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网王]BLUE&闲事二人异闻录(双部灵异短篇系列) — BLUE 路线B 17 BLUE(路线B完结)

正文 [网王]BLUE&闲事二人异闻录(双部灵异短篇系列) — BLUE 路线B 17 BLUE(路线B完结)

BLUE

蓝色

手塚提着两大袋东西走上28楼,丝毫不喘,这得归功于迹部的魔鬼训练和他自己的刻苦不懈。

放下一个购物袋,手塚推开门,再提起袋子走进去。

迹部如果空不出手(这情况极其罕见),大抵会用他线条完美的屁股顶开门,手塚见此总是皱眉。

“难道你让本大爷用脑袋?”

迹部反驳得振振有词,手塚一般不会跟他辩下去。

反正再难看也没人看,没得到主人允许,这个28层任谁也到不了,你只会直达另一个住着一对新婚夫妇和两只猫的28层。

嗯,现在是一对老夫妇和八只猫。

手塚把购物袋放在桌上,一样一样地整理。

牛奶,牛奶,牛奶,牛奶,茶包,牙膏,卫生纸……

他不是没想过订奶,但结合自己的经历,让送奶工不走电梯徒步爬28楼,着实太不人道。

整理毕东西,手塚走进光洁华丽的卫生间洗手。

洗手台上那围着繁复花纹的镜子映着个人人称羡的英俊青年,但他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琥珀双瞳,却透出与容貌全然不衬的苍老。

奇怪,迹部之前不老不死那么久,眼神有时单纯清亮得堪比奶猫,有时难以捉摸地深邃,总之不会如此。

“你资历太浅,没活到看破世事而已。”

迹部这样调侃。

手塚摘下眼镜,沾些洗手液冲洗镜片。

其实这是平光镜,他早不近视了。他让迹部舔过眼睛,既然要活不知多久,身上毛病少一样是一样吧。

可为什么还戴着眼镜?大抵算习惯?或者手塚不愿越变越不像自己?

尽管他明明几乎不会有变化。

重新戴上眼镜,手塚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从白衬衫领口里提出一条银链,银链的末端是一个水晶盒坠,坠里放着一颗通体幽蓝的浑圆宝石,猫睛石。

和迹部的眼睛一模一样?

开玩笑,眼睛怎么和石头一模一样。

二十年前,那家伙一声不吭地突然离开,然后让那只黑猫给自己送了这东西。

你就不能死在我面前?对我说点什么,让我对你说点什么?

混蛋。

二十年过去,手塚也没有原谅迹部。

或许再过二十年,手塚会原谅他。

拿着一瓶牛奶,手塚走进迹部的房间,坐上他的大床,屋角放着一个鱼缸,里面没水,更别说鱼。

手塚不愿养短命的热带鱼,他不知道迹部为什么那么爱养。

好吧,他是养来玩的。

打开牛奶喝下一口,手塚靠着松软的枕头,窗外阳光灿烂,蓝天偶尔飘过几丝云絮。

只差换上迹部的黑衣黑裤,摘掉眼镜点颗泪痣,手塚便算彻底完成角色转换,不过他还不至“变态”到这程度。

想他吗,当然,生活几十年的伴侣,想他就和想父母,想祖父一样。

两人“婚后”生活并不美满,至少手塚现在忆来,实在有太多缺憾。

“新婚燕尔”的时候,他们的幸福“做戏”多过实质,幸亏家里人并无察觉;“步入中年”的时候,他们开始分房睡;“进入老年”的时候,对方不在个三五天,另一方完全不过问,否则手塚也不会没法确定迹部到底哪天死的。

所以如果两个人真的不老不死地在一块儿,又能多久?

手塚摇摇头,喝下第二口牛奶。

如果两个人真的不老不死,估计确实能在一起久些,毕竟这样的话,相处时不会总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小心翼翼,太累。

与其这么累,不如趁早解脱。

你解脱了,我呢?

手塚喝下第三口奶。

迹部死前向我道了歉吧,不敢当面而已。

手塚盖上牛奶。

混蛋。

一阵铃铛声飘进耳,手塚一愣——门铃?

