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利安的吻很沉,又很烈,不管是亲吻还是抚摸的动作都和平时不同,平时的阿斯利安都是极有耐心的,他总是细致耐心的哄着情人,而现在的阿斯利安,一举一动都显得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讨好的迹象。
「嗯……」
喘息的声音很低微,带着被挑起的情慾。
吻零碎的落在褚冥漾身上,阿斯利安让他坐在自己身上,没多久双手抬起他的腰,勃起的阴茎就对准了穴口狠狠刺进,褚冥漾脸色一变,但他硬是忍住了,双手紧紧抓着阿斯利安,阿斯利安在他体内动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不尽兴,褚冥漾看不见阿斯利安的表情。
「啊……」
事实上,即使他看见了情人的面容也无从猜测,腰身配合着阿斯利安的动作,阿斯利安只动了一会儿,就势将他压到床铺上,将他其中一只脚压到肩膀的位置,丝毫不管褚冥漾是否适应,单手又将他双手往上压住固定,便以他自己的速度开始动了起来。
很疼,褚冥漾几乎没有这麽痛过,也很少被如此强势的用这麽压迫的姿势,往常不管是阿斯利安或是冰炎,都因为宠着他而不会一意孤行,阿斯利安发狂一般地在他体内动着,无可借力的褚冥漾只能正面承受那种冲击。
「嗯啊……」
那种痛,痛的他甚至流出了泪。
这时的性爱已经没有任何欢愉的成分,只单纯是一种发泄,阿斯利安速度忽然又加快,然後释放的泄在他体内,感觉自己体内熟悉的热感,褚冥漾想大约是结束了,压着他的手也放松了下来。
褚冥漾有些瘫软,任由阿斯利安放下他的脚,阿斯利安什麽都没说,低头又是吻着他,褚冥漾习惯性的勾住阿斯利安脖子回应着:「阿利……」
他因为熟悉的温柔地亲吻而误以为阿斯利安清醒了,殊不知那只是第一次,阿斯利安接着就把他翻了过去,褚冥漾脸色一变:「等、等等,阿利……」
阿斯利安勃起的速度超出他的料想,体内再次被异物充盈,褚冥漾这次已经习惯,不如第一次那样痛,也慢慢产生了一些快感,甚至一度忘记、毫无余裕去思索客厅的朋友,头埋进了床单间,感觉阿斯利安吻着他背脊,低沉的喊他:「褚……」
「阿利……」
褚冥漾发觉阿斯利安进入他体内後又抬高了他屁股,有些後怕的微微侧头,低声地有些呻吟的说:「慢……慢点……」
阿斯利安没有理他,反而伸手用力打他屁股,「啪」、「啪」两下,褚冥漾不小心「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隐约在阿斯利安脸上看见一抹又是熟悉又是陌生的笑意,这次阿斯利安握住了他阴茎,一边动一边弄着,弄得褚冥漾慢慢地只记得不能发出太多声音,其他什麽也不记得了。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褚冥漾进去房间半小时後,在客厅讨论功课、画法阵的众人没看见褚冥漾,於是千冬岁就起身说:「我去看看好了,可能睡着了也不一定。」
「嗯嗯,瞄瞄把剩下的笔记整理好,等一下每个人印一份就OK啦!」
米可蕥转着笔,挥了挥手,长时间埋头在笔记堆里的她依旧很有精神。
千冬岁一边开门一边说:「漾……」
第二个「漾」字还没出口,情报般的优秀眼力一秒就已经看清楚房内的状况,不管是动作、姿势,还是面部表情,即使他不愿意,这些资讯也一清二楚的传达到了脑海。
脸上一热,第二秒他就猛然关上门,反射性一拳打在跟在他後面看热闹的西瑞脸上,还忘记控制力道,当场把人打飞了好几公尺。
「干,本大爷走路你档什麽档!」
「吵死了你,」千冬岁脸上什麽表情也没有,抓着哇哇叫的西瑞若无其事地坐回夏碎身旁的位置,睁眼说瞎话的对其他人编起理由:「哦,漾漾说……」
「你给本大爷放手!」
开玩笑,让你进去?这句话千冬岁没说出口,只看见夏碎的表情似笑非笑时,难得也有些不自在,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夏碎想,这件事以後可以拿来糗糗阿斯利安了,不过褚小学弟脸皮麽嫩……边想着脸上不经意露出了笑意。
「哥?」
千冬岁转过头询问他,脸上有点红,夏碎一看明白了,目光转回桌上的讲义:「只是有些走神了,刚刚看到哪边了?」
「喵喵弄好了!」有人开始欢呼。
夏碎一心好几用,边看着桌上的书籍边想着,不晓得刚刚岁那表情是吃醋了还是羡慕了呢?
