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距離愛情0.1公分 — 距離愛情0.1公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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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把酒问青天

国际贸易课上………

教授正在讲台上口沫横飞地说着,教室里前四排空荡荡地,想是都躲雨去了!张棋华一边转着笔,一边望着窗外萧瑟的空气。心想着:「温哥华现在应该很冷吧!」旁边的陈志雄见他发怔的,便说:「阿华,上课不专心哦!」

张棋华开玩笑说:「哈!这门课没上到睡着,算是很专心了!」

「对啦!後天就是你的生日,大家说好要到『邀月』庆祝。」

「好啊!有一段时间没去了………,不过,甚麽时候你们不喝酒庆祝反而改喝茶啦?」

陈志雄诡异地笑了一下:「这是你学妹提议的,所以我附议!」

「你甚麽时候问她的,她怎麽没对我说?」

「早上遇到她,我便问她要不要去帮你庆生,她便说去猫空罗!」

「可是,你怎麽摆平大哥他们?」

「当然啦!喝完茶再到钱柜唱歌喝酒啦!」

张棋华这才恍然大悟:「是不是,乔红说不到邀月就不去啦!」

「呵、呵!被你猜到了。」

「你不是新认识一个女孩子,怎麽还对乔红不死心啊?!」

陈志雄摇着头,叹气说:「别提了,真是『闷』啊!」

「怎麽啦?」

「她居然跟我说:『你太帅了,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拒绝了。害我这一、二天常对着镜子说:『难道长得帅,也是一种错误!』唉,女人心,海底针。」

张棋华笑得趴在桌子上,过了一会才说:「现在你知道上帝是公平的吧!」

陈志雄笑了一下,突然细声问着:「你学妹有没有机会制造我的情敌啊?」

「简单的一句话,偏要说得这麽迂回。我刚问过,她说没有!」

陈志雄心安了一下,接着又支吾地说:「她长得这麽漂亮,实在是没理由相信她没有男朋友!而且,你们………。」

「又来了!就说我当她像妹妹一样,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喜欢云飞。」

「这样我就安心了。老实讲,除了你较具竞争性外,其他人我都不放在眼里!」

张棋华摇摇头不想理他,忽然想起一事,便说:「那可不一定!还有个林宏明哦!」

「啥?他?」陈志雄实在是无法将他和林乔红联想在一起!於是张棋华便将昨天的事说给他听。

陈志雄听完後,搔了搔头,手指习惯性地卷着头发,想了一会,坚定地说:「不可能,一定是好奇而已!」

张棋华毫不留情地说:「许多情愫都是从好奇开始的!」

陈志雄越想越觉得他说的对,於是手指越卷越快,突然『啪』地一声,居然扯下了一撮头发。张棋华又笑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急着当和尚。」

陈志雄向他瞪了一眼,拍掉手上的断发,无神地说:「是因为他,所以你学妹才拒绝我的吗?!」

「别发春了!春天还没到呢。」

陈志雄叹了一声,轻声唱着:「春天哪会这呢寒………。」

这时教授正念着:「自从外汇朝政府………。」由於这位教授的外省腔很重,而且陈志雄又没专心听课,於是他听起来就像是:「志雄外面找!」只见他魂不守舍地站了起来,想看看是谁找他。哪知一望之下固然没人,全班同学包括教授都对他投以异样的眼光。教授便问:「怎麽,要上厕所啊?!」

陈志雄反问着:「刚刚不是说:『志雄外面找!』吗?」

一时间全班哄堂大笑,连教授也不觉莞尔。只有他依然不知所以………。

「哈!哈!哈!真是被他打败了!活该,谁叫他没事乱想我的。」林乔红笑着。接着又问:「後来怎样?」

张棋华回答说:「刚好那时下课钟响,否则,他真的要挖个地洞钻下去了!」

这时一个男生从前面走来,看到林乔红时,便笑着说:「真巧啊!又遇到你了。」

林乔红脸低低的,轻轻「嗯」了一下。张棋华微觉有异,等那人离开後,便问她说:「怎麽啦,那个人是谁啊?」

却见她红着脸说:「别提了!」

「嗯………难道你真的制造一个情敌给小雄啦!」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张棋华正经地说:「狗嘴吐得出象牙才奇怪呢。」

