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止戈纵使千百个不愿意,仍得护送公主前往联姻,结亲队伍带着丰富的嫁妆,浩浩荡荡的启程。
而风皇亦设宴替浩大的送亲队伍接风,一时席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这一路,辛苦诸位了。」身穿龙袍更显气宇轩昂的风起举杯,嘴角含笑。
众人纷纷举杯饮尽,他睥睨的目光看向窝在角落不肯动作的向止戈,眸里闪着兴味。
让宫女又斟了一杯,他朝向止戈一举,不再让他逃掉,「向将军,别来无恙。」
「外臣脚上有伤,不便饮酒。」向止戈悻悻然的迎上他的目光,依旧打死不碰酒杯,显然忘了自己刚刚一阵豪饮。
风起也不恼不怒,笑得益发诡谲,「真是有劳向将军带伤护送公主,一路奔波。朕有个爱妃是向将军的旧识,亦擅长治疗外伤,向将军可要与故人叙旧,顺便请她替你看看脚伤?」
闻言,向止戈眸色一黑,手中的箸硬声而断,氛围剑拔弩张了起来。
「来人,宣丽妃。」风起无视他铁青脸色,扬声。
向止戈牙关紧咬,几乎要夺席而出,却知自己一言一行莫不受众人注目,更不愿落他人口舌,让两国生了嫌隙。
但随轻浅的脚步声响起,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黑眸紧盯着眼前的菜肴,目不斜视。
「丽妃果真是天人之姿,风华绝代。」
众人赞叹之声接连响起,显然来人确实国色天香。
「臣妾给皇上请安,见过各位大人。」丽妃娇柔嗓音响起,又使众人一阵晕迷。
「爱妃你瞧,坐上可有你熟识之人?」风起话里带着亲昵,毫不掩饰对丽妃的宠爱。
丽妃美目滴溜一转,落在席间,莲步轻移至向止戈面前,「大人可是向将军?数年前一别後就不曾见面,不知向将军可安好?」
眼见华丽的紫色裙摆进入他的视线,向止戈知自己躲不过这关,僵硬的一点一点抬起头,对上一双妩媚的眸。
「艳姬?」他一愣。
「是,臣妾见过向将军。」她又妖娆一福身,眸中含笑。
向止戈怒目朝风起望去,也见他眼底带着戏谑,知道自己被耍了,他却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隐忍了下来。
在风起次次的刻意戏弄之下,向止戈一场酒席吃得是味同嚼蜡,好不容易结束了宴席,他只觉自己宛若行军千里,疲惫不堪。
虽疲倦,但他不想回房休息,拖着步伐游走,一双眼不住左右打量,好似在找些什麽,但呼吸却又凝重好似畏缩着怕看到什麽。
忽地奔出一道小小身影撞上了他的伤腿,让他痛呼一声。
那小人跌坐地上,却也不哭,反而不住朝他道歉,「叔叔,对不住。」
「没关系。」看清来人不过是个约莫三岁的稚龄女娃,他缓步前移,将她扶起。
那女娃见他走起路来一跛一跛,浓浓的童音有着惊慌,「叔叔被盼儿撞坏了,怎麽办?」
说完,她小嘴一瘪,哭了起来。
那女娃虽小小年纪,却已清丽脱俗,此时水眸含泪,连哭起来的模样都美得教人心怜。
「喂,你别哭阿。」向止戈一愣,着实不知道拿这女娃如何是好,大掌迟疑了一会,拍上她的背。
「不许欺负妹妹。」又是另一道稚气声音响起。
年岁与女童差不多的男娃显然是听见妹妹的哭声,急急奔来,小小身影牢牢将女娃护在身後,浓眉大眼的深邃五官虽与女娃的精致不同,但眉眼仍是有几分相似,黑眸饱含敌视,看来是个护妹心切的兄长。
「哥哥,盼儿把叔叔撞坏了。」见兄长寻来,女娃像是安了心,止下哭声,但仍抽抽噎噎。
「没有。」向止戈连忙安抚双目犹颔泪珠的女娃,「我的腿本就有伤,不关你的事。」
女娃总算放下心来,破涕为笑,绵软小手轻轻抚上他伤了的右腿,不住吹气,「盼儿痛痛娘呼呼,盼儿也帮叔叔呼呼。」
为她傻气的举动愣了愣,向止戈一时不忍拒绝女娃的好意,任凭她吹得卖力,俏脸上泛起红晕。
男娃倒像是有些吃味了,一把拉回妹妹,「我替盼儿向叔叔道歉,叔叔大人不记小人过。」
见这男娃年纪小小,讲话却如此老成,向止戈顿时哭笑不得,连连摆手,「没事没事。」
「那麽悔儿告辞。」男娃也不客气,朝他一揖後拉着妹妹就走。
两个小人儿牵着手摇摇摆摆的离去,一路还听得见男娃的谆谆告诫。
「盼儿别乱呼呼,只能帮娘和哥哥呼呼,别人不行!」
见他俩衣饰华贵,八成是风起的皇子和公主,向止戈也不愿多有交集,抬头见夜色已深,腿上遭那一撞又隐隐作痛,他迟疑了一会,回身往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