结果褚冥漾进了房间不小心被阿斯利安逮到後,走出房间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後,客厅只剩下千冬岁跟夏碎两人,低头一边絮语一边整理着散乱的纸张和符咒阵法,见到他出来後很平常的打了声招呼:「漾漾,阿利学长没事吧?」
即使只有一秒,千冬岁也看的出来事情不太对劲,这麽问似乎有些奇怪,褚冥漾脸上一红,倒是没有太多惊慌失措,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好一点。」
夏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如果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两人都看的出来褚冥漾脚步有点虚,下盘不稳,不过谁也没有戳破,权当不知道,褚冥漾自己也知道做到那种程度的话怎麽也瞒不了人,只能假装没事。
「嗯,我知道。」
应了一句,褚冥漾眨眨眼坐下来说:「对了,冰炎有问过夏碎学长你的身体状况,他说你不喜欢去医疗班。」
「啊,那个啊,我去过了。」
夏碎笑了笑,眼神看着千冬岁,大约有「没办法,有个人会盯着他」的意味,他目光看向里面询问:「我们方便看看他吗?」
「呃……」
褚冥漾脸色一僵,然後又平静下来,侧着头不知道想到什麽事情,半晌後才怯怯地反问:「……保证不说出去可以吗?」
「那有什麽问题,」
千冬岁一脸很了解他顾虑的表情,推推眼镜:「保证除了我们之外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反正冰炎不管什麽事大概有七成左右是夏碎一定会知道的,一定程度上冰炎相当信任夏碎,褚冥漾又是看了他们几秒,才说:「等等,我去里面……一下。」
夏碎跟千冬岁其实就是专程在外面等他的,褚冥漾进学院也不久了,又跟在冰炎等袍级身边历练,不至於笨到连这种事情都看不出来,从喵喵等人回去到褚冥漾出来,这中间的空档,他们两兄弟绝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沟通交流,不过大概是个性问题,因此对待朋友上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假奘不知道。
不一会儿,褚冥漾出来了,带着他们两个人往里面走。
床上,阿斯利安又睡沉了,换上了冰炎的上衣,脸色有些苍白,体温十分的高。
夏碎一见到这副情景,还没走进眉头就轻微的皱起,和千冬岁对看了一眼,低声念了几句咒文,同时把手贴在阿斯利安胸口,褚冥漾曾经在浴室见过那种桃红色的繁复花纹图腾再现。
而随着花纹图腾愈来愈清晰,夏碎的表情也愈来愈严肃。
褚冥漾一顿,忽然转身看向门口,冰炎脸色很冷,还有些疲惫,不晓得站在那里多久了,夏碎跟千冬岁慢了褚冥漾一秒也转过去,千冬岁还退了一步站在夏碎身後。
夏碎一旦认真起来,说话也毫不拖泥带水,直接问:「冰炎,阿利这多久了?」他原本以为褚冥漾在房间那麽久是小别胜新婚,结果?
注意到褚冥漾微微缩了缩肩膀,冰炎扬了扬眉,一手拍了拍他肩膀算是安慰,然後很乾脆俐落地说:「不晓得。」
夏碎表情没变,像是想到了什麽,又回头看着睡沉的阿斯利安。
房间安静了几秒钟,千冬岁上前简单检查,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口:「虽然并非没有解药,但是配制方法十分复杂,没有专业医疗人员协助会有相当困难。」
他说着从手中弹出两张符咒,还没念咒,冰炎一个手势制止他:「别浪费符咒,我这里有。」
然後他变魔术般从怀里拿出一张长的不得了的清单,饶是已经习惯学校师长们古怪作风的褚冥漾,还是因为那令人咋舌的长度而瞪大了眼睛。
夏碎拿起常常拖曳到地板的清单一部份,也没问怎麽来的,粗略看了几眼就说:「这是……阿利身上药物的原料,不过只有这个也无法配出解药。」
虽然不晓得夏碎是怎麽用十秒以内的时间判断出来的,褚冥漾只听得他语气一停,会意似的看了冰炎一眼,忍不住露出一许笑意,当着褚冥漾的面就笑着说:「阿利要是知道你这麽快就去查,说不定会很感动呢。」
冰炎哼了哼,语气很不耐烦:「他不给我找麻烦就很不错了。」
原来冰炎当着情人们的面会害羞啊……夏碎温和笑着说:「那你打算怎麽办?」
冰炎看了褚冥漾一眼,也没叫他闪,淡淡问:「夏碎,你接的临时巡佐交回去了吗?」
「还没,还有一星期才能交。」
夏碎回答,随即说道:「你是说……这样阿利说不定会反过来念你哦?」
冰炎揍了一拳在旁边不晓得笑点在哪边的褚冥漾,又瞪了夏碎跟千冬岁一眼,说:「我没有要管,只是要你慢一点交回去,他应该会有要你帮忙的地方。」顿了顿才问:「我想他不喜欢我插手,你方便吗?」
「可以,没有什麽问题,水妖精兄弟那边也需要休养几天,那里我就接手了。」
夏碎不知道为什麽回头看了一眼千冬岁,笑意不减,补充:「还有,阿利他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想落人口实。」
冰炎一怔後点点头,千冬岁小心地从夏碎手上接过清单收起来,看着褚冥漾认真的说:「可能无法在短时间弄出解药,但我会找些替代品过来。」语毕又看着冰炎:「也请学长多加小心。」
冰炎挑了挑眉,下巴微抬指着夏碎:「你担心他就好,至於我,」
说下一句话时,冰炎揉了揉褚冥漾头发,语气不自觉放缓:「就不用你们太操心了。」
这是摆明着在秀恩爱吧?