只见林乔红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面色严厉地说:「我说,可是不准笑,也不准跟别人讲!」

「好!说吧。」

林乔红又想了一下,才说:「今天我不是跟你借车到金石堂吗?」

「是啊。又怎麽啦?」

「我停完车後,便听你的话上碟煞锁啦,然後就去找书!结果,当我走出金石堂时………啊,不说了,太丢脸了!」

「不行!哪有人讲笑话讲一半的。」

林乔红瞪眼说着:「这不是笑话!」

张棋华赶紧微笑说:「答应你了,不笑就是不笑。」

林乔红吞了吞口水,继续说:「我出来後,便看到有人蹲在你的车子前,不知道在干什麽。於是我就走到他面前说:『这位先生,车子的轮胎有这麽好看吗?』谁知道他居然说:『加上一个碟煞锁就够精彩了!』我以为他是无聊男子,便叉腰说:『别看我这麽娇小就好欺负,我凶起来可是很恐怖的。』」

张棋华点着头,笑说:「你的确是很恐怖!」

这时,林乔红却叹了一声,摇头说:「谁知道那个人却站起来说:『确定了,就是你啦!我等了二十分钟了。』说实在的,我当时真的怀疑他有神经病。哪知他却指着旁边那台长得和你的车一模一样的迅光说:『小姐那才是你的车吧!』我怔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我认错车了。」

张棋华插口说:「就这样啊?还好啊,不算太丢脸!」

「只是这样就好了!我正要弯身开锁时,却见你的锁不见了!我原本以为我忘了锁,正要打开坐垫看看,那个人却笑着说………。」

「说甚麽?」

「他说………他说:『小姐,你的锁在这里。』我一看,正想质问他为何偷了我的锁,突然想到,原来是我锁错车了………。」

张棋华强忍着笑说:「刚才那个人………。」

「没错!就是他………你,你怎麽不笑啊?」

张棋华为了憋笑,把脸鼓得大大的,林乔红问他,他也只好摇摇头,意思是说:「答应你了,绝对不笑!」

林乔红原本羞愧难当,这时见他一张脸犹如一只鼓胀的青蛙,忍不住便笑了起来。这时,张棋华也忍不住破口大笑。一时间,原本就不静的学校餐厅,也充斥着他俩的笑声………。

「学长,猫空是甚麽意思啊?」

张棋华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确定。不过,曾听过一个有趣的解释。」

林乔红讪讪地笑了一下:「该不会是『山上没有猫』吧?!」

「哈!听说在日据时代时,由於这里的山很多,於是日本人为了取个多山的意思,便叫它『mountain』!谁知道,由於日本人的英文不准,再加上英译的误差,於是便叫成『猫空』了。」

「呵、呵!的确蛮有趣的。」

「对啦!为何想去邀月啊?」

「风景好啊,而且………。」

「怎麽啦?」

「暂且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棋华看她贼贼地笑着,心想这个宝贝学妹不知道又有甚麽怪点子了。於是闷声说:「不管你要怎样,可别乱搞哦!」

林乔红嫣然一笑:「到时候你一定会感谢我的!」

张棋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试着要看出端倪;不过在他的眼里,尽是一张天真无邪又笑容可掬的小脸,要不是知道她有着天使的脸孔魔鬼的心机,真的就要相信她了。不过,她除了笑还是笑,张棋华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咦!那不是飞飞学姐吗?」

张棋华赶紧转身一看,果然云飞正朝这里走来。

「张棋华!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吗?」云飞轻声问着。

「甚………甚麽事啊?」这时他的心跳可能每秒120下了!

