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有人发出〝天有不测风云〞时的感叹,不消说;一定是碰到人无法预测、掌控的意外状况,极可能影响往後的人生。
在滂沱豪雨中,沈云霏仍然专注的唱完最後一首歌。直到最後音符声消失,她还抱着吉他站在小小的舞台上发呆。台下广场空荡荡,地上一片雨水。除了不远处那幢商家大楼,搭建的帐篷摊贩也是空无一物。几个表演团体虽冒雨前来,不见游客,也就打道回府。只有她-沈云霏傻瓜一个仍旧按时间上台演出。
歌唱完了,海风伴着雨水不停歇。不过初冬,已有寒冷感了。慢慢弯身坐到舞台边,沈云霏努力让脑子停止转动,呈现一片空白。不知坐了多久,赵子娟撑着伞也坐到她身边。
「不懂你在固执什麽?一早就有豪雨特报,公司都说取消活动,等天气放晴继续,只要在月底音乐祭活动日前完成就行。雨下成这样,根本就不会有游客,你非得要上来唱?!」
「谁说没游客?」沈云霏看向对面二楼咖啡馆。「那个窗户边不就有个穿西装、讲手机的大叔?!从我开唱就一直坐在哪里听了。」说完,下巴靠在吉他上。
刘子娟也跟着看过去,那位大叔正在讲手机呢。她不以为然的问道:「你怎麽知道那个大叔是在听你唱歌?」
「他眼睛一直望着这边呀。」沈云霏理所当然道。
「沈云霏,我真的搞不懂你。」用力戳了沈云霏一下,刘子娟没好气。
「就算台下只有一个观众,也要把歌唱完。这是百变天王李光雨说的。」沈云霏突然坐正身子大声道。
「我只是跟随他的脚步而已。」说完,她感觉有点振作,却又乏力了。
「疯子。这不是你正式的舞台,是攸关你出道的生存游戏。你忘记了吗?谁的开场吸引最多人潮,谁就是第一名;就能去韩国参加试镜。昨天徐歆歆的场面多大?!光那电子、报章媒体,完全偶像明星的阵仗。」想到徐歆歆昨日活动开场人潮盛况,刘子娟就替沈云霏担心。胜负根本已经出来了。
「你前天还跑上去帮黄瑞竹她们伴奏!?这是违反规定的。今天……根本就可以因为天气不好避开的,你硬要上台?!结果呢?你不是誓言要拿下这张通往国际舞台的门票?!」她气得跳脚。
轻松以对的沈云霏拍拍好友肩膀,安慰道:「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你就不用生气了嘛。」
「沈云霏,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刘子娟恼火的起身。
她只耸了下肩,状似不在意的微笑:「你干嘛了啦?」
「我先回公司了。」火大的刘子娟转身走下活动舞台,用力打开伞,步进豪雨中。
在好友转身瞬间,沈云霏脸色犹如雨天,浑身像只泄气篮球似的坐在舞台边发呆,雨仍下着……
或者,不论是首尔、或李光雨都离她越来越远了……她不觉忖想。感觉越努力想抓住什麽,就越抓不住。也许她的梦想太大、太远、太不切实际。越想,她的心越沉重。
突地,一阵李光雨的夏夜来电答铃响起,她闷闷的拿出手机,看也不看的便按接通:「喂,是,我是沈云霏……啊!你是……喔,李李……光雨……不不……李老师……是是……」
-为什麽这麽紧张?沈云霏。
「紧张?没有啦,是……是吓一跳。没想到老师会从韩国打电话给我。」她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嗯,也没什麽事。只是想问问你……现在怎麽样?在宋磊的经纪公司接受新人训练还好吗?
「很好呀。老师你也知道我进老板公司?」
-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啊?我的事你都知道?为什麽?」
-我是你的老师呀。
「喔。」有点失望的感觉,她也不知为什麽?
-台北天气不好,对吗?
「是呀,正在下大雨呢。」
-那就早点回家,好好的睡一觉,什麽都别多想。你只要记得听从自己的心,尽了力,就够了。知道吗?
「知道了。」
-你做得很好。再见。
「再见。」她呆愣愣的拿着手机,喃喃自语。「我做得很好?!我做得很好!?哈哈……他说我做得很好?!」沈云霏咧嘴笑道,一边站了起来,有点手舞足蹈。
「他说我做得很好耶……哈哈哈哈……他从韩国特地打电话给我,说我做得很好耶……太开心了……哈哈哈……」她雀跃又叫又跳,跑下活动舞台,回头朝那位坐在咖啡馆边讲手机的陌生大叔敬礼、挥手,抓着吉他一转身迎着风雨跑向车站。她转身得太快,没看到那位大叔也抬手回应。
「他说我做得很好……」
开心、兴奋的沈云霏完全没想到,为什麽李光雨会在这个时候给她电话?还没头没脑的给她打气?难道远在韩国的他有千里眼?可以看到她的状况?这真是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