夏碎眉一挑,虽然他平时总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事实上本性比阿斯利安还不服输,闻言拉起身後千冬岁的手,褚冥漾看见千冬岁应该是反射性地跟着夏碎往前走了两步,然後一手忽然绕上了腰,千冬岁脸色淡淡一红,夏碎已经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既然如此,我跟岁就不打扰你们太久,先走了。」
冰炎点点头,千冬岁看起来很听夏碎的话,当着他们的面也不敢做什麽,就不知道等一下走出去後是怎麽样的光景了。
夏碎两兄弟一走,冰炎才伸手扶住褚冥漾,也不问褚冥漾意愿,一边脱他衣服一边沉声问:「褚,你脸色很糟糕,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麽事?」
他们在一起很久,褚冥漾也分得出冰炎的动作是哪一种认真,也不忸怩的让他脱,虽然冰炎已经看见了,但他仍旧回答,尽量说的轻描淡写的:「阿利醒了一次,我进来时看见他醒着,但是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然後就……被阿利抓到,就这样了。」
冰炎点点头,稍微看了一下他身上的伤痕,在他身上放出治疗咒,表情像是想说什麽,但他犹豫了一下只是问:「……很痛吧?」
褚冥漾僵了一下,旋即摇头,意外的冷静,他吸了吸鼻子,勉强笑着说:「不痛,很舒服,再说……阿利醒了一定也跟学长一样想法。」
他低头想了想,又抬头问:「学长,阿利那样什麽时候会醒?」
冰炎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床边,语气平板的叙述:「他这样大概至少有两个星期了,之前我们不在时他应该都是硬忍下来的,」说到这里他语气一变,把刚刚从褚冥漾身上脱下来的衣服又给他套回去,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他怎麽忍下来的,但褚你要有心理准备。」
褚冥漾眨了眨眼,听懂了冰炎的意思,他看了床上的阿斯利安一眼,忽然回头问:「学长,你不会打算就让我一个人壮烈牺牲吧?」
「你觉得呢?」
很久没看见褚冥漾那种「孟克的呐喊」的表情,冰炎很有趣的捏了捏他的脸,看见他脸上不明显的泪痕又不着痕迹心软的摸了摸,进一步仔细解释:「这种症状是会随着时间改善直到消失的,但会拖的比较长,我刚去查了一些病例,据说快康复的最後几天最需要注意,也不是一定每一次有症状都会想做。」
看褚冥漾听得很认真,冰炎动作放柔的又摸了摸他,低沉的嗓音补充:「一般来说,只有心里最在意的人能缓解那种感觉,我想阿利的话,应该是你,刚才看他身上的图腾也确实比昨天淡。」
褚冥漾怔了怔,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什麽表情,冰炎知道褚冥漾还在消化他的话,耐心的等他。
隔了片刻褚冥漾重新抬起头,想了想问:「冰炎,阿利身上那个……是谁弄的?」
阿斯利安做事,一向滴水不漏,而他也有本事让跟他有交集的人守口如瓶,冰炎手上确实有些线索,闻言微眯起眼看着床上的人,咬牙切齿的说:「我还没查出来,阿利可能知道。」
他注意到褚冥漾的情绪,於是补充:「我猜阿利可能有他自己的计画,所以还是要等他醒来。」
褚冥漾点点头,忽然像是想到什麽,拉着冰炎坐在床边,说:「冰炎,阿利对你也很好的,如果你在旁边陪他,会不会……」
知道这个笨蛋小学弟想问什麽,冰炎挑眉,冷笑了一声:「我怎麽知道。」
「还有,你出门时说上完课才回来,怎麽还有空查那个落落长的清单啊?」
抓着冰炎的手,坐在阿斯利安身边,褚冥漾疲惫极了,但见到冰炎又舍不得睡,冰炎难得没像平常那样敲他一记叫他洗澡睡觉,惯常回答:「因为我是黑袍。」
二人聊了几句,冰炎就去洗澡,出来时,褚冥漾已经躺在阿斯利安旁边睡着了,冰炎走另一边,兀自坐在床边,伸手分别摸了摸二人,动作轻缓,表情严肃,室内就这样弥漫着宁静。
很低,只剩下规律的呼吸声,以及情人们不经意间摩擦被子的低微声响。
而冰炎就坐在那里,表情严肃,却也不像是真有在想什麽的样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房间凌乱之处,就看见半包菸被褚冥漾整理时随手搁在柜子上,是阿斯利安的东西。
於是冰炎起身,凝视半晌後抽出一根,冰炎不会抽菸,他点菸的手势还是看着阿斯利安现学现卖的,阿斯利安烟瘾不重,但是後来宿舍里就总是会有几包菸收着。
冰炎吸了一口气,差点被呛到,反覆几次後会了,又回去靠在床边坐着,头发随意散落……他不明白是哪边出了问题,所有该说的事,他们应该都已经说开了才对。
那时阿斯利安任由他扯开胸口,看见那图腾时,阿斯利安只是露出苦笑,温言道:『冰炎,别担心,我没事。』
他知道阿斯利安的话不全是对的,但是为什麽,他一点也没有被安慰的感觉,他知道阿斯利安在做什麽,也知道他的思维方法,但却不能理解。