「我们吉他社要办创作歌谣比赛,不知道你肯不肯让我演唱你那首『流萤』呢?」

林乔红抢着说:「好啊!好啊!他求之不得呢。嘻嘻!」

云飞柔柔一笑,接着望向张棋华徵询他的意见!张棋华先横了乔红一眼,才答应说:「当然可以!不知你何时要词曲?」

「这个星期内都可以,不会太麻烦你吧!」

「不会的,这首歌刚好我有谱写下来,再整理一下就行了。」

云飞轻轻甩着一头长发,微笑说:「那麽,就先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将歌曲给你後,要是有问题,你可以再来问我。」

云飞微点着头说:「好的。那麽就先这样了,拜拜!」接着转身盈盈而去。

「看她全身上下都这麽轻轻柔柔地,真怕一阵狂风吹来,她就碎成片片了,到时可就有你忙的了!」

张棋华这时才回过神来,听得她这麽说,便问:「忙甚麽?」

「拼图啊!最起码也有五千片。」

「是啊!要是你可能只有三千片!」

「又来笑我矮了!对啦,『流萤』是怎样的歌?她怎麽知道呢?」

「因为她听过啊!」说着嘴角甜甜地扬了起来。

「呵、呵!甚麽事这麽甜蜜啊!」

「在大一时,有一次我在音乐教室练弹钢琴,本来我弹的是柴可夫斯基的降B小调第一号钢琴协奏曲。刚弹到中段的小行板时,突然心有所感,竟弹起『流萤』这首歌了。弹完後,却传来一阵阵地拍掌声,我赶紧回头一望,原来就是云飞。」

「哦!原来你们是这样认识的。」

「是啊!当时我回头一看,还以为我在作梦呢,直到她被我看得低下了头说着:『很好听的曲子!从古典转到民歌,居然味道不变,你弹的可真好!』我才知道我不是在作梦,原来………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仙女!」

林乔红噗哧一笑:「那麽我是不是第二个啊!」

「呵!呵!你是唯一的一个。」

「咦!怎麽这样说?」

「你啊!你是唯一的仙女与魔鬼的结合体。」

「也好!最起码我是独一无二的。嘻嘻!」

张棋华说不过她,於是又接着说:「後来云飞便问我这是甚麽曲子,我便说啦!想不到,她到现在还记得。」

「就说你还有机会嘛!」

「别瞎说,这只是纯粹的音乐交流!」

林乔红闷哼一声:「真能掰!你不是说不参加比赛的吗?」

「对啊!我又没下去唱。」

「要是她要求你和她搭挡呢?」林乔红侧着头看他。

「她又没这样说,而且………」也侧着脸看着她:「而且就算她这麽说,我也不会答应,因为我不会失信於你的。不然,到时你就要说我『有异性,没人性』了!」

林乔红开心地笑了一下:「嗯!果然是我的好学长。对啦,你还没说流萤是甚麽呢。」

「火金姑啊!」

「喔!怎麽会想写这样的歌啊?」

「那是从群树之歌中的一篇文章『流萤』所得到的灵感!」

「说甚麽呢?」

张棋华想了一下,才说:「陈幸惠主要将流萤比喻为传统的中国女性,一生不断地燃烧光亮,至死方休。为的,便是一个安稳的家庭,以及自己的子女。看完这篇文章,我深深有感,比起她们来说,我们的情感真是糟得可以。往往总是追寻着短暂的激情,而忽略掉情感那份恬淡的本质;永远在乎着表面的感官刺激,而抛弃了心灵的悸动昇华。所以,我写了这样的歌。」

