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旁徨追寻只盼望依归
我们都是如此的旁徨，拚命的追寻着一切只为了让自己能够真正的、确实的拥有一个──自己是被接纳着的，依归。
「要幸福。」薛榴衣轻轻的说，声音极轻，只能够让自己听见。就算什麽都没有，她还是必须幸福下去，因为那是她生存着的唯一理由。
「亭瑄。」她唤，「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笑，「谢谢你帮我那麽多忙，我很抱歉，是我利用了你，没有错。」
莫澜影和书亭瑄两人都愣住，书亭瑄更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嘴巴开了又合，想说些什麽却没有说出口，眼睛却已经道尽了所有一切。
一样都是谢谢，然後还有，没关系。
『如果不是空气一样的存在，我啊，是不是就可以快乐一点？』
『我不想要只是飘落的叶子而已，我也希望我的存在，是真正有价值的。』
闭上眼睛，书亭瑄曾经说过的话在耳边缭绕，曾经紧盯着自己的渴求视线未曾忘却。薛榴衣紧紧抿着唇，再睁开眼睛的同时已经再也没有笑容，像那一天夏雨风追到山上所看见的她一样，宛如一具木偶而没有了生命力的薛榴衣。
因为心，早就已经被，掏空了。
松开一直握紧的手，薛榴衣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摊开掌心，里面躺着的是一堆碎片，「你还记得，我给你的那个吊饰吗？」
「……记得。」当然记得。当初就是因为那个吊饰，莫澜影才会觉得绝望，吊饰碎裂开来的同时也摔碎了她的坚强。
受伤到一种极致之後谁都会因此而崩溃。
『莫澜影！我问你，这个……』
『这个是什麽？』
也许曾经是因为听到了他的疑惑，她才会崩溃？
什麽都不知道，是不是永远都是比较好的那一方？
那麽，现在薛榴衣这麽说的意思，又是什麽？
「这个，」薛榴衣指了指手心中的碎片，「才是真正的，你原本应该拥有的东西。」
「『存在』，的确，你不是不应该在的。大家其实都很喜欢你的，班长，虽然你似乎有点难以亲近。」深深吸了口气，她继续说着，「你的吊饰，其实是亭瑄的。那个X，是亭瑄画上去的，如她刚才所说的，她认为所有人都不需要她，所以当她拿到那一个吊饰的时候才会在上面刻上X。可是後来我告诉她，只要把画了X的吊饰给你，她就是那个应该存在的人，她会值得存在。我骗了你，很抱歉。」
「对不起，我把它摔碎了。」她垂眸看着碎片。
莫澜影只是看着她淡淡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毫不在意。
「那……大家说着……我之前的名字的那一些又……、又是什麽？」莫澜影有些艰难的开口。
薛榴衣淡淡的扬起一边的眉毛，不知道按下了什麽的开关，声音就这样流泄而出。
『空由伊。』
『班长、我们伟、大、的班长……你不就叫空由伊吗？这个名字好好听呢……想到要叫着个名字三年我就觉得……好、开、心。』
……
声音因为开关再度被关起而嘎然而止。
并没有那个，她的记忆里面有的，熟悉的温暖声音。
所以，那个是自己的幻觉吗？可是，明明对那个声音，还有清晰的印象。
有谁在听到那些话语之後身躯有片刻僵硬，握紧了拳却又放松开来。
「我很意外你没有听出来，那全部都是我的声音。我想是录音的关系，而且旁边还有很多其他声音。」她看着莫澜影，续道，「到现在我还是很恨你，因为我还是会想，如果雨风没有遇见你，如果我能够早一点回来，幸福就应该是我的才对。」
应该是的，是她的幸福。可是，没有，并没有。
「大家都很想你，所以哪天开同学会的时候，来看看吧。我想雨风会告诉你，班长。大家都想被你领导着的，我们的班长。」
薛榴衣还是说，班长。
班长，曾经的，班长，他们的领导者。
※
「我不可能会有任何一点喜欢你，只是、」薛榴衣没有把话说完。
只是，因为他的幸福，不是她来给。
就算有多少思念和盼望，也只剩下枉然。
莫澜影却没有再追问下去。
从头到尾她要的，就只不过是能够让自己再坚强起来的确实、正确答案。
「只是、我只能够说，对不起。」强压下翻涌上来的一股情绪，薛榴衣定定的看着莫澜影，勉强把话说完。
「我们，就只会是陌生人了。因为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办法再把你当成朋友，因为我知道我们注定会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
因为一份幸福只能给一个人，一份拥抱只能有一个人拥有。
所以，在那之中必须做出选择。
而当尘埃落定的同时，我们就只会越离越远。
就只不过是、这样子而已。
「说真的，」莫澜影浅浅的扬起一抹笑，「我不会讨厌你，我想曾经的我是真的、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的。」
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大自然以外的温暖，友情的微甜滋味，就算到最後那份曾经变成了一片空白，但是在真正忆起的同时，却依旧觉得有那麽一点快乐。
「就算你是带着企图接近我的，但是那时候的我的确感觉到温暖。而我也想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就不会有现在努力不让别人看透自己的莫澜影，因为你才会有现在的我，我想，」莫澜影伸出自己的手，路灯的芒落在她的手心上，「其实你也是幸福的存在，对我而言。」
就算曾经被你推入绝望深渊，但是在某一天伴随着阳光而来的那抹笑容太过清晰。
该记得的是温暖而不是冰冷，所以我会记得，记得你曾经给过我的，如昙花一现般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和煦笑容。
书亭瑄仰起头看着薛榴衣，在莫澜影和薛榴衣都沉默的同时开口，「我只是想要让他们知道我是值得存在的，就算榴衣要我做很过分的事情我也还是会去做的。」
有泪水沿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因为是榴衣让我找到生存的价值，就算榴衣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我，但是至少我从榴衣那边，得到了我存在价值的肯定。」
有人愿意，发现她的存在。只要不再是零落的叶子就好了。
『不用奢求被其他人所注意，我需要你就够了。我看得见你存在的价值，你不是不被需要的。』
找到立足点以後，其实她就可以勇敢的再继续往前走了。
只要有个地方能够让她立足，只要还有……能够拉着她的存在，她就会找到自己生命的意义。
不会再只是不重要的存在。
「为什麽？……那是我骗你的啊……」薛榴衣被她的话震得一愣一愣的。
「欺骗也好，真话也好。其实就算你没有办法握紧自己想要的幸福，但是你却可以为周遭的人带来幸福。」莫澜影淡淡的道。
可是莫澜影不知道，有个男孩被眼前的女孩毁约，在那之後他的心变得破碎不堪而难以完整。
有幸福的话，也会有疼痛。
「说真的在榴衣说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无论如何我都难以去相信，曾经给过我继续坚强活着的那一些话语，原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而说的。」
「我很笨啊，所以我相信了。」抹去脸上的泪水，书亭瑄松开握紧的拳，里面一刀又一刀的痕迹怵目惊心，那是拿着美工刀自残过後会留下的痕迹。「只是我很想问榴衣，到底我该不该在？」
你不需要我了以後，我还该不该继续存在？该不该继续活着？