冰炎记得那时他看了阿斯利安好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却只能问:『为什麽一开始不说?』
阿斯利安那时的表情很微妙,冰炎不知道那是愤怒还是隐忍或是什麽,对方只是笑笑地看着他,什麽话都没有回应,最後撑不住的靠在他身上,低沉的声音说:『冰炎,扶我去浴室好吗?我不想……』
吐出一口菸,冰炎从来不觉得在情人间的相处上,自己是黑袍的身分有带给阿斯利安什麽另类的压力,但他在那时忽然知道了,阿斯利安清楚的知道他已经动情,也知道如果在那时吻他,不管是基於理性或感性的理由,冰炎都会由着他,可阿斯利安没有。
『冰炎,阿利对你也很好的,如果你在旁边陪他,会不会……』
冰炎当然不会主动去满足外人想知道他们三人在床上细节的问题,他与阿斯利安发生关系的次数或许不如和小情人的次数多,但也绝对不是几根手指头能数清楚的,所以冰炎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了。
阿斯利安笑着的表情带着惯常的温和,却好像是在指责他,有事不说的似乎不只是阿斯利安自己一样,冰炎甚至知道也能够找出很多其他理由合理化的解释,无论於私於公,理由对他们来说是要多少有多少,但那些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阿利大概不会跟你说,因为你跟褚对他来说,不只是『情人』,也都是『学弟』,他的个性,你也最清楚了不是?』
不是的。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当初是他把事情交给了阿斯利安处理,因为他知道阿斯利安在这方面,毫无疑问地绝对能做的比他更好,这样算起来,他也有责任。
『好吧,那我换一种说法,我不管你们怎麽做,所有行动的责任我都会一力承担、解决与善後,所以,请你们尽可能别把自己搞得太狼狈,尤其是冰炎哦,请你特别注意。』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冰炎觉得很烦燥,但理性又让他强迫自己冷静,细细回想,才想起阿斯利安跟英去任务现场接他们时,阿斯利安阻止他询问时的话语和神情,他认识阿斯利安以来,就算是从交往後开始算,也很少看过他那种神情,很少看阿斯利安笑的那麽……过於灿烂却毫无笑意。
可那只是一瞬间,冰炎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晓得过了多久,褚冥漾没有醒,冰炎却听见阿斯利安的声音,低沉温柔而慵懒,没什麽力道的从後面拍了他两下,语气带着一点笑意:「冰炎,你在抽菸?谁把你惹火了,怎麽表情那麽恐怖?」
微弱的笑意,带着他已经习惯的温柔的语气。
冰炎回头看他,随手把菸扔到一旁,想生气又气不起来,他定定看着阿斯利安半晌,忽然趋向前一手扣住对方下巴吻了上去。
这个突来的举动让阿斯利安短暂的一愣,也让他看清了冰炎的神色,对方吻着他的唇,又在上面轻轻舔了舔,皱着眉头,露出了很少见的深邃的眼神,就那样看着他。
那一刹那间似乎还带着……是迷惘吗?
阿斯利安看着不太确定,因为冰炎马上又恢复了表情,淡淡说道:「没事,你现在感觉怎麽样?」
「都好,就是有点头痛。」
阿斯利安照实回答,低头看着褚冥漾,细心的把被子往上拉,弄好後才抬头,对上冰炎的表情,他身体有状况,可不代表脑袋也有状况:「冰炎,你怎麽了?」
看见阿斯利安关心的神情,冰炎在这瞬间忽然明白了他在介意什麽,同时也更深一层的明白了褚冥漾当时为什麽会有那种无从说起的表情,所有的事情好像都串连起来了。
──就在他第一次跟阿斯利安发生关系的时候,小情人事後就是露出了那样的表情。
冰炎在性爱上并不特别热衷,或许是他们渐渐摸索出了彼此之间的相处之道,在这方面冰炎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从来没有什麽时候……感到他被情人拒绝。
冰炎的沉默被阿斯利安当成了在思考,他很耐心地露出一点沙哑的笑意:「冰炎?」
冰炎叹口气,很不喜欢这种情绪被左右的感觉,他伸手握住了阿斯利安的手掌,口气没有任何质问或责备,就是淡淡的开口:「去你的都好,你的状况为什麽昨天刚回来时不先说?」
阿斯利安眨了眨眼,顺着回答:「你们都累了,我想着晚点说的……」他说着对上冰炎的双眼,误会了冰炎的意思,乖乖补上一句:「冰炎,我不是有意瞒着你们。」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定定看了阿斯利安约有一两分钟,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热,冰炎真的能够理解当时褚冥漾的感觉了,他撇开目光,想了想又转回来,很直接地冷冷问:「我问你,昨天你明明不肯跟我做,为什麽今天褚在你就无所谓了?」
意识到冰炎指的是什麽,阿斯利安脸上一呆,表情变得难以形容,他像是不敢置信般又看了冰炎几眼,冰炎反正都问出口了,索性直勾勾的给他看,毫无忸怩的看着阿斯利安。