林乔红痴痴地听他说完,也不禁为之动容。隔了一会,才拉着他的手,央求着:「这麽好的歌,我一定要听听。快到外面河堤旁唱给我听!」

「河堤?」

林乔红咕咕一笑:「就是那条小水沟啦!」

「好!走吧。」

「风中的流萤生命的悸动

仲夏的夜晚熟悉的安全

流萤光芒後的你那沧桑的脸

化成一丝晶亮柔情的细线

彩蝶嫁衣後的你那真诚的脸

散成永远真情无悔的语言

生命的旖旎最美的回忆

流萤的光熄隐约的心泣

晚霞胭脂後的你那不悔的心

依然爱恋男人手中的月琴

少女轻梦後的你那羞涩的情

流萤如线隐隐温柔的感动」

「真是好歌!嗯,改天再到你家弹琴学起来!」

这时,张棋华站起身来,心下凄然地望向北方的天空,轻轻地叹了一声。林乔红看得奇怪,便问:「怎麽了?」

一阵冷风吹来,张棋华的神情更显萧瑟!只听他喃喃地说着:「温哥华应该很冷吧!」

林乔红一听,登时明白。走上前去,指着天空说:「他们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不怕冷的。」

「已经六年了,每到这个季节,我总是特别想他们!我妈最怕冷了……。」

「学长………。」

张棋华伸手擦了擦盈出的眼泪:「没事了。只是生日快到了,有一种特别的感伤。」

林乔红突然想起昨天的梦:「对不起!那个恶梦………。」

张棋华震了一下,随即安慰她说:「该说抱歉的是我!要不是我让你知道我父母出车祸的事,你就不会做这种恶梦了………对了,你不是有课吗?」

「还有十分钟!」

「瞧你悠哉的,等一下就要用跑的了。」

林乔红笑了一下:「那麽我们比看看谁跑得快。」

张棋华闭上眼睛说:「哈、哈!你先跑,我数十秒後再追你。一、二、………八、九、十!」张棋华细细地数完,张眼一看,却见乔红依然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他:「我们一起跑!不落单!」

张棋华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好。开始!」

这时,原本萧瑟的天空,被一阵嘻笑的风给吹皱了。

「你们知道吗,女人总共可分为四种类型。」李同荣神秘地笑着。

一群人异口同声地问:「那四型啊?」

「可爱型、漂亮型、她的妈妈善良型、她的妈妈邪恶型!」

这番见解可把这群人听得一怔一怔的。黄志杰便问:「这後面两型是甚麽意思?」

「嗯!她的妈妈善良型是说,女儿长得很爱国还把她养大,所以算是善良的。至於,她的妈妈邪恶型则是说,女儿长得像恐龙还把她放出来吓人,所以邪恶之极。呵、呵!」

一群人笑得东倒西歪的,陈志雄便问:「哪里听来的啊?真有你的!」

李同荣挥挥手说:「网路上看到的!不过,若要比如何追女孩子,还是我的泡妞三部曲较行!」

「甚麽?」

李同荣清了清喉咙说:「第一步骤,也算是最难的,就是要长得跟我一样,都是帅哥;第二步骤,就是要打点门面,全身上下都要是名牌,没有钱没关系,最重要是要有一大堆卡;最後呢就是要带她去看铁达尼号,等到杰克慢慢沉下去,趁她哭得死去活来时,赶紧拿起预藏的人工泪液,泛着泪眼安慰她说:『别怕!还有我在。Youcry;Icry!』这样,就手到擒来了。」

陈志雄闷哼一声:「真是鬼扯蛋!我就刚被『帅哥』这个名词给害死了。」

李同荣知道他的趣事,於是笑着说:「帅哥也有分等级的!我这种叫做特级品;你呢,最多只是进阶品!」

陈志雄乾笑二声,接着问王仲伟说:「大哥,怎麽主角还没出现啊?」

「阿华说他去接乔红,叫我们等一下。」

陈志雄一听到『乔红』二字,眼睛登时发亮。在这秋色连波的傍晚,他的心却像是一个燃烧的火炉,情绪高涨到了极点!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张棋华气喘喘地说着。

