明,但是我还没笨到这种地步。
哀怨的瞪着走在前方,始终领先我五步之远的他,我除了加快脚步追上长手长脚的他之外,什麽也不敢作。
凌於夏,你真的很胆小欸!
我在心里对自己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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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周末的晚上,我趴在书桌前,明明很困,却一点也不想睡。
一个礼拜,开始放暑假才一个礼拜,开始暑期辅导一个礼拜,开始上家教一个礼拜……才只有短短的一个礼拜而已,为什麽我的脑袋里面却好像塞了好几个月的东西一样,乱七八糟。
上课跟补习硬被塞进脑袋的课堂知识也就算了,反正我只是把之前塞过然後被我忘掉的东西重新塞一次而已,脑中充满你的事情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就算我脑子塞的再满我也绝对不会把你忘掉;但是!令我不解的是……
为什麽连那个讨厌鬼王敬庭也在我脑子里!?
我瞪着书桌的Snoopy台灯,努力的把上头挂着的,我的家政课作品──脸缺一块的南瓜头幻想成是王敬庭。
为什麽啊!?
我明明也才认识他一个礼拜,明明很讨厌他的。
难道真的是恨越重记的也就越牢喔!?
那我可不可以选择不要恨他啊!?我不想记牢他啊……
大叫了一声,我把自己往床铺摔去,又忘记了我的额头有伤,一撞,又是一阵令人想尖叫的刺痛……
我怎麽这麽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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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夏──有你的电话。」
隔天,我接到了一通我根本不知道为什麽会接到的电话。
「喂?」
『凌於夏。』
话筒另端那个熟悉的平板声音,直接告诉我答案。
王.敬.庭。
我整个人傻愣住,完完全全不懂为什麽他会打电话给我。
「你、你、你怎麽会打来……」
结巴了老半天,我还是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来。
虽然我的问题根本没问完,不过王敬庭好像已经了解我要问什麽,很直接的就回答了。
『别乱想,我只是要跟你讲,下个礼拜开始,我们的课改在社团教室上。』
「为、为什麽!?」
我呆了一下,他怎麽知道我想问什麽啊?
『因为筹备校庆。』
我二度呆住。校庆!?
「可是校庆不是开学後的事情?」我不懂为什麽要那麽早准备,而且准备校庆跟我补习有什麽关系了?
『你是筹备委员,我也是筹备委员,难道不用先开会讨论吗?』
我静默了两秒,忽然瞪大了眼睛。
惨、惨了!我都忘记这件事情了……
『我事情讲完了,再见,晚安。』
我还在为自己把这麽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记了而慌个不停,他很简洁的丢下一句话,然後把电话挂了。
我呆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恍神……
真的彻头彻尾忘记了我是这次校庆的筹备委员了……
当初根本是被硬逼着去接下的,我一点都不想要担任,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被我忘记吧!
我放回了电话,走到厨房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忍不住回想起放暑假前的那个礼拜……
我真的不知道那时候我到底哪一点惹到了她们,更加不知道为什麽她们要这样欺负我,我唯一知道的是,那个礼拜,我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想要自杀的念头。
从泼水、课本夹刀片、剪破裙子、把铅笔盒丢到垃圾桶、画花课本、在座位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等等的恶作剧,到後来的串联全班的女生孤立我……这些也就算了,唯一让我忍受不了的是,她们把我对她们的信任当作武器。
她们跟我说要跟我作朋友的时候我兴奋的那种感觉我还记得,但是我真的想不到,我把她们当朋友,告诉她们我的心事,却变成了她们後来拿来攻击我的武器……
「凭你这个样子,怎麽可能配得上人家嘛!也不拿镜子照照,同样叫小夏,怎麽等级差这麽多啊!哈哈哈……」
被围在中间,被她们一人一句无情的讽刺着,看着她们的笑容,我却一点反击也作不出来,只能哭……
好恨,不只恨她们,我更恨我自己,连保护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小夏,你怎麽站在这边发呆?吃饭罗!」妈从外头走了进来,看见呆站在饮水机旁,叫了我一声。
「好。」我点点头,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完,抽了张面纸把刚刚又不小心滑落的眼泪擦乾,确定了看起来没什麽异样之後,我才走向餐桌。
该庆幸的,因为三年级的重新编班,她们被编到了别的班级,才让我不用再继续面对她们。
摇摇头,我努力的把过去的那段灰暗记忆给甩出脑袋;爸妈都在,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难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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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於夏,你可以再不专心一点。」一掌往我後脑勺打下去,王敬庭对我的字典里果然没有客气跟礼貌这两个词的存在。
「很痛……」我揉着被他打到的後脑勺,却没有什麽力气像之前一样大叫。
情绪好差,因为想起了二年级期末的那件事情,那段几乎让我不敢再踏入学校的痛苦记忆……
「算了,先休息五分钟。」瞄了我一眼,王敬庭忽然放下了笔,起身走了出去。
我愣愣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不懂他怎麽会突然这样说。
我们现在才开始上课10分钟欸!?