好半晌,阿斯利安的思绪才回到现实世界,看着冰炎一脸冰冷却有几分色厉内荏的模样,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回答:「那是因为……」
停顿了一秒,反握住冰炎的手,这次是真的有些动情的摸着,阿斯利安看着褚冥漾的睡脸,低声笑了起来,语调很稳的回答:「在那种状况下,如果我不忍下来,总不能让漾漾去公会不是吗?况且我一直觉得冰炎你对我应该也不是那麽有『性』趣。」
「我没有那麽娇弱!」
冰炎的脸色微微和缓下来,阿斯利安调整了姿势躺回床上,笑着问:「怎麽了,突然这麽问,吃漾漾的醋了?」
冰炎挑了挑眉,摆明不想回答,伸手一个弹指,旁边的褚冥漾「啊」的一声摀着被弹醒,要不是阿斯利安抓住了他,褚冥漾差点就掉下床了。
褚冥漾一脸委屈,但很快反应过来,呆呆看了阿斯利安跟冰炎。
「漾漾,醒了,睡得好吗?」阿斯利首先笑着捏了捏他鼻子。
「哼。」然後是冰炎一惯简洁的哼气声。
不知为何原本小心翼翼的神情在听见这句话语後放松下来,褚冥漾又看了阿斯利安几秒钟,才凑过来抱住他的手,靠在上面一脸困倦:「……再睡一下就好了。」
褚冥漾说睡就真的睡了,阿斯利安怜惜的摸摸他也没改变动作,转过去时冰炎已经站起来,应该是一整天没睡,目光看着他,应该就是在等他。
阿斯利安带着一点暗示又讨好地朝冰炎伸出手掌,冰炎直直看了他三秒钟,才爬上床卧在旁边,伸手让阿斯利安握着,冰冷冷的板着脸说:「公会那边,任务回报我做完了,纪录也好了,监识科第二副主任褚冥玥替你摆平了,剩下写好的报告还没交,你写了一半後面夹了一大堆文件,顺序有些奇怪,我没动,不过该盖的章都盖完了。」
这意思就是说,该做的冰炎都处理了,剩下他不确定阿斯利安想怎麽做的部分,阿斯利安听完,眨了眨眼如梦初醒:「冰炎你任务回报完了?你知道全部细节?」那一叠文件冰炎居然有耐心全盖完章?
「还知道你原本打算怎麽回报,但是跟你写的报告没完全对上。」
冰炎挑了挑眉,像是想的到他要说什麽,拉出胸口褚冥漾也有的阿斯利安给他的那条坠链,冷冷开口:「你给的水晶,加上这东西,我会不知道?」
阿斯利安低声笑了起来,这次不是苦笑了,只有些无奈的语气:「我记得我没有仔细说过它是做什麽的,冰炎你用这麽短的时间就摸清楚,还直接应用?」
「难道我能去问一个发情发到不省人事的人吗?」
冰炎看了他一眼,察觉了什麽口气放缓,仔细回答阿斯利安的疑问:「我不清楚,只是读取了记录水晶的资料加上你连结後挑出来的影像片段而已,其他细节我问过英,再说,你不会做出没用的东西。」
「真是让我好惊讶,什麽都不知道靠推理就可以回报任务,这还是第一次看见。」
阿斯利安不在意冰炎直白的话语,摸了摸他手说:「何必勉强自己跑完流程,我记得你最讨厌这些了。」
冰炎大概不想解释,只皱皱眉头,「全丢给你也说不过去,那些文件全都是要亲自去的,褚冥玥说由我回报比较不会有问题,」他停顿一下,看了阿斯利安一眼问:「她要我自己问你,阿利,什麽问题?」
其实褚冥玥还特别叫他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据说是因为冰炎本身冷气场十分强烈,胆子不够的人也就不会多嘴些什麽。
「小问题,等我把纸本报告做完就没事了。」
阿斯利安笑笑的回答,十分温和但没有任何想仔细解释的意味,只在看见冰炎不太满意的神色後又略略笑着说:「担心的话,我做完了你拿去交?就说是你做的。」
「阿利,我劝你还是老实地一件一件说清楚,」
看了他几秒,冰炎微微抬起下巴,淡淡道:「不然有人会咬你。」
阿斯利安一愣,听见他们谈话的褚冥漾坐了起来,一脸睡相,可眼神已经醒了大半,不太高兴地说:「如果跟你身体有关,你想要一个人解决了再让我们知道?」
冰炎再度挑眉,挣脱阿斯利安的手去揉了揉褚冥漾头发,低沉的说:「只是任务,褚,别乱想。」
阿斯利安很少看见小情人这种神情,大约是担心又生气,可神情却平静的不可思议,褚冥玥也会这样,越生气反而越看不出来,他们是姊弟,或许在这点上,特质很相近。
褚冥漾见阿斯利安沉默,索性掀开被子跨坐到他身上,「我……」
这个字说出口,又猛然止住,褚冥漾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而且他知道冰炎大概也不太清楚,只是这些人任务出到家常便饭,应付变得很容易罢了,他想问,很想很想,却多一个字也问不出来,抬头看着阿斯利安,表情不像想咬人,倒比较像想哭。
但那只是眼眸里温顺的一点情感的释出,他的神情很平静,不带什麽情绪,就是很认真的一字字说:「阿利,你忍不住,想做几次都可以,我没有关系,你不想说我不会勉强,但是你稍微想一下我跟学长担心的心情好吗?」
阿斯利安一怔,旁边的冰炎表情没变,眉头倒是松开了,哼了一声也像是松了口气,有些话果然还是要小情人来说,虽然无法解释原因,但冰炎就是很确定褚冥漾会说的,当时看见他露出他少见的那种妖师的神情时,他就无比肯定。