「学妹啊,你今天穿得可真漂亮!」

林乔红嘻嘻一笑:「怎麽?我只有今天才漂亮啊!」

陈志雄赶紧说着:「呵、呵!当然不是啦,你每天都很漂亮!」

「哼!油嘴滑舌的。」

李同荣插口说:「要调情上去再说,赶快走吧!」

上得邀月,张棋华突然想起一事,便将学妹拉到一旁说:「你不是说有甚麽惊喜吗?」

林乔红反问着:「急甚麽!我叫你带的曲谱没忘吧?」

「有啊!到底甚麽事,这麽神秘的?」

「嘻嘻!天机不可泄露。反正就快揭晓了,自己去体会吧!」

这时,黄志杰高喊着:「阿华!快点啦。」

二人匆忙地走下阶梯,这时,晚风微凉,一抹彩霞倒挂在山边。松鼠在树上来回奔驰,不时发出吱吱声响。张棋华拉了拉衣领,林乔红见状,便问:「冷吗?」

张棋华摇摇头,微微一笑。突地想起了苏东坡的定风波一词「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在这母亲的『受难日』,虽然有着生之喜悦,然而天人永别的惆怅,也在心头油然而生!张棋华心里不禁轻轻叹着:「他是春风;我却是冬寒。他能酒醒;我却是难醒。他的归去,是一片晴朗;而我的归去,却是永难挥别的阴影………。」

「学长!发甚麽怔啊!你看前面。」林乔红窃窃说着。

张棋华收起暗涌的愁绪,仔细一看,一个美丽温柔的身形,一个朝思暮想的倩影,正活生生地站在前方五步处。

「生日快乐!」

张棋华怔了一下,问着学妹说:「你叫她来的?」

「我哪有这麽大的魅力,云飞学姊是在这里打工的。我上个月和班上同学来时遇到的,这下你要如何感谢我啊?嘻嘻。」

张棋华微微一笑,接着拿起流萤的曲谱给她。云飞惊喜了一下,伸手接过:「谢谢!不过你既然不知道我在这里打工,怎麽会………。」

「是………。」张棋华正想说是乔红叫他带来的。哪知乔红抢先着说:「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学长一收到你的任务,当晚马上就完成了。而且还随身携带,希望能与你不期而遇!这下子,可遂其所愿啦。」

云飞听了,不禁轻轻一笑,羞红的脸庞,一时间与天边的晚霞相互映照!

张棋华痴迷了一会,才解释着:「没这回事,别听她乱说!」

云飞笑看着林乔红,说:「不会啊,你学妹很惹人怜呢!怎麽………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啊?!」

林乔红吐了吐舌头,嘻笑说:「他嫌我太矮了,所以不要我。而且,他早有心仪的对象了。」说着眼光直往云飞脸上射去。

张棋华轻敲她的头说:「别乱讲!人家有男朋友的!」

林乔红嘻嘻一笑,却听云飞疑惑着:「我………?我没有啊!」

张棋华像是中了第一特奖般,颤声说:「那个常与你一起的男生,他……不是吗?」

云飞白晰的小手轻摀着嘴巴,笑着说:「他是我亲表哥啦!」

张棋华傻傻地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那麽你们去庆生吧,我还有事要忙,待会再去你们那里。」

「好的!」转头要叫学妹,却见她正望着自己,身体瑟缩轻颤着,便柔声问着:「是不是会冷,我去车里拿毛衣给你穿!」

「没事的!刚好有阵风比较冷,所以缩了一下。」

「有吗?我怎麽没感觉!」

「刚才佳人在前的,你怎会………怎会感觉到冷呢。」说到最後几个字,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张棋华微觉有异,只是她脸色如常,心想可能她又有甚麽鬼主意了。刚要问她,却见她自个儿低头往里面走去…………。

张棋华边走边喊着:「乔红,怎麽啦?」

林乔红停下脚步,身体颤抖着,似乎传来一阵阵啜泣的声音!张棋华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她面前,才刚要问她发生了甚麽事,陈志雄突地出现,指着张棋华说:「你到底做了甚麽,怎麽把乔红弄哭了!」

