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为什麽事情会变成这样!
瞪视录取通知单上头听也没听过的学校名字,我怀疑自己是在作梦,然而伸手奋力捏自己的脸颊仍能感受到阵阵刺痛,这意味我未来高中三年将时光虚掷。
因为太过愤慨导致站不稳而跌坐沙发,努力将满腹不平强压下来,开始回想填志愿时是否有哪个环结出纰漏,但无论怎麽思忖亦毫无头绪,於是我去电至分发中心询问,可惜周旋大半天,工作人员坚持这样的结果是人为疏失,他们能帮助我的只有协助申请复查。
事近於此,我开始有种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无力感。
学校名字没听过还不打紧,重点在为什麽那间学校还在外县市!外、县、市。与原先唾手可得的第一志愿擦肩而过已经教人呕到深处无怨尤,现在还得接受离乡背井的打击,顷刻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调适。
「别把事情想那麽糟嘛!说不定新学校帅哥很多。」国中与我交情最要好的羽安接获此恶耗,义不容辞赶来我家陪伴。
「帅哥很多?我才不希罕。说真的,我宁可去女校跟同班同学玩心机游戏也不要流放到这种鸟地方。」羽安听闻只能无奈地摊手要我看开点,毕竟事实已经摆在眼前。
我瞥向被丢弃在桌角的录取通知单发楞。
虽然想说服自己也许是分发中心寄错通知单给跟我同名同姓的人,可上头与自己相同的准考证号码彻底粉碎最後一丝希望。
彼此沉默良久,羽安重新背上包包,站起身对我说:「筱怡,走吧!我陪你去补齐生活用品。」
没有因为不久将至的离别悲伤,自知国中拼死拼活念书的努力付之一炬,在愤怒过境接踵而来是足以令我灭顶的难受感。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我为了考上第一志愿有多努力,现在却什麽都没了……
直到羽安跟国中几个交情较好的女同学来车站为我送行当天,我才开始逼迫自己该提起精神面对未来。
一票人站在人潮熙来攘往的月台想趁火车到站前给予些安慰跟鼓励。
「筱怡,别难过,新学校说不定没你想得这麽糟。」
「对啊对啊!搞不好还会遇到真命天子哦。」
「真命天子还不够看,重点是『帅』的真命天子……」
孰知她们竟离题到要我在新环境寻个好姻缘,每个人左一句、右一句听得我耳边嗡嗡作响,原先替我惋惜的愁云惨雾也变得眉飞色舞,害我尴尬得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连特地拨空前来的导师嘴边也挂着暧昧不明的微笑,让我深切怀疑她们根本不是来送行,反倒来看我出糗。
我用充满哀怨的眼神扫过在场每个人,她们才识趣不再说不着边际的风凉话。
死到临头我内心仍对未来惶恐不已,原本可以完成穿绿制服的梦想,而今沦落连未来学校制服长什麽样都不清楚。有股说不出的情绪卡在心头让我怏怏不乐,好羡慕她们终於实现各自的目标,不像我仅在弹指间便一无所有。
完全不敢继续想像我的高中生活会走调成何等地步。
火车铃鸣起声响通知我列车即将开走,简略向大家道别,我两手提着装满私人用品的厚重行李箱找到自己的座位。凝视外头几乎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仅有几朵白云点缀,今天应该是会让人拥有好心情的日子,孰知我竟提不起任何欢愉情绪。
若长期远在国外的老爸老妈得知此事会怎麽想?我自己也不清楚,因为根本还没想到要如何向他们交代,他们应该以为我正准备开开心心迎接高中新生活吧?
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我胡乱在上头涂鸦,後来看得心烦,我不耐地压低声音发出「唉呀」声,准备把记事本收回背包,这时,耳边传来询问:「那是你画的?」
停下手边动作,我疑惑的转头望去──有位个子比我高上非常多的男孩正对我扬起好看的笑容。
若在平常,面对长相俊俏的男孩对自己搭讪我还能和他闲聊几句,可我现在心情欠佳,完全没有与人打交道个意愿,所以我没理会他,回过头继续收拾动作。
没想到男孩竟不死心地追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
「没有。」但我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在心里补充。
「那你怎麽不回答我呢?」对於他穷追不舍的举动,虽然不到厌恶的程度,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覆才恰当,我陷入懊恼中。
男孩见状笑意加深,我看得有些恍神。说真的,他有张耐看的面容,尤其笑起来魅力十足,但我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麽直接冲着我微笑,害我非常不好意思。
「你、你干麻笑……」
「因为开心所以就笑罗!那,你为什麽这麽不开心?」
只顾与男孩交谈,没注意到背包拉链没拉好,原本放在背包中的录取通知单不小心掉在我隔壁的空位。
在准备打发男孩时,他先我一步发现它并替我拣起,可在他触及到录取通知单上的内容脸色骤变。
「怎麽了吗?」
「你……」男孩似乎在评估该如何开口较为恰当。须臾,他再次挂上笑容问我:「你相不相信缘份?」
「啊?」我被搞得一头雾水。
突然,男孩坐到我旁边的空位,本来想出声告诉他这是别人的位置,但又觉得有些奇怪,所以我静静的注视男孩卸下他的侧背包,并拿出一张车票跟对折的白纸递给我。
「看完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他说得神秘兮兮。
我带着满腹疑问从他手上接过它们。
先看车票上头记载的资讯──男孩竟然是坐在我旁边位置的邻居,我手忙脚乱再摊开对折的白纸,熟悉的内容映入眼帘让我瞬间感到晕眩。
「不会吧……」
那白纸我也有一张,就是先前令我痛恨万分的录取通知单。
「没想到原以为的萍水相逢,竟是命中注定的相遇。」男孩笑得过份灿烂,并顺手取回他的车票及录取通知单。下一秒,他整个人靠近我耳畔轻声说道:「之後请多多指教罗!黄筱怡同学。」
男孩的话语并未让我心情好起来,相反地更加雪上加霜。
还没到新学校就先给我这麽大的惊喜吗?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心脏能否负荷未来种种生活。
※再给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让我们的故事照原先的剧本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