而现在,当阿斯利安看见褚冥漾的神情,做出了和冰炎相同的判断,以往小情人有话要说时也很认真,但却几乎没有用着这种散发着微弱黑暗的神情,那不是刻意展现出来,而是无意识的,阿斯利安甚至能注意到情人的语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就坐在自己身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却也看的见明显的痕迹,阿斯利安知道那应该是自己弄的,只是他平时不会在看的见的地方留下,他没有前几个小时的记忆,因此只能推测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真的只是小事……」
说了这麽一句,阿斯利安又沉默了一会儿,握着冰炎跟褚冥漾的手掌,有些嚐到了冰炎同时被他和褚冥漾注视着等他解释的感觉,冰炎即使一个字都不开口,天生的冰冷还是很强烈,而褚冥漾一整个相反,面上流露着温顺却坚定的神色,使得阿斯利安喉咙一哽,叹了口气,无奈的低柔开口:「冰炎,你还记得出发之前拿到的那张照片吧?」
「记得,怎麽?」
冰炎一开口,褚冥漾就想起来了,是那张有人偷拍的照片,「那张照片有什麽问题吗?」
「对了,漾漾你不知道。」
阿斯利安伸手捏了捏他鼻子,一旦决定解释,他的语气变得轻松自在:「细节就不提了,那张照片的拍摄者是个女孩,还是白袍不过挺聪明的,是一个小队的队长,除此之外,这个女孩还干扰了褚冥玥跟英很久,以私人情绪干扰公会任务运作,还是透过正规手续通过的。」
他语气一顿,缓了缓又继续说:「即使不是她,也是相关者,公会禁止袍级私斗吧?虽然没有证据,不过我认为应该是冲着漾漾来的,不排除也和我们学院有私怨,这一点上次见到排除者黑袍洛维时我就确定了,否则他不会那麽说。」
他说着习惯性摩娑着小情人,「照片我还不是那麽在意,但……既然是同样的几个人做的,能解决当然最好,那些人我差不多都见过了,剩下那份报告後面还得附加几个提案,大概就是这样吧。」
阿斯利安说的很简略,但是冰炎跟褚冥漾不在时间有四十几天,应该也有很多细节是阿斯利安没交代的,特别是冰炎隐约觉得那张照片背後可能也有一些玄虚,不过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差别,他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冰炎点点头,但随即问:「你去验伤,跟这个有关?」
「不小心的,到底是我小看了小女生的力道。」
阿斯利安一瞬间像是想说什麽,两个人都很确定这句话一定是瞬间改口,阿斯利安说完,拉着褚冥漾吻了吻他额头:「放心,我可没有出轨。」
原本很严肃的气氛就被阿斯利安这麽轻松的一句话打破,褚冥漾脸色一红,说话难得结巴:「什、什麽出轨啦,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最後愈说愈小声,都听不见了。
阿斯利安一笑,温柔的抚摸小情人,话语淡淡的却是对冰炎说的:「反正以前追杀过漾漾的学生,只要不是穿袍服,是不是袍级漾漾大概也分不出来,对我来说都没什麽差别。」
冰炎还是皱着眉头,眼神变得十分犀利,没头没脑的问:「同一个?」
阿斯利安很肯定的回答:「同一个。」
冰炎又问:「怎麽沾上的?」
阿斯利安转过去看他,耸耸肩:「在医疗班沾上的,你们任务期间除了必要课程,我基本上都睡在医疗班。」
能压到连医护人员都没发现也真厉害……冰炎那一霎那心里浮现出这种想法,但立刻从阿斯利安的神情看出原因,那就是他们都不太熟的那位红袍,代号英,这个人阿斯利安应该是认识的,不是同事关系,可能是朋友。
褚冥漾靠在他身上,想了想问:「那怎麽不治疗呢?」
阿斯利安笑着敲了敲他,像是在说他脑袋单纯,但也没什麽不耐烦,依旧低柔的解释:「那种药物,一般是有需要才调配,实际上会拿来使用以及真的了解的也不多,就跟以前伊多沾过的魔封咒一样,它没有固定正确的解法,我是以任务的名义停留在医疗班,出了事会有纪录,冰炎没有解释吗?」
褚冥漾顺着阿斯利安的动作从他身上下来,重新趴在旁边,仔细回想後说:「学长说不能去,也说不能有纪录,没让戴洛学长知道,但没说为什麽。」
能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处理到这种程度,阿斯利安也不晓得该说是敬佩还是什麽了,或许冰炎是赌对他的了解吧?
看了冰炎一眼,见冰炎完全是拒绝解释的表情,阿斯利安笑的微微眯起了眼,「冰炎,别担心,我真的没事,而且褚冥玥跟夏碎也知道了,承他们的情,还有冰炎你帮的忙,就剩下刚刚说的还没交上去的报告呢。」他语气顿了顿,只有最後一句话低微的流露出一许淡淡的杀意:「没有马上注意到是我的错,所以……他们不会有机会了。」
冰炎瞪着他,最後叹了口气:「再有麻烦,我可不会管公会。」
「没关系,有黑袍洛维在。」
阿斯利安微笑依旧,也不担心的样子,这句话的玄机冰炎也猜不出来,但既然阿斯利安说了,就是有把握,因此冰炎也就懒得问了。
褚冥漾看着他沉默几秒,说:「阿利你还是没有说发生什麽事,但是学长怎麽好像都知道了?」你们这两个火星人!