张棋华一脸无辜,双手一摊:「我没有!我也不知道她怎麽了,所以才要问她啊!」这时,一滴眼泪落在地上,张棋华心头震了一下,他循着泪水的路径找到了源头。只见,原本闪亮精灵的双眸,如今却模模糊糊了无生气;原本井然有序的栏杆,如今却东倒西歪纠缠不清!张棋华心中一痛,心想:「到底是怎麽了,她会如此伤心?!」

这时,林乔红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头低低的,身体依然颤抖着。张棋华走了过去,低下头柔声说:「怎麽了,可不可以………啊~~~~~!」张棋华才说到一半,却惊吓一声,往後跌了下去!

这时,志雄他们全都笑得合不拢嘴,林乔红手上拿着鬼脸面具,笑着说:「这下子我可是名副其实的蝴蝶花了!」

张棋华这才知道被捉弄了,於是拍了拍裤子,摇头说:「居然被自家人给出卖了!」想起刚才的窘状,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烛光点点,晚风悠悠,张棋华默默许着三个愿望;众人轻轻唱着生日快乐歌:

「看一看星光正在眨眼睛听一听风儿正在呼唤您

看一看我们往日的笑容听一听我的祝福在您的耳旁

不论我们相隔天涯或海角每当这一天我都会为您祝福

不论岁月如何将我们苍老我依然年年为您轻唱这首歌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轻唱这首歌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生日快乐轻唱这一首歌祝您生日快乐」

张棋华轻声说着:「第一个愿望,希望大家事事如意;第二个愿望,希望乔红的月圆之愿赶快实现!」接着吸气一吹,烛火灭了,化为袅袅白烟,似乎将愿望传了上去………。

「张棋华,生日快乐!」

「喔!是你啊。歌曲有没有问题呢?」

云飞摇着头说:「还没看呢!等我回家再看。」

「要不要吃块蛋糕?」

「不了,我要回家了。」

张棋华看了看天色,低声说着:「这麽晚了,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牵车?」

云飞羞羞地说:「不好吧,你今天是寿星………。」

陈志雄插口说:「没关系,我们不介意!」

「那………那好吧!」

林乔红对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发呆着。却听陈志雄在旁说着:「你刚才演得好像喔,有天份哦。」

「有点冷,我去车上拿毛衣!」说着,便走了上去。

陈志雄跟了上去:「我陪你上去。」

「不用了,我想顺便偷看他们有没有在做坏事,多一个人反而碍事!」

陈志雄怔了一下,心想:「这小妮子还真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

二人来到了云飞的停车处,云飞突然问着:「你不觉得………你学妹对你有特别的好感吗?」

张棋华笑了一下:「没有啦!因为我们感觉就像亲兄妹一样,所以动作上有一点亲密啦!」

「不过,依女人的直觉,我想没那麽简单哦!」

「你要是看到她刚才捉弄我的,你就不会这样认为了!」

「是吗………?」

「应该是吧!」在云飞走後,他的心里响起了这样的声音。一直都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这时仔细一想,还真的有那麽一丝丝的可能性。於是,索性想起和乔红在一起的种种,发觉除了欢笑之外好像没别的了。为何这样的女孩无法打动他的心?他也不晓得!只觉得她是一个好女孩,不应该受到不好的待遇,他也只是想尽己所能地照顾她,其他的情愫似乎都是模模糊糊的,抓不着边际。突然他笑了一下,想起了二人第一次的相遇………