放下牛奶,经过客厅时手塚警觉地提起长刀,侧身轻轻开门……

“那个,不好意思,我是新来的路不熟,牛奶没按时送到。”

门外青年喘气擦汗满脸通红地拎着一箱子鲜奶。

长刀落地。

“呃……先生?”

青年摘下印着奶站标志的鲜红帽子,露出一头汗湿的耀眼金发,湛蓝双瞳眨眨,右眼角的泪痣似乎也跳了跳。

手塚回神,深吸一气,尽量平稳地说:“抱歉,我没定牛奶。”

“诶?”青年边掏记录本边四处瞧,“这是28楼吧?电梯坏了,本大、我爬楼梯爬得半死诶。”

为什么?迹部?为什么?

对,他转世了,这是转世的他,不记得我,不记得所有事,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的他就像当年的我。

可他为什么会来这?为什么来找我?

不可能是巧合,是什么把他引来的。

噢……!

手塚捂上胸口微微发颤的猫睛石,它在共鸣。

迹部只带着一颗猫睛石转世,而将另一颗给他,除去让他防身,还为的这一天……

那个穿着红白条纹工作服的青年,迹部的转世,莫名其妙地跟奶站通着电话,完全没留意背后手塚死死胶着在他身上的眼神。

一分钟后,“迹部”嘀嘀咕咕地挂线,朝手塚道过歉,提着牛奶箱离开。

手塚没拦他。

手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封印进入这层楼的通道,怎么走回屋子坐下,怎么神情恍惚地竟没注意墙角蹲坐着一只黑猫。

“迹部想干什么?”

终于发现不速之客,手塚急急问道。

黑猫没回答,只是看手塚,幽蓝的眼瞳里既无喜悦,也无责备,手塚感觉,它似乎在审度自己,像它引他去救濒死的迹部时一样。

黑猫起身离开,回头又看了看手塚——它要他跟上。

跟在黑猫身后穿过街道小巷,手塚直到最后,才发现目的地是那间水族店。

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玻璃鱼缸,各式各样的热带鱼在水里悠悠地游,手塚走进店。

水族店深处的一方空地,放着一个长方玻璃缸,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缸蓝得摄人心魄的水流。

嗯?

缸里的水为什么会流动?还只朝一个方向?

“时之流。”

店主的声音在身后,又像是在四周响起——

“自你吃下人鱼肉,你就成为时间流中一个不变的点,喝下时之流的水,你才会死。”

原来……自己能死?

“代价呢?”

手塚熟知这店的规矩。

“你死后形成的两颗睛石,时之流会拿走。”

手塚点头。

以前他拿“睛石”开玩笑,迹部骂了他,因为只有死后眼睛才能被化成睛石取走,另一方面,两颗睛石全被取走便会死。

但……

“给店里的代价呢?”

……没这么简单。

“迹部的猫睛石。”

手塚一怔。

……

这座街心公园是手塚和迹部认识那阵常见面的地方,绕过公园东面大树下的那长椅,有一个很偏僻的角落,枝叶繁茂的大树下也是一张长椅。

手塚靠坐在椅背,长腿自然地曲着,他抬起头,斑驳的光影微微颤动,仿佛温柔的精灵。

这里几十年过去,除了椅子太旧换过一把,居然没怎么变。

迹部当年差点在这儿死,可被自己救了;

他很可能真的在这儿死,可送走他的,兴许只有围得一圈又一圈的猫。

手塚下意识抚上胸口的水晶坠盒,里面没有东西,取而代之的是手塚手里的玻璃瓶,瓶里蓝色的液体细细看去,仍在流动。

“当年本大爷快死那阵,连家都不想回,每天就坐在那公园里,看着一群一群跟你一样的人,男女老少,闲逛,聊天,吃东西,玩,吵架,发呆,我突然觉得,那才是你的人生。我一下子轻松多了,你走了,我死了,你的生活回归正路……”

迹部曾这么对他说,除此以外,还有许多。

现在他可以修改修改,原话奉还:

“你走了,我死了,我不会和你多做牵连,把你再扯进那种累得要命的人生。我比你忍得住,比你下得了决心。

学校读书,送牛奶打工,找份好工作,找个好姑娘,结婚,生个讨人喜欢的孩子,然后送走你的爷爷奶奶、你的爸爸妈妈,然后你也老了,你的孩子送走了你,这才是你的人生。”

迹部不可能听到,可手塚依旧有种莫名的泄愤快感。

谁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只是些没活够的人。

手塚觉得他活够了,太够了,他受够了。

迹部,你个混蛋,混蛋……

攥着玻璃瓶的手紧得发抖,手塚喉咙哽得出不了声,可他没想出声。

顶上树叶随风沙沙的响动,远处马路隐约的喧嚣,脚下沙土细碎的低语。

手塚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迟疑什么,在等什么。

他在等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自己,等那个声音的主人拦下自己,尽管那根本已经是另一个人。

手塚望向不远处,原本跟着自己的黑猫消失了。

它自始自终用那双蓝眼注视自己,而无任何表态。

迹部和它对调“不死”方式起,自己和它的上一代,即小喵定过的契约便自然转制:自己与迹部确实一直在一起,只是迹部先自己死去,契约达成。

黑猫不多纠缠,因为它没有小喵的记忆,不清楚定下契约的初衷。

所以它仅仅是将该做的做到最后,并不拦着自己死。

嘴角苦涩地翘了翘,手塚叹气,拔开玻璃瓶盖,愣愣地瞪着那缓缓流动的蓝色液体。

算了,了结吧……

“等下!!!”

送到唇边的玻璃瓶一滞。

“你、你别乱喝什么鬼东西!!!”

手塚呆若木鸡地眼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踏踏踏冲来,一把将瓶子抢走,却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得藏在身后退开几步。

“你怎么在这?”

手塚想狠掐自己两下,可根本顾不上。

“我被一大群猫拥着赶过来的好么。”

抢瓶子的人——“迹部”抹汗翻白眼。

“本大爷还以为自己中‘猫邪’了,原来它们是要救你,你是‘喂野猫党’?唉你刚是要喝这个、寻死?想开点嘛。”

手塚站起身四周张望,“迹部”以为他要抢瓶子赶紧退避。

果然,那边树丛后的猫群,白的、褐的、花的,青瞳、金瞳、紫瞳……

黑猫吗?它和迹部活着时不能碰面,所以让其它猫帮忙?

是它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不对

手塚国光,完全不对……

手塚扭头看向念叨着“死不是个办法做人开心点”的“迹部”,胸中弥漫着的什么东西慢慢凝结成型。

“瓶口塞紧。”

将瓶塞递给他,手塚见“迹部”停下讲个不停的嘴,没反应过来。

“瓶口塞紧。”手塚重复一遍,“里面的东西漏一滴,我们都赔不起。”

“……呃,你,不想死了?”

“迹部”莫名其妙地接过瓶塞照办。

“跟我走。”

“……哈?!”

“没时间和你多解释。”

“那本大爷更不可能随便跟你走诶!”

手塚皱眉,犹豫片刻后——

“迹部景吾!”

对方一怔,这个四字组合他从未听过,但这一串音节直窜耳膜,随着神经进入大脑,又从大脑迅速传递到身体每一支神经末梢,他整个人僵住了。

面前的眼镜男子用低沉醇厚的声音铿锵有力道:

“此乃汝‘名’,吾既知汝‘名’,即汝所信之人,随吾所言!”

……

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玻璃鱼缸,各式各样的热带鱼在水里悠悠地游。

幽蓝双目由迷茫渐渐清明,深邃的瞳孔里映着一个人影。

“迹部?迹部?”

温热的手掌抚在自己脸颊,迹部从手掌主人怀里撑身坐起,晃晃仍有些混沌的脑袋。

“唔……手塚……嗯、嗯!?”