是啊,刚才阿斯利安从头到尾只介绍了一个他跟冰炎都不熟的女性,连名字也没有提及,但冰炎却一副心里有底的样子,阿斯利安对上褚冥漾的目光,或许是抗拒不了那种带着些微渴求的眼神,停顿了几秒还是说:「就是之前一些工作上有过摩擦的几个人,巡司也知道,只不过因为是工作上的事,所以没特别说吧,不是什麽很有趣的事情,至於冰炎……」
冰炎眼神带着一点笑意,大概是看见阿斯利安毫无办法的解释的表情感到好笑,见到阿斯利安的眼神,他微抬下巴,一脸「你敢拿我怎麽样吗」的表情。
阿斯利安无奈地转回去说:「冰炎是自己过滤名单後知道的。」
冰炎在旁边似笑非笑的:「阿利你少在那边轻描淡写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不就是那个被你拒绝好几次的女人吗?」
「哦……啊?」
冰炎神到见鬼这件事褚冥漾已经习惯了,但下一秒他的脑袋空白了一下,那句话在脑袋造成巨大的回音──被拒绝好几次?
然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褚冥漾看见阿斯利安原本还有些无奈但是很镇定的表情瞬间炸毛,他完全不晓得该用什麽形容词来形容,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有点狼狈吧?
侧头去看阿斯利安,阿斯利安还想说些什麽,冰炎已经冷笑着说:「让褚知道应该也无所谓吧,难不成你想让他从别人嘴里知道。」他语气一停,眼神扫过褚冥漾,接着更加仔细地说:「如果什麽事都没有,或许我不会讲,但你不就是因为对方这次是冲着褚来的,所以才支开褚的吗?」
褚冥漾先是看看冰炎,然後再看看阿斯利安,大概能够整理出一个首尾,应该就是说阿斯利安早就有注意到,或是说有这种困扰,但因为刚开始没什麽问题,所以就没有特别处理,直到後来对方把焦点从阿斯利安转到他身上,阿斯利安大概是不想让他知道,或者是有其他原因,也许就跟阿斯利安讲的那样──「没有马上注意」──所以任务才手脚很快的把他带上了。
但这又是什麽时候的事?怎麽一点迹象也没有?
不,从冰炎的话语,褚冥漾知道其实有迹可循,只是他没注意,轻易的就让阿斯利安唬弄过去了。
阿斯利安抿着唇,没说什麽,看着褚冥漾一脸疑惑,小情人盯着他看几秒,好像在思索着,然後说出了意料之外的话:「……所以,那个女生的目的是什麽?」
他的话语让阿斯利安的眼神明亮了起来,褚冥漾不太明白阿斯利安为什麽会有那样转变,阿斯利安叹了口气,情不自禁的用了些力道去握着他的手,照实回答:「一开始是我,後来是你;对我,她想在我身边,即使没有名义也无所谓,被我拒绝了;对你,大概就只有杀意吧,不管是什麽,反正不是什麽好念头。」
褚冥漾听了面上一滞,下意识去看冰炎,冰炎冷笑了一声,倒是又揉了揉他头发说:「你要是有事想问就直接问,过了今天,阿利可不一定会回答你。」
闻言,褚冥漾脸上露出了一点不甘心的神色,呐呐说:「不是啦,只是觉得学长都知道……」他说着抬眼去看阿斯利安,语句就断在这里,没了下文。
阿斯利安看小情人沉默下来,脸上不像是恼怒或生气,淡淡的有种落寞。
……落寞?
他曾经在小情人脸上看过这种表情吗?
应该没有,他没有任何印象。
但那种神情,冰炎却是看过的,褚冥漾刚进学院时,一旦遇见有关妖师的事而他不想解释时,对方就多或少会有这种情绪,冰炎当时不懂,是阿斯利安让他懂的,也让他逐渐明白夏碎对他说那些话的用意。
以往他和夏碎在任务上,只要冰炎在场,行动往往都是冰炎说了算,即使是偶尔和阿斯利安搭档也是如此,但就是在这种难以清算的事情上,冰炎必须承认,他不仅不如阿斯利安,还不如夏碎。
这就是旁观者清吧?