「你是林乔红吗?」

那女孩回头看了他一下,『哼』地一声:「你怎麽这麽没有礼貌啊,都不会说『请问』吗?」

张棋华怔了一下,心想:「这学妹可真调皮!」於是笑着说:「对不起!请问你是林乔红吗?」

哪知这女孩居然说:「不是!」

张棋华碰了一鼻子灰,虽然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还是又向她说了声:「对不起!」

张棋华继续等着,哪知过了三十分钟後,林乔红还是没出现。心想:「她会不会忘记了?!」想要离开,却又怕她等一下来了找不到人。正自踌躇时,刚刚那个女孩走上前来问他说:「请问你在等人吗?」

张棋华轻轻点着头。却听她继续说着:「我也在等人!真可恶,居然迟了二十五分钟。」

张棋华听她这麽说,便问:「你在等谁啊?」

「我学长啊!企管系二年甲班二十五号的张棋华。」

「我……我就是啊!」

林乔红嘟着嘴说:「原来就是你啊!」

张棋华忍着气说:「为何你刚才要骗我?」

林乔红一脸天真地笑着:「你又没说要找『我这个林乔红』,谁知道你要找的是国贸系的林乔红,还是中文系的林乔红………而且,我们院长常说不要跟陌生人交谈!」

张棋华叹了一口气,以几近求饶的语气说:「那麽你也可以来问我啊?!」

林乔红双眼睁得大大委屈地说:「你在电话里说你长得还可以,谁晓得我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帅哥,就是张棋华啊!嘻、嘻。」

张棋华心想:「她都这麽说了,要是再指责她的话,不就显得没风度了!」只好悻悻然说:「真是被你打败了!」

林乔红嫣然一笑:「对不起啦!可见你真是个好人。」

张棋华也笑了一下,突然想起刚才她说的院长,便问:「你刚才说甚麽院长啊?」

「孤儿院啊!我在孤儿院长大的………!」

这时,猫空的风又吹起萧瑟。张棋华吁了口气:「有点冷了,去拿毛衣给她穿吧!」

记得画屏初会遇,好梦惊回、望断高唐路。燕子双飞来又去,纱窗几度春光暮…………。

「唉!怎麽突然觉得心好烦………!愿望达成了,应该要高兴才对啊?!怎麽………怎麽会觉得闷闷的呢?也许他说的对,我真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唉!月亮伯伯,可以告诉我是怎麽一回事吗………?」

林乔红抬头望着天边残缺的月儿,心中空荡荡的,思路完全不能控制,第一次,她体验到空虚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愁吧!」虽然如此想着,然而,不知愁为何来,也挥之不去。「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她叹气地说。不过,春水既有源头,又有归向;论起来,她这般苦闷的情况,似乎又更为严重了!

冷风一吹,她又缩了缩,没有钥匙,自然无法拿出毛衣。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车上,望着残月,禁不住也想起了父母………。

「前不见母亲,後不见爹地,念时间之多多,独逍遥而无束!」这是她引以为趣的改编诗文,如今想起,不禁黯然。「假如没有遇到这麽好的学长,也许我这二年多来,不会这麽快活吧………?!」看着片片落叶,严冬一过即将化为春泥,等待新生;想起自己,可能一旦枯萎了,也就屍骨无存了。这时想起了桂花巷这首歌:「一旦落土累头看,只剩枝骨身已烂………」林乔红轻轻唱着,不知不觉,鼻头酸了起来。

她安慰自己说:「可能感冒了吧。」然而,星月可监,晚风为证,她已躲不过命运的编写………。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学长常说他喜欢李白这首诗,因为时下的政治、社会现况,让他有这般驼鸟的心理!」

「以前总不明白,所以常笑他这是消极的酒鬼心理………。原来,这首诗的意境竟是如此的好!是不是人越来越大,烦恼也就越多呢?看来我之前都太逍遥了,从没思考过这林林总总的问题。」