迹部惊讶地睁圆蓝眼,方才环抱他的手塚见状,满溢的喜色敛了敛,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臂。

“所以……你把我给你的那颗猫睛石喂我吃,让我恢复记忆,没有用它……换‘时之流’的水么。”

面对迹部闪烁的神情,手塚悬着的心又是一紧。

“本来换了,后来他反悔。”

店主明显不悦的声音环绕而出。

迹部闻言更加惊讶,慌忙问侧头推眼镜的手塚:“他根本不接悔单,你又给这奸商什么了?!”

“被威胁砸店的是我。”

“诶?”迹部完全意料之外,“手塚你……砸店?”

“我记得你讲过,那对虎睛石能被店里卖掉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因为它们认定的第一主人永远是我。”紧张自己的迹部太久不曾见到,手塚胸口涌动着一股暖流。

“迹部,虽说我并非拿你‘这位’没办法,但库房里的两颗虎睛石跟他一道造反,也是很给我添麻烦的。”

店主烦躁地补充。

迹部瞥瞥不知名的某处,又瞥瞥眼镜反光的手塚,“噗”地笑开:

“谁让你店大欺客欺负惯了,得点教训不是坏事,啊嗯~本大爷早付够你代价,你稳赚不赔没损失,少装。行啦行啦,日后有生意再找你,手塚,走。”

迹部边笑边扯牢手塚的手,将他拖出店,手塚目不斜视地任迹部拖,直到迹部停下步子,手塚才开口:

“这里安全了?”

迹部叹气,哭笑不得地看他:

“我都不敢多惹‘那间店’,你居然威胁要砸?手塚国光你真的准备在‘道上’出大名诶。”

“无论如何,”手塚反握住迹部的手,“我要你‘回来’。”

迹部幽蓝的双眼一颤,手塚的掌心太烫。

“你为我死铺好了路,甚至牺牲你的一颗睛石,你一半的力量,可你偏偏让我等二十年,让我见到你的转世,让我知道你给我的猫睛石可以用作了结性命,也可以让你‘复活’。”

迹部垂下眼帘,手塚也低下头,顶着迹部的额。

“你明明自认第一种选择对我更好,但你还是留着一份私心。”

“我……”

“我们刚认识那阵,你叫我别总跟你道谢、道歉,可后面那么长的时间里,我们总在向对方道谢、道歉。”

“手塚……”

“……我们都自私得干脆些吧,迹部。”

迹部瞪着手塚,眼中是波涛汹涌的苍蓝大海,而手塚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胸膛起伏,迹部像在使劲呼吸,又像在强忍什么,突然,他将手塚猛地搂进怀里,脸深埋进手塚颈窝,似乎宁愿这样闷死自己。

手塚紧紧地回抱着迹部,用发抖的声音,在迹部耳边呢喃他的名字。

一轮圆月挂在墨蓝的夜空中,月下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回家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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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最早定的结局,是路线B这样的走向,但只是停在迹部死后二十年,不老不死的手塚某日打开门,看见转世的迹部来送牛奶←和第一话照应然后给大家留下无限的可能性,囧

后来分开双线结局,路线B的结局初定也是这样,因为路线A先写了,路线B拖着没写,于是各种脑洞过,可现在这版的结局,绝对是比各个脑洞都要HE的……

路线A是被迹部主导的走向,路线B更多是由手塚推进

但不管怎样,迹部都准备了“为手塚好”的办法。路线A里迹部与手塚分开太久,他过得难受,手塚也过得难受,因此迹部更自责,更决绝。路线B里两人心结太重,相处得也很难受,但毕竟得到了“相处”,又经历“失去”,反而让他们都不甘心就此了结。

所以如果再问他们的未来,我想应该是手塚与迹部相濡以沫几十年,迹部死后手塚拿着一颗猫睛石等二十年再见迹部,把他“复活”(对转世的“迹部”相当不公平,汗),如此往复,直到两个人都觉得没有遗憾了,手塚会在某一世迹部死后结束生命,迹部不带记忆地转世生活

那么路线B就此完结

这个背景下还有一篇番外,以及顺延发展的新系列,总之是相对轻松的,觉得路线B的结局还是不够HE的话,可以抚慰一下?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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