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安塞尔一台要价不斐的房车上，我们一眼扫过奥地利的城镇风光。我们得先到机场，然後转往巴黎。
小沁说的，巴黎梦。
我想，应该是的，巴黎。
「学长，我很想知道，当时你是怎麽追到学姐的啊？」
我笑了笑，说道：「我们国小就认识了，不过追到小沁是在高中的时候了。」
「品泰你一定很厉害，说来让我学学几招吧！」安塞尔哈哈大笑。
「约翰．安塞尔，如果你，不想变成多瑙河的浮屍，最好给我安份一些唷。」薰芸冷笑着，安塞尔立刻闭上了嘴，乖乖的开车。
我摸着手上的戒指，笑着说：
「花了七七四十九天鲜花素果。还有一颗真心。」
「齁……别开玩笑了，说啦、说啦。」
「高中二年级，有个学长追到了小沁。不知道是朋友怂恿还是那学长真的有一套，小沁就被追走了。」我看着窗外的风景，娓娓道来。
□
那年夏天，晴朗。
凤凰花开的季节，她的心，也许还没属於我，也许正在酝酿。
懵懂的我，准备了两枚小小的戒指。
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送出去。
「语沁，学长要毕业了耶。」我低着头，手放在口袋内，摸着两枚戒指。
「所以，我决定了，哈哈哈！明年我也要去金门念书。」
「可是我追你那麽久了……」
「昱轩追我的过程还记得吗？嘿，不是说好了！我们只是好朋友，如果昱轩他吃醋你就完蛋了，我一定八辈子不理你。」
我当然还记得，昱轩他在上学时间，拿着小提琴，站在校门口演奏《卡农》，直到小沁脸红着走进学校。
一群八婆七嘴八舌的怂恿他们在一起在一起，结果就真的在一起了。
□
薰芸打断了我。
「蛤？所以学姐当时有男朋友喔。」薰芸一脸惊讶，「我一直以为你是学姐的初恋情人耶。」
「哈哈，很可惜不是呢，小沁才是我的初恋情人。那学长是个有名的花花公子――在我知道他们其实交往不久就分手这件事情的时候，那时我已经追到小沁了。」
「所以你是怎麽追到的啊？」
我莞尔一笑，说道：「很疯狂。」
□
毕业歌唱完，昱轩――小沁的前男友代表毕业生致词。礼堂的哽咽声此起彼落。当时不知道他们是哽咽自己考不上大学，还是哽咽领不到毕业证书，体会到那种感觉也是一年後的事情了。
流程继续下去。
我们学校优良传统，管弦乐的欢送表演，当时的我是演奏者之一，甚至不算是首席提琴手，因为我上面还有两、三个资质优秀的学长姐。
表定三首结束之後，指挥鞠躬，台下响起客套的掌声。
指挥下了台，却发现乐队同学们不为所动。
主持人有些不解，正当她想开口说话时……
我站了起来，拿着小提琴，走到了指挥台上。立刻就看到了站在在校生人群中的小沁。
那一幕，这一幕，我永远也忘不了，台下的所有人，包括小沁，也忘不了。
对着麦克风，大声喊道：「给二年丙班的那个女孩，我喜欢你！」
我扫了一眼台下的昱轩学长，他眉头微微一皱。
校长愣住了、主任教官愣住了、主持人愣住了、毕业生、在校生，通通愣住了。
我转身，拿着小提琴的同学们同时起立。
「献给我最喜欢的女孩。奏！」
我拉出第一个音，其他乐队同学立刻快速将乐谱翻到定点，奏起悠扬乐章！乐声响起，想阻止的人也来不及了。这些朋友，真够义气！
当然不是《卡农》！
台下的校长与主任交头接耳道：「我们学校的学生竟然会演奏《流浪者之歌》？」
「我也不知道。」主任耸耸肩。
时约八分钟的疯狂行径，我们获得了比表定三首的欢送曲更热烈的掌声，我呢，得到了一个来自学长的白眼，一支小过，和一个女孩整整一个暑假不理我。
暑假的两个月，小沁到日本拿了两个亚军，一个冠军。
暑假结束，开学的第二个礼拜。
同样到日本参赛的另一个女生两手空空回了台湾，找了个机会骗了小沁。那女的名字我已经忘记了，不过我都叫她扫把女。
「音乐才女了不起啊？」扫把女气势高昂。
小沁默默不出声。
「说话啊？」
扫把女手上拿着扫把，推了小沁一下，小沁大力的跌在地上。
当时的我还在练习小提琴，收到了友情支援的通风报信，只放下了提琴，手上还握着琴弓就立刻赶往厕所。
挡在门口的两个男生示意我别多管闲事。
我一人一拳让他们在地上好好的反省一下不该守在女厕打算做些偷窥之类的肮脏事。虽然我甚至走进了女厕，但我可是为了社会秩序啊！
「干嘛？」扫把女瞪着我。
小沁一脸惊恐，但并没有流下眼泪。
站在门口的男生脸色苍白赶了进来，接过扫把立刻往我这边招呼过来。
我往旁边躲开，手上还握着的琴弓顺手挡住，琴弓应声断裂。
挨了几下拳打脚踢的我当然很狼狈，但他们也是一脸鼻血，牙齿断了几颗。
幸好教官来的算快了，不然我可能会躺下，然後躺很久。
保健室内。
小沁拿着冰块，摀着我的瘀青。眼泪这时才呼噜噜的滚了下来。
「痛……」
「废话，傻瓜。」
「断了一把琴弓呢。」
「我说你是傻瓜。」
我伸手抹去小沁眼泪。
教官问话的时候，那扫把女和两个门神根本不敢说话，不过打架就是打架，我还是领了两支警告，和一个女孩每天陪我上、下课。
那女孩，毕业之後还陪我继续待在高雄念书，没有跑到金门去。
那女孩，小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