「也许我是个寄生虫吧!我想,从今我得适应没有他的日子了。」林乔红微闭着双眼,低着头,心中虽然有着百般的不愿意,然而,似乎一切都已成了定局………。

「怎麽突然间,我的生活给了我这麽多问号呢?」

「难道老天爷总爱跟我作对吗?!」林乔红抬头狠狠地盯着天空,想将满腹委屈尽掏回去!突然间,她的心头震了一下,望着月儿的她,颤颤发抖着………。

「月有盈缺;人当然也有离合!」长长吁了口气,莫名地想起了林宏明。

「这个人虽然奇怪,然而却有着熟悉的感觉!以後就多找他玩吧,顺便开导开导他。」一想到往後的日子有一个新奇的目标等着她,心下不禁微觉喜悦。出来已经二十分钟,没遇着学长,乔红心想:「云飞学姐的车子可能停在另外一边吧,学长应该也回去了!」

这时,她的心中已经平复了许多,虽然事情没有想通,依然不知其所以;然而,短暂的忘却,暂时的停摆,也足以让她不再烦忧了。轻轻伸个懒腰,起身正要离开时,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而来。

「咦!你怎麽在这里?」

林乔红嘻嘻一笑:「想来拿毛衣,顺便偷看你们有没有在做坏事。谁知道居然没碰着,所以就在这里欣赏一下夜景罗!」

「好没正经的!」

林乔红一见到他,登时将刚才的烦恼抛诸脑後,笑吟吟地说:「刚才有没有跟她表白啊?」

张棋华本来还在思考刚才的问题,这时一见到她这般鬼灵精的脸,一下子从刚才的一丝丝可能,变成绝无可能!

「没有!你以为我是花痴啊。」

「本来就是啊!你不是挺喜欢花的,连蝴蝶花的缘由都一清二楚,还不叫花痴吗!」

张棋华斗不过她,只好不出声。

「对啦!你怎麽会来这里啊?小雄学长跟你讲的吗?」

「我还没回去呢,我是来拿毛衣给你穿的。」

林乔红心下一暖,痴痴地看着他。

「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问吧!」

张棋华想了一下,才说:「你今晚怎麽了?刚才你哭得好伤心,一点都不像是装出来的,到底怎麽了?」

林乔红原本嘻嘻哈哈的,这时又沉了下来,不是她不肯说,而是连她自己都抓不到一个准儿。正要抬头对他做个鬼脸,敷衍了事,却见一道银白光芒快速地划过天际,林乔红心头一震:「学长,你看到那颗『殒石』了吗?」

张棋华知道她一向将流星说成殒石,因为她认为殒石代表着生命的消失,是一种不祥的预兆,所以她也从不对殒石许愿。好比刚过不久的狮子座流星雨,因为她对流星的另类诠释,使她免於因为专家误判,而苦等无雨的窘状!事後她逢人便说:「脖子酸不酸啊?脑子涨不涨啊?我觉得你头上一圈的星星,比流星雨多多了。嘻!嘻!」

张棋华笑着安慰她说:「有啊!不过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不会有事的!」

林乔红喃喃地说:「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张棋华将置物箱打开,拿了一件粉红色的毛衣给她。林乔红拿着毛衣也不穿上,只是怔怔地望着他:「学长,可不可以不要去喝酒了,我怕………。」

张棋华笑笑地看着她,正想跟她说不会有事的,别杞人忧天!哪知,一向熟悉的脸,如今却闪着异样的光华。没有了平常应有的戏谑之情;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丝的成熟与淡淡的惆怅。他看的不禁痴住了!这时,他心中闪过李白的怨情一诗:「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隐隐发觉,原来她在忧愁、挂念、担心之时,有着一番难以解释的美………。又想起了她刚才的泪滴,心中一寒,脱口便说:「好吧!我答应你,不去了!」

林乔红听了雀跃不已,又跳又笑的,好不开心愉悦!张棋华见她如此开心的,压在心头一整晚的大石总算落下,轻吁了一声,才发觉:「原来她的喜怒哀乐,竟如此牵动着我………!」

「学长!我先去跟他们说了。」

张棋华看着乔红嘻笑地离开,接着手握虚杯,仰首一饮!

「月儿,就算我和你饮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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