话虽如此,我还是很感谢他给了我五分钟的空白可以沉淀情绪,可以找点别的事情来把这件事情压下。
我慢慢的站起身,晃到了另一张放着校庆相关资料的桌子,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
说实话,依照我的胆小个性,绝对不可能会自愿负责这种需要跟各社团密集联络,还要在校庆那天跟许多老师来宾打交道的差事的……可是就因为她们的几句话,我被老师叫来负责了。
如果那时候我懂得拒绝,那就不会这样了吧?
「喂!还呆,上课了。」冷冷的语调在背後响起,我回神,王敬庭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了回来。「喝一喝,清醒一点,我不想一直动手打人,我的手会痛。」
他抛来一罐饮料,然後自己也打开了另一罐喝了起来。
我愣愣的接着,不懂他为什麽会买饮料给我。
「谢谢。」虽然不懂他这样作的原因,但是礼貌上我还是跟他道了声谢,然後打开饮料小口小口的喝着。
「我们上到两点休息,然後开始讨论校庆的事情。」
我还喝不到三分之一罐的时候,他已经把他手中的那罐给解决了,拿起了笔,他边看着要教我的题目边跟我说着。
我点了点头,加快速度喝着。
是幻觉吗?今天的王敬庭居然一点都不可怕,也不像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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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白痴啊!居然真的以为有人要跟你这种地敷灵当朋友喔!笑死人了……”
“欸欸欸!她居然也有暗恋的对象啦!而且还跟人家澄琳喜欢同一个人啦……笑死人了,有眼睛的都嘛选澄琳嘛!等级差太多了……”
“对咩对咩!而且她居然还是……”
「啊──」
我尖叫着从床上惊醒,刚刚梦境中满是那时候她们在我耳边说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不管我怎麽跑怎麽逃,声音就是一直不断的钻进我的耳朵里面,直到我惊醒了,那种感觉还存在……
我摸了摸身上的睡衣,背後一大片都被冷汗给浸湿了,伸手打开了电灯的开关,我起身把湿掉的衣服换下。
凌晨三点,很尴尬的时间;睡的话,会怕六点爬不起来赶不及上课,可是不睡,我上课大概会睡的不知天昏地暗吧……
很了解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我没有勇气再躺回去睡,因为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害怕再梦到。
「找点事情作好了……」我咬了咬唇,把电灯整个打亮,走到书桌前翻出了王敬庭丢给我的那本厚的不像话的作业,开始写着。
想睡不敢睡,我乾脆把他出的作业翻出来,加减写一写算了。
我盯着纸上的图形跟数字思考着,忽然,我注意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这叠东西是影印的……
盯着纸上一处小小的,立可白涂过的痕迹,我惊讶的发现,这一大叠作业,居然都是手写的!?
有没有这麽强啊!?
我翻着整叠作业,傻眼了;如果真的是手写的话,那王敬庭也太闲了吧!而且,他的字会不会太工整了一点啊?
我稍微看了看作业纸上的字,然後抽出了他今天讲解题目时,写着公式的计算纸,对照着字迹。
「不会吧……」我怔然。
真的是手写的,字迹一模一样。
我整个呆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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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决定趁着他在画流程表的时候,问他作业本的事情。
真的很好奇,好奇到我可以忘记恶梦给我的恐惧,光是这点,就让我非问不可了。
不过真的好奇怪,一向对人不怎麽敢大小声,甚至是百依百顺的我,每次面对王敬庭时,完全都不会这样。我会跟他大叫、会瞪他,虽然到後来还是乖乖照他讲的话作,但是,还是很怪啊!
怎麽讲……就好像我完全不怕他似的。
「你一直看着我到底要干嘛?」他忽然开口,把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神。「你看再久我也不会因此改变喜好去喜欢上乾扁四季豆。」
「臭冰块,谁稀罕你喜欢我啊!」我瞪着他,虽然这几次上课已经听他的讽刺听得都快会背了,但是每次听到,我还是忍不住会想回嘴。
「你的这些作业都是用手抄的喔?」
我拿出了那厚厚一叠作业问着。
「你很闲嘛,还可以研究我是手写还是影印喔?」他瞄了我一眼,忽然露出了一抹冷笑。「那证明十页作业对你而言还太少了是吧!那今天开始改十五页好了。」
「啊!哪有人这样啦!」我一惊,完全没料到他会这样反驳。「十页就很多了啦……」
皱起脸,我真的很害怕他会真的把作业增加;十页作业我就已经写的快要疯掉了,再多五页,根本就是要我的命嘛!
「那你就安静点,去给我排静态社团的摊位表。」他丢下一句,又回过头去继续写他的流程表了。
我瞪着他的背影,气不过的对着他的背扮了个丑到不行的鬼脸,然後气呼呼的抓起校庆园游会的摊位表走到另一张桌子坐下。
「凌於夏,你已经长的不怎样了,再扮那种鬼脸你小心没人要。」他冷冷的一句话飘来,让我整个人定在原地。
不.会.吧!他都背对我了还可以知道我作什麽!?
我哑着口,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