阿斯利安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胸口像是被什麽东西压住般难受,其实三个人当中,褚冥漾才是那个心底有数的人,然而即使是这种情况,他也没有质问的语气,至多是带着疑惑。
对方已经成熟许多的面容上带着毫不掩饰的不甘心、怯怯的语气,关心,或许还带着一丝难过,他的语调一如往常的温软,不知为何,面容微红。
但就是这种私底下只对他们才会有的温软语调、神态,和脸庞上那种日渐成熟与青涩交织的气息,让阿斯利安打从心底心疼起来。
他从来没有什麽时候,感觉自己做错了。
丝丝缕缕的心疼,在他心里像燃烧的烟雾般冉冉升腾,明明没有抽菸,他也感到胸口一阵刺痛般的呛意,那麽沉又那麽痛。
阿斯利安眼眸一闪,然後才意识到自己握着两人手掌的力道毫无节制,连忙松手,但褚冥漾跟冰炎看起来并不介意。
「阿利?」
看见他的反应,褚冥漾怔了怔,一瞬间有些迟疑,但选择凑近他,温声问:「你又『不舒服』了吗?」
须臾,阿斯利安像是若有所觉般转过去看着冰炎,然後又转回来看着褚冥漾,最後他摇摇头,微微眯起眼,双手捧起褚冥漾脸颊,褚冥漾感觉似乎在对方深蜂蜜色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阿斯利安脸上勾起了笑意,褚冥漾原本以为阿斯利安是真的「不舒服」,但是察觉到阿斯利安的笑意依旧那样熟悉、温暖而深刻,他的动作不是真的想上床,阿斯利安的呼吸沉沉的,好像随时都会爆发,手掌心的温度十分灼热,吐出的气息只让他感觉比平时还黏稠。
「唔……嗯……」
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阿斯利安,褚冥漾在他深刻而带点宠溺的吻中,面容染上一些红晕,感觉腰部,大腿内侧有些发软,那种唇与唇的微热挑起了他体内的节奏,让他不知不觉中感到有些晕眩。
一吻结束,阿斯利安笑意不减,他的笑容和平时不同,褚冥漾睁开眼睛看着,觉得自己似乎能分别,阿斯利安的笑容比平时更加的……深邃而性感。
「对不起,冰炎。」
就在褚冥漾还没意识到阿斯利安说了什麽,他只感觉到阿斯利安手指抚摸的他脸颊,嗓音低柔深邃:「对不起,褚。」
褚冥漾再呆,呆滞的表情有点搞笑。
冰炎对於阿斯利安转过来看着他的神情只点了点头,阿斯利安知道冰炎心里有数,微笑着松手,然後双手做出捧着脸颊的手势。
不知为何,看见阿斯利安这种动作暗示,冰炎居然感觉自己有些气恼,半眯着眼睛,视线十分锐利,但很快缓和,叹了一口气,没说什麽,侧过身,顺着阿斯利安的动作贴了上去。
褚冥漾呆滞过後,眨了眨眼,见此情景,轻轻哼了哼,微皱起眉头,没想太多就主动凑过上去亲吻冰炎耳朵。
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极其可爱,毫不掩饰的醋意连冰炎都感受到了,阿斯利安吻过冰炎,伸手捏了捏褚冥漾鼻头,然後把人拥进怀中,开口说道:「漾漾,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别难过好吗?」
褚冥漾还很少被人说对不起,这时面对阿斯利安这麽认真的话语,才意识到刚刚那个带有些讨好意味的吻,连带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麽幼稚,脸上猛然一红,还红到滴血,看的冰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斯利安看的脸上充满问号,到底是他太没经验了,还是他道歉的方式有错?冰炎的反应他还能理解,但小情人的反应实在是……该怎麽说呢?应该是耐人寻味吧!
褚冥漾只感觉有两道视线注视着他,他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冰炎或阿斯利安,直到听见两人忍不住的笑声,才抬头说:「别笑了啦,那个、我又没有生气……」
「或许没有,但是比那个更严重。」
阿斯利安笑着接话,依旧把他揽在怀里,冰炎低头俯身吻了吻他脸颊,他贴在阿斯利安胸膛上,听着阿斯利安的心跳声,与阿斯利安低沉悦耳的声音:「对不起,什麽都可以告诉你们,所以……」
所以什麽?
後面的话语似乎是阿斯利安不自觉地说出了另一种语言,褚冥漾当年修通用语就是低空飞过,听不懂,却分明在对方的胸膛感觉到一种轻微地颤抖。
空气有几秒间弥漫着静谧,冰炎伸手,难得敲了阿斯利安一下,像是要把他敲醒,然後冷冷对褚冥漾说:「褚,『所以』的後面翻成白话是『不要露出那种令人心疼的表情』。」
褚冥漾眨了眨眼,没有挣脱阿斯利安抱着他的姿势,听到冰炎的话语,没来由地感到心里一松──虽然他没有办法看见,但刚刚的自己是露出了什麽样的表情呢?
微热,有点湿。
阿斯利安微微瞪大眼睛,松了手,低头就见到冰炎伸了手过来,还算镇定的拭掉情人脸上的眼泪。
「漾、漾漾……那个、别哭啊……」
就算眼前真有一座泰山塌下来也不见得会紧张的阿斯利安,这还是他第一次又紧张又惊慌,有些词不达意又手忙脚乱的擦掉褚冥漾脸上罕有的泪水,都不知道怎麽办了的样子拍张照片绝对吓傻一堆人。
冰炎的反应是动作一顿,同样也有些错愕,但他没有阿斯利安那麽惊慌,在旁边也不多话,直接拿了一包卫生纸,很有他乾脆的风格。
「罗嗦,我才……没哭……」
睁眼说瞎话的褚冥漾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流泪,哭声不大,眼泪却是怎样也止不住,眼泪鼻涕口水全混在一起,阿斯利安完全拿他没有办法,最後和冰炎一起就那麽坐在床上,一边轻轻拍了拍他,低声安抚着,让小情人哭个痛快。
阿斯利安微微地露出宠溺的笑容,谁让他是褚冥漾呢?记得当时那个女孩气到哭出来时,自己当时没忍住还直接赏了人家一巴掌……不过要是说给冰炎跟褚冥漾知道自己身上的药性就是这麽来的……反正对方也没多好过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